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伊的目光掃過墻壁上的凹槽，伸手取下一副卷軸，依照執勤學徒的指引，緩緩將意識沉入其中。
剎那間，精神視界天旋地轉。
虛空中，幾顆星辰被無形的力量驟然點亮，它們并非真實的星辰，而是由符文線條勾勒出的核心節點。
一段信息流灌入他的腦海：
火球術（零環）：凝聚火元素之力，塑形為不穩定球體，投擲引爆。構建復雜度低......
“火球術……”泰伊的意識回歸。
一種火元素最基礎的攻擊手段，簡單粗暴，缺乏變化。
他放下卷軸，又依次拿起附近幾個散發著不同元素波動的卷軸：
水球術，旋風術，巖石彈......
這些法術的名字和效果，不少在“游戲”的新手教程中出現過。
半個小時下來，全部看了一遍也沒有挑出一個相對心儀的法術。
“看來新生能用的就這些了，暫時先學著吧。”
就在他要隨便挑一門法術時，眼角的余光瞥見大廳內側的陰影里，藏著一道不起眼的的螺旋石階。
“嗯？”
泰伊抬頭，這才驚覺拱頂之下，隔出了一層低矮的夾層空間。
他下意識地抬腳，朝著那幽暗的石階走去。
“停下！”
一聲帶著驚惶的呵斥自身后響起，泰伊回頭，只見那名執勤學徒不知何時已悄然跟了進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她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在外邊等了許久也沒見到泰伊出來，閑得無事，便想進來看看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但這一進來，就發現這么新生差點踏入鬼門關。
“怎么了？”泰伊心中疑惑。
“也怪我，忘了跟你說關于二樓的禁忌。”
“二樓藏著什么厲害的東西嗎？”泰伊聽到禁忌一詞，打起了警惕。
“當然，二樓可是存放著不少精品法術模型！”
泰伊沉默。
根據這個世界的常識，同階法術模型存在品級之分：“普通”、“精品”、“極品”。
不過在“游戲”中，還有“傳說”這一級。
“不過，你可別打那些精品的主意！”執勤學徒注意到泰伊的好奇的神色，急忙潑冷水，語氣帶著警告，“那都是要用魔晶或者貢獻點購買的！”
“魔晶購買？不是免費的嗎？”
“魔晶是巫師的命脈，能高效地獲取魔晶，證明你的財力，本身就是實力與潛力的象征。對這樣的‘種子’，學院自然要提供更廣闊的平臺！”
“明白了。”泰伊點點頭，目光再次投向樓梯，“那么，就算我買不起，連上去看看的資格都沒有嗎？”
他直覺二樓絕不僅僅是精品法術那么簡單。
“你要這么說的話，還真是這樣，買不去的話就連看的資格都沒有，除非你不止一條命可以折騰。”
“什么意思？”泰伊心中一凜。
“上面守著一位叫作弗里·基米爾前輩。”執勤學徒的聲音壓得更低。
“實力深不可測，更重要的是他的脾氣非常獨特。”她斟酌著用詞，有些忌憚。
“他的職責是售賣精品法術模型，每售出一份，都有提成和業績。當你踏上二樓的瞬間，他會熱情地迎上來，用最動聽的語言，最貼心的服務，想盡一切辦法讓你掏出魔晶，購買法術模型。”
“但是！”學徒的呼吸急促起來，“如果你享受了他的熱情，最后卻因為沒有魔晶或貢獻點而告訴他‘我只是看看’
……那么他會認為你在戲耍他，浪費他寶貴的時間。那時他的變臉，可以說比翻書還快。”
“我會死嗎？”
“極大概率比那更慘。”
嘶——
泰伊倒吸一口冷氣。
這學院里的危險，真是無處不在。
“那如果我確實購買了法術，他就不會對我動手，對吧？”泰伊謹慎地確認。
“這個倒是。”執勤學徒肯定地點點頭，“弗里前輩非常注重他的商人信譽，對‘付錢的顧客’絕對秋毫無犯，服務周到得讓你受寵若驚。前提是你真的能拿出魔晶或是貢獻點。”
“一部最便宜的精品法術，需要多少？”
“最低檔次的，也要五塊標準魔晶，或者五點貢獻點。這還是看在新生第一次購買的優惠上……”
她忽然狐疑地盯著泰伊，“你問這個干什么？”
她的話音未落，泰伊已經毫不猶豫地轉身，上了二樓的螺旋石階。
“喂！你瘋了嗎？新生！會死的！”
泰伊沒有回頭，已經上了二樓。
執勤學徒無力地捂住額頭，“這家伙找死嗎？還是說……”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過，“他真有魔晶？”
“不可能！”她立刻否定了自己，“五塊魔晶，五點貢獻！一個新生上哪兒弄去？”
“真要有這個實力，早在學院里出名了。”
半年前她就見到這么一個坦然上二樓的家伙。
謝比·克里森，一個以正式騎士之軀，絞殺了堪比二級學徒的“暗沼恐獸”的怪物新生！
憑借這份功績，他被執法部吸納，之后更是屢立奇功，幾次行動下來貢獻點積累速度讓老生都咋舌，成為這一屆新生中當之無愧的風云人物。
那個叫泰伊的新生是這樣的怪物嗎？
顯然不像是，自然看起來不像。
“難道是某個隱藏的關系戶？”她又搖頭，“不對，真正的關系戶，自有私人渠道，根本不會來新生部。”
執勤學徒望著樓梯口，眼神復雜，最終只剩下深深的憐憫。
她已經預見到一個悲劇的結局。
——
二樓比一樓更加明亮，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陳年羊皮卷混合著熏香的氣味。
“噢！好久沒有客人光顧了。”
一個熱情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二樓的沉靜。
伴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道身影走出。
來人身材矮小精悍，中年模樣，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紫色絲絨長袍。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兩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
“弗里·基米爾為你服務，客人，你稱呼我弗里就好！”他行了一個花哨的躬身禮。
“見過弗里前輩。我是新生泰伊·帕里希特。”
泰伊有些意外，他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絲來自高級別巫師學徒的壓力。
“泰伊！不錯的名字！能來到這里，你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遠超某些庸碌之輩。”
弗里臉上的笑容燦爛，“接下來，請務必讓我為你提供最完美的導購服務，讓你的巫師之路，贏在起跑線上。”
他的語速快得像連珠炮，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能蠱惑人心的韻律。
沒等泰伊開口，他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現在泰伊身側，手中已經多了一卷散發著青色流光的卷軸。
“颶風術，零環精品！你在樓下所見的旋風術是它的劣質版。”
“它的啟動前搖更短，塑形也更靈活，以至于能夠讓你的某些奇思妙想具象化。完美掌握它，對您未來修習更高階的風系法術，有著難以估量的增益。事半功倍，絕對的物超所值。”
緊接著，不等泰伊反應，他又迅速移動到另一個凹槽，取出一卷散發著寒意的卷軸：
“或者，你是否對冰之力情有獨鐘？看看這份“霜寒結界”，瞬間遲滯甚至凍結復數敵人，在險境中創造逆轉的機會！生存，才是巫師的第一要務，不是嗎？”
弗里的推銷如同狂風暴雨，精準且高效。
他對每一個精品法術的優點、潛力，甚至對未來道路的影響都如數家珍，并且總能巧妙地結合泰伊可能的處境進行推薦。
他的熱情服務無懈可擊，那雙深棕色的眼睛里，有一種對“交易”本身病態的狂熱。
“真是個奇人。”
泰伊心中感慨，但同時也被那些精品法術的效果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