花房的寂靜被打破，沈清瑤手中的剪刀輕輕移動，剪下一段多余的枝葉。

陸沉淵站在她身后，他的手掌溫熱，輕輕包裹著她的手，引導她進行精準的修剪。

“要順著生長方向剪，不要硬來。”陸沉淵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溫柔，與平日判若兩人。

沈清瑤點頭，卻突然輕笑出聲：“這和我畫畫時修改線稿很像，要遵循自然的流向。”

陸沉淵的手停頓片刻。“你提到過，你是帝都美術學院畢業的？”

“嗯，我是...等等，我有說過這個嗎？”沈清瑤轉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陸沉淵表情微變，眼神變得銳利。他松開了扶著沈清瑤的手，后退一步，拉開距離。

“你沒說過。”他語氣驟然冷卻。

沈清瑤眨了眨眼，試圖回憶自己是否無意間提到過這一點。她放下剪刀，輕聲道：“可能是我之前說漏嘴了？我確實是在帝都美院學的油畫專業。”

陸沉淵面容重新變得嚴肅，他整了整袖口，恢復了那副商人的姿態。

“已經很晚了，秦慕白會送你回去。”他走向花房門口，拿起手機撥通了秦慕白的電話。

沈清瑤站在原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感受到剛才那一刻親密的氣氛已經完全消散。

“陸先生，我明天的展覽...您會來嗎？”她試探性地問道。

陸沉淵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卻不達眼底：“如果有時間。”

十分鐘后，秦慕白的車駛離純水岸別墅區。沈清瑤透過車窗，看到陸沉淵站在門口，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輪廓。

他在懷疑我什么？沈清瑤輕輕咬著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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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觀云藝術館門庭若市。沈清瑤的作品放置在三號廳最佳位置，引來不少關注。

她穿著一襲淡藍色連衣裙，站在自己最滿意的作品《遠山的風》旁，向參觀者介紹創作理念。

視線余光中，她不斷尋找陸沉淵的身影，卻始終未見。直到中午休息時，沈清瑤收到秦慕白的短信：

“陸總今日有重要商務，無法前來。晚上七點，純水岸23號會所，他邀請您共進晚餐。”

沈清瑤的心跳微微加速。這算是約會嗎？還是...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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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淵坐在陸氏集團頂層會議室，面色陰沉。

會議桌對面，星河控股的代表團正襟危坐，他們剛剛提出的新能源汽車合作條款苛刻得近乎荒謬。

“韓總，貴公司的條件我們無法接受。”陸沉淵聲音平靜，眼神卻如刀鋒般犀利，“百分之四十的股權，以及技術專利的共享權，這等于是要我們拱手讓出核心競爭力。”

星河控股副總韓奇輕笑：“陸總，新能源市場競爭激烈，沒有我們的資金支持和銷售渠道，陸氏再好的技術也難以快速占領市場。”

“那我寧愿慢一點。”陸沉淵的語氣不容置疑。

會議結束后，秦慕白遞上一份文件：“喻文淵昨天和華鼎集團的趙安瀾一起出現在金沙酒店。”

陸沉淵接過文件，眉頭微蹙：“'冰面之狐'終于按捺不住了，查清楚他們談了什么。”

“已經在查了。另外，關于那位沈小姐...”秦慕白欲言又止。

陸沉淵手指輕叩桌面：“背景查得怎么樣？”

“完全符合她所說的身份，帝都美院畢業，專攻油畫。父母早逝，由姑姑撫養成人。三年前開始在畫壇嶄露頭角...”

“時間點太巧合。”陸沉淵冷聲打斷，“就在我們新能源項目準備發布的前夕，她突然出現在我的別墅區，還對我的私人空間表現出不尋常的好奇。”

秦慕白點頭：“需要我安排人跟蹤她嗎？”

陸沉淵想起花房中沈清瑤專注修剪蘭花的樣子，她指尖輕觸花瓣時的小心翼翼，眼中閃爍的真誠光芒。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撫過左手腕的傷疤，“不，我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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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五十分，沈清瑤抵達純水岸23號會所。

她選擇了一件簡約的黑色連衣裙，搭配珍珠耳環，既不會過分正式，又不失優雅。

會所內部裝潢低調奢華，陸沉淵已經在靠窗的位置等候。

他西裝筆挺，坐姿挺拔，眼睛注視著窗外的夜景，側臉輪廓在燈光下格外分明。

“抱歉，我來早了。”沈清瑤微笑著走近。

陸沉淵起身，紳士地為她拉開座椅。“正好，我也不喜歡等人。”

侍者送上菜單和酒水，陸沉淵點了一瓶紅酒，然后看向沈清瑤：“展覽順利嗎？”

“很好，有三幅作品已經預訂了。”沈清瑤觀察著陸沉淵的表情，試圖讀懂他的心思，“對了，謝謝你昨晚教我修剪蘭花。”

陸沉淵唇角微揚：“不必言謝。沈小姐，我很好奇，你為何選擇來帝都辦展？”

沈清瑤正要回答，陸沉淵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眉頭緊鎖：“失陪一下。”

他走到稍遠處接電話，背影緊繃。沈清瑤注意到他的肩膀緊繃，手指用力握住手機。

“什么時候的事？”陸沉淵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找出內部消息是誰泄露的，馬上解雇，永不錄用，告訴法務部準備起訴函，任何損害公司利益的行為都要付出代價。”

電話那端似乎還在解釋什么，陸沉淵冷聲打斷：“沒有任何借口，喻文淵想借星河控股的手腳搶我們的技術，做夢，給我一周時間，我要他在董事會上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沈清瑤愣住了。眼前這個陸沉淵與花房中那個溫柔教她修剪蘭花的男人判若兩人，聲音冰冷，眼神銳利，決斷如刀，絲毫不留情面。

陸沉淵結束通話，轉身走回來時，面上已恢復平靜，只是眼底的寒意未完全褪去。

“抱歉，公司有些緊急事務。”他重新坐下，給沈清瑤倒了半杯紅酒。

沈清瑤點頭，心中卻掀起波瀾。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只看到了這個男人的冰山一角。

那個在月光下輕柔撫觸蘭花的陸沉淵，和剛才電話中雷厲風行的商業巨子，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沒關系，工作重要。”她輕聲說，指尖輕觸酒杯邊緣，“陸先生經營的是什么公司？”

陸沉淵看著她，目光深邃而復雜：“陸氏集團，主營新能源技術和房地產。”他停頓一下，“沈小姐對商業也感興趣？”

“只是好奇。”沈清瑤微笑，“就像我對你的蘭花一樣好奇。”

陸沉淵的眼神微微變化，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手腕的傷疤，然后很快收回。

“好奇心有時候會帶來麻煩，尤其是...”他的聲音低沉，“當它指向不該探究的領域。”

侍者送上前菜，打斷了這段暗流涌動的對話。

沈清瑤拿起餐叉，輕輕刺入沙拉中的小番茄，心跳不知為何加速了。

“聽說...”她試探著開口，“新能源汽車是未來的趨勢。”

陸沉淵猛地抬頭，目光如刀，他放下酒杯，直視沈清瑤：“你對新能源也有研究？”

“只是道聽途說。”沈清瑤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我是學藝術的，對科技了解有限。”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鋒，餐廳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墻上，交織成一幅微妙的畫面。

陸沉淵的手機再次震動，他看了一眼，眉頭舒展了些許。

“明天華鼎集團的趙安瀾想見我，”陸沉淵突然說道，目光仍然鎖定在沈清瑤臉上，“看來'冰面之狐'還是按捺不住了。”

沈清瑤放下餐具：“冰面之狐？”

“喻文淵，星河控股的實際控制人。”陸沉淵輕笑，聲音中帶著一絲冰冷，“表面溫和，內里狠辣，最擅長的就是在不知不覺中吞并對手。”

沈清瑤握著叉子的手停住了，意識到陸沉淵在有意無意地透露商業信息給她，這是在...試探嗎？

“聽起來是個危險的對手。”她小心地說。

陸沉淵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世界上最危險的，從來不是公開的敵人，而是那些披著友善外衣的背叛者。”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你不這么認為嗎，沈小姐？”

沈清瑤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餐巾，卻依然保持微笑：“我想，無論是蘭花還是人際關系，真誠才是最珍貴的品質。”

陸沉淵眼神微動，他看著沈清瑤的眼睛，似乎在尋找什么，最終，他拿起酒杯，輕輕與她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