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散場。

馬克和莉莉走出魔影院。自由港午后明媚的陽光讓馬克覺得有些睜不開眼。

街道上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充滿了和平年代獨有的喧鬧。

“馬克，你看，《烈焰之心》的海報！”莉莉的聲音充滿了興奮，她指著魔影院外墻上那幅巨大的魔法海報，“電影里的主角比海報上還要帥氣！”

顯然莉莉還沉浸在剛才的劇情中，一邊走一邊不時發出一兩句感嘆，小臉上寫滿了驚嘆與回味。

與她的興奮不同，此時馬克在腦中飛速思考著破局的對策。

他的原計劃是，打贏輿論戰。因此需要一部“爆款”魔影來迅速扭轉圣光教會的公眾形象。

但目前情況卻是，這個世界的魔影工業已經進化到了高度成熟的階段。

在這種環境下，哪怕自己遵循他們的規則去正面競爭，也毫無勝算。

目前的情況：

Plan A，“發明電影”，失敗。

Plan B，“投資電影”，從裁判到球證都是他們的人，拿什么贏？

“看來，從正面攻下這座名為魔影工業的堡壘，是不可能了。”馬克在心中繼續思考，“但再堅固的堡壘，也總會有薄弱環節。”

現在馬克需要情報。他必須搞清楚這個行業的信息，到底誰在掌權，以及制作中的每一步發展成了什么樣子。

他側過頭，對還在回味劇情的莉莉說道：“莉莉，如果我想了解整個魔影的拍攝流程，甚至和這個行業的人說上話，該去哪里獲得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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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場貫穿整個自由港魔影產業鏈的“深度調研”，開始了。

第一站，魔影公會。

這里不像是個藝術家的殿堂，公會內的裝修仿佛每一寸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

馬克以“新晉商人”的身份，見到了公會里一位名叫格魯曼的資深制片人。那是個體態臃腫、手指上戴滿寶石戒指的中年男人。

“投資？年輕人，你知道在我們這行，‘投資’兩個字怎么寫的嗎？”

“一部標準的A級制作，預算大概在五萬金幣左右。”他輕蔑地瞥了一眼馬克，“你那點錢，連支付‘星辰演員公會’的一個三線演員一個月的薪水都不夠。”

格魯曼彈了彈雪茄灰，用一種陳述事實的態度繼續說道：

“更重要的是，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圈子。圈子懂嗎？”

“劇本、導演、演員、技術、發行……每一個環節，都由我們魔影公會內部的幾大家族和勢力牢牢把控著。你一個外人，連名字都沒聽說過，就算你真拿著金山來，能不能上桌也要我們公會說了算。”

他看著馬克，下達了最終的判決：“想玩這個游戲？可以。先在這個行業里混個十年或者拿出能讓我們都無法拒絕的金幣。否則，別來浪費我的時間。”

說完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示意兩人出去。馬克沉默著聽完了對面的“教誨”，禮貌地告辭。

第二站：導演協會。

一位導演助理，在走廊里攔住了馬克與莉莉。

“想拜訪多德大師？您是‘奧雷利烏斯’家族的人，還是‘霍恩海姆’工坊的代表？”助理一邊看著手里的日程板一邊飛快地問道。

“都不是啊？那抱歉了。”助理頭也不抬地說道，“大師最近手頭同時有兩個魔影在制作。沒有推薦信，我暫無法幫您安排見面。”

第三站：星辰演員公會。

公會前臺，一位畫著精致妝容神情高傲的女性經紀人，正用指甲刀修著指甲。

“想找我們公會的簽約演員？請先出示您在魔影公會備案的‘A級制片人’資格證。”

第四站：煉金師公會。

一位戴著單片眼鏡的老煉金術師，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道：“陣列式留影水晶？抱歉，這個設備，不對外銷售。我們只對魔影公會的認證會員提供租賃服務。”

第五站：“黃金眼”院線聯盟。

一位穿著正式，經理模樣的地精，對馬克笑瞇瞇地說道：

“院線旗下十五家魔影院未來半年的排片，都已經被格魯曼他們幾家‘A級制作’的魔影包斷了。您可以去‘黑鐵區’的那邊‘午夜場影院’碰碰運氣。一些不太適合在我們這邊上的“特殊”影片，在那邊經常能看到。”他將“特殊”兩個字咬得格外重，顯然是誤會馬克電影的題材。

第六站:……

在回莊園的馬車上，氣氛沉默。

“真是太氣人了！”

莉莉先沉不住氣，打破了沉默。她揮舞著小拳頭，氣鼓鼓地抱怨起來：“那個叫格魯曼的胖子，還有演員公會的那個女人……他們那副用鼻孔看人的樣子，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什么圈子、規矩，說白了就是他們這群人聯合起來，不讓新人有任何出頭的機會！太不公平了！”

一整天的“深度調研”，對馬克來說是收集情報，而對莉莉來說則是結結實實地知道了“白眼”和“冷遇”到底該怎么寫。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馬克并沒有像她一樣義憤填膺，甚至連一絲沮喪都看不到。

此刻馬神父只是靠在車窗邊，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安靜地聽著她的抱怨。

“說完了？”等莉莉的抱怨告一段落，馬克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

“說完了……馬克，你怎么一點都不生氣？”莉莉不解地看著他。

馬克笑了，他轉過頭，漆黑的眼眸在馬車搖曳的燈光下，亮得驚人。

“我為什么要生氣？”他用一種輕松的仿佛在陳述事實的語氣說道，“我應該感謝他們。”

“感謝他們？”莉莉更糊涂了。

“對，感謝他們。”馬克的笑容里，多了一絲銳利和癲狂，“感謝他們如此詳盡地，為我展示了這座名為魔影工業的堡壘，究竟有多么的堅不可摧。”

他頓了頓，看著莉莉困惑的表情，悠悠地說道：“也感謝他們，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這座密不透風的鋼鐵堡壘上……那條他們自己都從未察覺到的裂縫。”

“我已經找到了。找到攻破它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