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
嘶吼!
沙啞!暴戾!如同兩塊銹蝕萬載的巨巖在喉骨深處瘋狂撞擊!榨干了這具新生軀體最后的氣力,狠狠砸向船頭那根爆發(fā)出暗紅召喚光芒的竹篙!也砸向了這片凝固灰霧深處……那緩緩抬起的、令人魂魄凍結(jié)的恐怖存在!
吼聲在絕對的死寂中炸開,卻如同投入無底深淵的石子,瞬間被吞噬殆盡。只有那根斜插在蠕動灰岸上的彎扭竹篙,篙桿深處那點垂死搏動的暗紅,在嘶吼觸及的剎那——
猛地……爆燃!
嗡——!!!
不再是微弱的閃爍!
是……焚燒!是……解封!
整根布滿銹蝕與腐朽木紋的篙桿,如同被點燃的浸油麻繩,瞬間騰起粘稠灼熱的……暗紅血焰!
血焰沖天而起,撕裂了上方濃稠的死寂灰霧!所過之處,灰霧如同遭遇天敵,發(fā)出無聲的、更加瘋狂的尖嘯,劇烈翻滾著向后……退避!形成一道短暫的血色……通路!
篙桿在血焰中劇烈震顫!腐朽的木紋如同活過來的血管,瘋狂搏動、亮起!那深埋于粘稠黑泥中的暗紅骨刺尖端,爆發(fā)出刺目的血芒!
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
混合著古老契約的強制召喚,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攫住了船尾被釘在原地的新生軀體!
攫住了它僅存的……左手!
嗤啦——!
新生軀體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張開,朝著船頭那根燃燒著暗紅血焰的竹篙……虛抓!
距離!
三步!
凝固的灰霧威壓如同億萬鈞冰山,死死鎮(zhèn)壓著它的身體!灰泥已沒至小腿!冰冷腐朽的劇毒瘋狂侵蝕!斷臂處污血在威壓下幾乎凝滯!暗紅的船火光暈黯淡如風中殘燭!
但那只左手……
在竹篙血焰的恐怖吸力下……
硬生生……
撕開了無形的威壓枷鎖!
帶著它整個身體……
如同被巨弩射出的箭矢……
朝著船頭……
朝著那根燃燒的竹篙……
狠狠……拽了過去!
噗!噗!噗!
三步距離,一步跨越!
身體在粘稠的灰泥與凝固的威壓中強行突進!皮膚被無形的力量撕裂!污血混合著灰敗的泥漿狂飆!暗紅的船火光暈在極限的拉扯下發(fā)出瀕臨熄滅的哀鳴!
最后一步!
左手!
那只沾滿自身污血與灰泥、皮膚被撕裂露出蒼白指骨的手……
狠狠……
抓住了……
那根燃燒著暗紅血焰的……
竹篙!
篙桿!
觸碰!
轟——!!!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了冰封萬載的……血脈之上!
竹篙上燃燒的暗紅血焰,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口,順著抓握的左手,瘋狂地……灌入新生軀體的體內(nèi)!
灼熱!狂暴!帶著河底淤泥的腥臭、金屬銹蝕的刺鼻、冥河污水的陰寒、以及一種……撐篙引渡萬載、浸透無盡怨毒與貪婪的……古老契約之力!
這股力量,蠻橫!霸道!瞬間沖垮了灰霧死寂的侵蝕!點燃了濁胎深處那點即將熄滅的暗紅余燼!灼燒著佛種烙印帶來的冰冷劇痛!
嗤嗤嗤——!
新生軀體周身騰起更加熾烈的……暗紅血焰!
不再是微弱的光暈!
是……焚燒的……烈焰!
如同一條破舊孤舟,在無垠死海中……點燃了最后的……船火!焚燒自身!照亮絕境!
血焰騰起的瞬間!
周圍瘋狂撲噬、又被竹篙血焰短暫逼退的灰霧……
如同被滾油潑中的蟻群!
發(fā)出無聲的、更加凄厲瘋狂的……尖嘯!
粘稠冰冷的灰霧在血焰的灼燒下,劇烈翻滾、扭曲、汽化!形成大片大片的……灰色空腔!
那源自灰霧深處、剛剛抬起的恐怖威壓……
在血焰焚身的剎那……
猛地……一滯!
如同冰冷的巨獸,猝然被……火……燎到了……眼瞼!
一種……被褻瀆的……驚怒!
一種……對火焰本能的……忌憚!
在這萬分之一瞬的凝滯中!
新生軀體!
左手死死抓著燃燒血焰的竹篙!
借著那沛然莫御的吸力與自身血焰爆發(fā)的反沖……
身體……
猛地……一旋!
僅存的左臂肌肉賁張!虬結(jié)的暗紅血管在血焰下瘋狂搏動!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暴戾!所有的怨毒!順著那根燃燒的竹篙……
朝著船頭前方……
那片被竹篙血焰短暫逼退灰霧、露出底下粘稠蠕動黑泥的……
灰岸!
狠狠……
插了下去!
不!
不是插!
是……斬!
竹篙揮落的軌跡,帶著一種撕裂空間的……決絕!篙身燃燒的暗紅血焰在揮動中瘋狂拉長、凝聚!化作一道……
粘稠!灼熱!燃燒著無盡貪婪與破滅意志的……
污血之刃!
刃鋒所向!
正是那根斜插在灰岸之上、篙身沒入黑泥的竹篙……本體!
以及……
竹篙本體下方……
那片……蠕動的……灰岸!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有……湮滅!分割!
污血之刃斬落的瞬間!
那根斜插的竹篙本體……
如同被同源更高階的力量……引爆!
轟!
篙桿上燃燒的暗紅血焰連同篙身本身,瞬間……爆炸!化作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粘稠的污血洪流,匯入斬落的污血之刃!
污血之刃的鋒芒……
暴漲!
狠狠……
斬入了……
下方……
那片……蠕動的……灰岸!
如同燒紅的餐刀切入了凝固的黑色油脂!
嗤——!
粘稠蠕動的灰岸黑泥,在污血之刃的斬擊下……
無聲地……
分開!
不是劈開!是……消融!湮滅!
一道……
深不見底!
燃燒著粘稠暗紅血焰的……
裂縫!
瞬間……撕開了灰岸!
裂縫邊緣,蠕動的黑泥在血焰的灼燒下發(fā)出“滋滋”的哀鳴,迅速焦黑、碳化、化作飛灰!裂縫深處,不再是黑泥,而是翻滾著、散發(fā)著更加古老陰寒氣息的……虛無!
這裂縫……
不是通往地底!
是……斬開了……
這片無回岸……死寂法則的……
表層!
露出了……
其下……
更深……更暗……更饑餓的……
本質(zhì)!
船頭!
新生軀體!
左手依舊死死抓著那根由污血之刃凝聚、燃燒著血焰的……血篙刃!
刃身深深沒入灰岸裂縫!
身體因這傾盡全力的一斬而微微前傾,赤裸的蒼白身軀在血焰的包裹下劇烈起伏,斷臂處被血焰灼燒得一片焦黑,污血不再涌出。
它站在船頭。
站在被斬開的灰岸裂縫邊緣。
腳下。
是劇烈震顫、船底被黑泥瘋狂吞噬腐蝕、發(fā)出瀕臨解體哀鳴的……渡船!
前方。
是那道燃燒著血焰、深不見底、撕裂灰岸的……裂縫!
裂縫深處,那翻滾的虛無中,一股比灰霧更加冰冷、更加古老、更加純粹的……饑餓……如同沉睡的洪荒巨獸被徹底驚醒,緩緩……睜開了……眼!
冰冷!死寂!帶著吞噬萬物的……絕望!
上方。
被血焰短暫逼退的灰霧,在裂縫深處那更恐怖存在蘇醒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狂暴的毒液,發(fā)出無聲的尖嘯,更加瘋狂地……反撲下來!
腹背受敵!
絕境!
新生軀體昂著頭。
緊閉的眼瞼下,混沌的漩渦倒映著上方瘋狂反撲的灰霧,倒映著腳下深不見底的裂縫,倒映著裂縫深處那緩緩睜開的……絕望之眼!
沾著污血與灰泥的嘴唇,死死抿著。
沒有嘶吼。
只有……
左手!
握著那柄燃燒血焰的……血篙刃!
刃身深深插在灰岸裂縫之中!
手臂……
猛地……向后……
一拉!
不是拔出!
是……撬!
以血篙刃為支點!
以自身血焰為燃料!
以這具初生的、污穢的、堅韌的……軀體為杠桿!
狠狠……
撬向……
腳下……
那條深陷黑泥、瀕臨解體的……
渡船!
“起——!!!”
冰冷的意念,如同出鞘的染血刀鋒,在死寂中……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