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璨治的雅科仕停在一家老字號的參雞湯店前，店面不大，但門口排著長隊，金璨治帶著沈路云徑直走向預留的包廂。

包廂內，熱氣騰騰的參雞湯很快端了上來，濃郁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金璨治拿起勺子，輕輕攪動湯碗，問道：“今天第一天報到，黃成浩那小子有沒有給你難堪？”

沈路云笑了笑，搖頭道：“沒有，他對我還算客氣，只是安排我負責內務工作?！?

金璨治的手頓了一下，眉頭微皺：“內務工作？這是姜尚元的意思吧，他想把你晾在一邊，不給你任何表現的機會。”

沈路云聳聳肩，語氣淡然：“無所謂，內務工作也挺好，至少清閑?！?

“你啊，總是這么淡定?！?

金璨治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喝了一口湯，沈路云緩緩說道，“部長，昨天崔英道科長約我去首爾吃了頓飯。”

金璨治抬頭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崔科長？他找你做什么？”

“他問我股票的事。”沈路云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聽相哲提過，崔科長前段時間確實賺了不少錢，原來真是你在背后指點?！?

金璨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夾起一只雞腿到碗里晾著，“部長，您知道崔科長背后是誰嗎？”

金璨治愣了一下，“你為什么這么問？”

“崔科長他……想讓我去大廳人事科工作?！?

“哦，這樣啊……”金璨治立馬變得嚴肅，眼神中帶著些許不安，“我聽說，崔科長的姨父是現任國家安全企劃部的第二次長官，辛建?！?

“原來如此，不過我聽說趙舜衡議員家族勢力龐大，辛次長官能和趙議員比較嗎？”

“辛次長官曾擔任過大檢察廳的中央搜查部長，也擔任過法務部次長官，他不僅在檢察官內部擁有很高的威望，私下里和現任金大統領的關系也很親近，再加上他的三女兒今年和東遠集團金在哲會長的次子金楠晶訂了親，你覺得呢？”

沈路云嘴角上揚道，“我明白了。”

“路云吶，其實你去大廳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金璨治欲言又止。

沈路云笑了笑，沒有立即接話。

等到把雞腿吃完，他擦擦手說，“是啊，不過……我拒絕了崔科長的好意。”

金璨治愣了一下：“你為什么拒絕？那可是個好機會，至少可以擺脫姜尚元的控制。。”

拿著勺子喝兩口湯，沈路云回答道：“部長您說的沒錯，不過那也是暫時的，以姜尚元的背景，未來到大廳上任是必然的，所以……”

放下筷子，他目光堅定地看著金璨治：“而且我想留下來，和您一起對付姜尚元?！?

金璨治的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但很快又被擔憂取代：“路云吶，姜尚元背后有趙舜衡議員撐腰，我們直接和他沖突，風險太大了。”

“部長，如果我們不反擊，就會一輩子被他壓制，永無出頭之日?！鄙蚵吩撇黄堁孕Φ?，“部長您難道甘心只以警務官的身份退休嗎？您還不到五十歲，還有六七年的時間可以再拼一把?！?

金璨治沉默良久，手中的勺子無意識地攪動著湯碗。

終于，他抬起頭，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崔科長已經告訴了我有關姜尚元的事，趁著姜尚元的注意力都在您和我身上，我打算讓李成度私下去調查他?！鄙蚵吩频难壑虚W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里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已經有吸引姜尚元注意力的辦法了？”

“是的部長，請您幫忙去聯系KBS、SBS或者MBC中的任意一家，和我們仁川交通科聯手做一檔交通安全宣教節目，由我擔任MC，名字就叫《交通新談》?！?

在韓語中，新與沈發音相同。

“姜尚元雖然是廳次長，但他無權干涉您在宣傳部的工作，節目一旦開播，必然會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他不想讓這檔節目成為我的跳板，就必須親自下場干預?！?

金璨治思索片刻，緩緩點頭：“這個辦法不錯，既能提升警廳形象，又能牽制姜尚元。不過，你們交通科那邊會配合嗎？”

“不用理會我們交通科，部長您可以直接去找樸相哲科長，讓他以大廳交通科的名義，令我們仁川廳作為試點，這樣一來即使是金在鐘廳長，也不能干預節目的錄制和播出?！?

“路云吶，你考慮得真是太周到了?！苯痂仓谓K于露出一絲笑容，“好，就按你說的辦，我過些天親自去跑一趟，去聯系KBS、SBS和MBC的人。”

沈路云舉起茶杯，“給部長您添麻煩了。”

金璨治也舉起杯子，兩人輕輕一碰，參雞湯的熱氣在包廂內緩緩升騰。

……

周五下午五點十分，黃成浩整理好文件，慢悠悠地踱出辦公室，目光習慣性地掃向角落的工位。

空了？

他皺了皺眉。

這一周以來，沈路云安靜得出奇。

沒有抱怨內務工作的繁瑣，也沒有對他表現出絲毫不滿，甚至每天準時下班，就像個真正的透明人。

“太反常了......”

黃成浩嘀咕著掏出手機，猶豫要不要給姜次長匯報這個情況。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說不定那小子終于認命了呢？

江華郡。

塑料棚被海風吹得嘩啦作響，炭火爐上的烤五花肉滋滋冒油。

李成度搓了搓手，往杯子里倒滿燒酒，抬頭時正好看見沈路云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前輩！”他連忙站起身。

沈路云笑了笑，隨手拉開椅子坐下：“等很久了？”

“也不是?！崩畛啥冗f過酒杯，為他將酒倒上，“前輩您在交通科還好嗎？”

“就那樣吧?！鄙蚵吩颇闷饖A子翻動烤肉，油脂滴在炭火上，騰起一陣青煙，“還記得我上次在這里和你說過的話嗎？”

“是，我當然記得?！?

一杯燒酒下肚，沈路云聲音沉下去，“前些天我去了趟首爾，和大廳人事科的崔科長吃飯，他知道了我的境遇，所以透露了一點他所知道的有關姜尚元的消息?！?

李成度神色一緊，下意識環顧四周，大排檔里人聲嘈雜，沒人注意他們這桌。

“首爾江南區新沙洞一家名為‘Crystal’的Club，背后的實際控制者是姜尚元?！?

沈路云夾起一塊烤得焦香的五花肉，蘸了蘸醬料，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李成度的手頓在半空：“警務人員不是禁止經商嗎？他哪來的膽子……”

“所以是代持?！鄙蚵吩评湫?，“Club的法人是他的弟弟姜尚恩，平日里負責Club的人是他的情人，名字叫柳銀華。”

李成度咽了口唾沫，“前輩您想讓我怎么做？”

“你從明天開始有空的時候就去那家Club轉轉，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順便再試著接觸一下那個柳銀華，她應該知道很多有關姜尚元的秘密。”

“是，我知道該怎么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