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似乎還有三場比賽，還上嗎？”被海山了逗笑的虎大繩重新恢復了一臉邪惡。

海山了被那書生瞅的有些發毛，也沒有了繼續下去的興致，嘟著嘴道：“海山了累了。”

“上吧！”虎大繩在旁邊慫恿道。

“累了。”

“那把這避水衣給我，反正也是無用貨。”

“否。”

四人就這樣在斗法節吃吃逛逛一直到夕陽落山，斗法節的主辦方放起了巨大且璀璨的煙花，人群歡笑著離開了場地。

“美哉。”

“人也開始散了。”虎大繩感嘆一句后也抬起頭看煙花，“哇！好像在下雪啊！”

“爹娘，哥哥弟弟們也能看到就好了……”二瓜望著綻放的煙花，歡笑的人群，感覺這就是仙境，但自己的家人永遠也看不到了。

高皓光和海山了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沉默地看著煙花。

過了一會，二瓜便睡著了，虎大繩第一個發現，抱起她說道：“睡著了？姐姐送你回屋。”

‘順道去金掌柜的廚房偷點夜宵吧！’虎大繩非常得意于自己的機智。

海山了指了指遠去的虎大繩說道：“還是大繩小妹活的瀟灑。”

見高皓光沒有答話，海山了回過頭發現他正呆呆地看著天邊的皓月，疑惑問道：“咋了？”

“隨著法身的修行，曾經的記憶也清晰了一些。甚至兩三歲的記憶也能從抽屜里翻出來一些，更別說十四歲那時……”高皓光淡淡的道出了自己的回憶。

那年春節回老家，在必經之路的一個村子街口看到了一個集市。

高皓光驚訝的發現，那里的肉攤不止掛了豬牛，還有人肉！

那里沒有與法尸相關的事情發生，以前他就聽說這條路上每年都有各種難民路過，有的是因為戰亂，有的是因為災荒……

于是高皓光便搗毀了那里，他并沒有使用神通也并未殺人，最多也就斷子絕孫和令其終身無力殺人的小小殘疾，自然沒有驚動神通世界的捕手。

可這行為卻引來了當官的捕手，他們是這個集市的保護者，平時會來收些保護費，屠夫們劫殺難民時，也會助其掩蓋事實。

為首的捕頭是一個沒了左臂的男人，但卻有著不輸人肉屠夫的狠勁，不由分說就要對高皓光先斬后奏。

他稍微反擊了幾下，便全干趴了，后來看到有更多人來了，甚至還有不少拿著槍，免得麻煩擴大就撤了。

高皓光當時留意到，那獨臂的捕頭似乎想起來了什么，看他的眼神變了，變得有些慌亂。

那時的他在高皓光眼中，看似高大的身形，卻顯得如此矮小又猥瑣。

“看來，還有后續？”

“不算后續。”高皓光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但海山了從中感受到了一絲悲傷，“剛剛說最近連兩歲的記憶也能從抽屜里取出一些了。”

那年有次兩歲的高皓光偷偷跑出了家門，在路上被人販子給捉走了，當時還沒復雜思考的能力，但眼和耳還是有在運作的。

所以最近才會知道，當時的他，被賣到過這個集市。

但是耳中聽到一句大喊：‘那是活人！’

一個青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是一個難民，與其他難民并無不同，瘦骨嶙峋，仿佛活不了幾天，但也有與其他人不同之處，他目光如炬，仿佛是那演義中的英雄豪杰。

他和屠夫們在一旁爭執著什么，那是的高皓光并無法身，沒有那么敏銳的聽力，甚至當時的他對發生的這些都漠不關心，只關心腹中的饑餓。

后來那青年經過同意后，來到了坐在砧板上的高皓光身前。

‘交易達成了，等下就能帶你離開這，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家人能不能找到這附近了。’

青年在左臂上綁了一根麻繩，蹲下身子，左臂放在一張桌子上，右手的食指與大拇指撐住兩側嘴角，咧起一個并不好看的笑容。

當時的高皓光還太小，不明白“交易”二字的意義，也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見青年身后的人肉屠夫手起刀落，沿著麻繩將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臂砍斷。

這一幕可震驚了當時圍觀的眾人，包括人群外圍坐在馬車里的人。

里面走出了一個身穿官服的老爺，他十分欣賞青年，還帶著他去縣衙止血。

最后到了縣衙，在那里碰見了在縣衙門口敲鼓報案的爹娘。

青年并沒有告訴他們關于這條手臂的事情，只是恭喜高皓光終于可以回家了。

那時的高皓光還還無法復雜思考，但當時的心情還是能想起來的。

‘那人怎會如此的高大威武！’

而他兩歲時碰到的救命恩人，和他十四歲時遇到的獨臂捕頭，是同一人……

“僅僅十余年，同一個人就判若兩人，更何況不同位置看到不同風景的人？”高皓光面沉似水，“你還記得那個關于雪的打油詩嗎？”

“記得，那個典故倒有不同的版本。”海山了雙手抱頭道，“我第一次知道的版本是在一家酒館。”

“那年唐長安下大雪，在一個酒館，一位詩人吟了一句【大雪紛紛落地】，一個剛科考得中的讀書人接了一句【定是皇家瑞氣】，一個賣棉衣的接【再下三年何妨】，酒館外的一個乞丐接了最后一句【放你娘的狗屁】。”

“那個典故里應該再加個被忘記的團體。”

“求法者從凡人世界獲取財富、權利、甚至神通，遠遠大于付出。”

“而所謂對戰法尸守護凡人，也是因為求法者之間結合也難以生出新一代的求法者。新生代求法者主要都是由凡人父母生下，然后求法者會看資質再將其收入自己的隊伍里，成為自己的一份子。”

“而絕大多數求法者都未真正將凡人當成自己的同類。”

海山了回頭看向高高站立與屋頂上的高皓光問道：“你想做什么？”

高皓光不再看月亮，而是低頭看向洞庭城的萬家燈火：“想要一根繩子，把你、我、他們都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