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暖沒想到商祁寒真的會再來。

那天早上她正踮著腳往黑板上寫“今日特供，”風鈴突然響了。轉身時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商祁寒就站在門口，西裝筆挺得像剛從雜志上走下來。

“黑咖啡。”他說，聲音還是冷冰冰的。

程暖頂著滿臉面粉抬頭，正好看見他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微微瞇起——這表情她昨晚剛在“人類憋笑實錄”合集里見過。

“馬上！”她手忙腳亂去撈手機，結果碰倒了糖罐。白糖在黑色大理石臺面上撒出個滑稽的愛心。

商祁寒突然伸手按住糖罐：“別動。”然后掏出手機——咔嚓！

“您干嘛？”程暖懵了。

“取證。”他面無表情把手機收回口袋，“防止你碰瓷。“

程暖：“？？？”

煮咖啡的時候，她總覺得后腦勺被一道視線盯著，結果手抖把咖啡粉撒了一半。

“對、對不起！我重新...”

“不用。”他還是這句話，“快一點就行。”

可可最差了，程暖偷偷瞥了眼墻上的鐘，才早上八點。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公司開會才對。

咖啡遞過去時，她照例在杯子上畫了個笑臉。這次還多寫了“早安”兩個字。

商祁寒盯著杯子看了很久，久到程暖以為他要發火。結果他什么也沒說，掏出手機開始回郵件。

店里安靜得只剩下鍵盤聲。程暖假裝整理柜臺，余光卻看見他喝了一口咖啡，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接下來的周三周四周五，商祁寒每天都準時出現。每次都點黑咖啡，每次都坐在同一個位置工作兩小時。程暖漸漸沒那么緊張了，開始在杯子上畫不同的圖案——周一畫太陽，周二畫云朵，周三...

“這是什么？”商祁寒突然指著周三的杯子。

“雨傘啊。”程暖指著窗外，“今天不是下雨嘛。”

商祁寒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笑又強行忍住。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居然主動說話了：“太丑了。”

“……”程暖偷偷翻了個白眼，心想裝貨。然后故意在周四的杯子上畫了只豬頭。

周五早上，一個穿職業裝的女士推門進來。程暖認出來是上次幫商祁寒搬點心的林秘書。

“程小姐！”林秘書笑瞇瞇的，“商總今天臨時出差，讓我來告訴您一聲。”

“啊...其實不用特意...”

“他這周都不在。”林秘書壓低聲音，“偷偷告訴您，商總最近變了很多。以前他從不吃甜食，現在辦公室抽屜里全是您的馬卡龍。”

程暖正在畫杯子的手停住了。

“還有”林秘書指著她手里的杯子，“您知道嗎？他把你畫過的杯子都收起來了。上個月財務部不小心扔了一個，他讓人翻遍整個大樓的垃圾桶...”

程暖的臉突然很燙。她低頭繼續畫杯子，這次畫了個月亮。

“能幫我帶給他嗎？”她把杯子裝進紙袋，“就說...祝他出差順利。”

林秘書笑得意味深長：“沒問題。”

第二天下午，程暖的大學同學李明突然來了。兩人寒暄幾句后，李明神秘兮兮地說：“對了，我實習的公司最近接手個舊項目，看到你爸爸當年那個工程的資料...”

程暖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

“好像調查報告有問題，責任可能不完全是...”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打斷。接完電話后，李明匆匆告別：“下次再聊！對了，小心那個祁遠集團的人，聽說他們家族...”

門鈴又響了。程暖抬頭，看見商祁寒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西裝被雨淋濕了一片。

“我回來了。”他對程暖說，然后冷冷地看向李明，“這位是？”

李明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商...商總？”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店里只剩下雨聲。商祁寒的頭發還在滴水，程暖下意識遞過去毛巾。

“維也納帶的。”他突然從公文包拿出個盒子，“巧克力。”

程暖愣住了。盒子上印著她看不懂的外文，但光看包裝就知道很貴。

“給...我的？”

“嗯。”商祁寒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謝禮。”

程暖剛想道謝，他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后，商祁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父親讓我回去。”他拿起行李箱，“他說...我該結束'小店的無聊消遣'了，回公司處理正事了。”

門關上后，程暖打開巧克力盒子，拿了一顆放進嘴里。真奇怪，明明是甜的，卻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