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籠罩心頭。

截貨的希望全無，眼下已是死局，所有人都沉默了。

姜凡卻眉頭緊鎖，思索著。

“如果......我們直接砸了貨車呢？”他眼神驟然銳利。

“你瘋了！火髓晶一炸，所有人都得玩完！骨頭渣子都留不下！”趙柳難以置信地驚呼。

“對，就是讓所有人都完蛋！”姜凡神色一振，興奮高呼，眼中閃爍著瘋狂。

“滾木礌石一砸，所有人都得死，他們必須攔停。”

此言一出，大家皆是一愣。

“逼他們動！正常腳夫，滾木礌石碾來，第一反應是逃命。武人不同。車里有他們命根子，必須迎上截停。

滾木礌石初落勢緩，丙等武人尚能阻攔。任其加速，山崩之勢，他們也攔不住！誰動，誰是武人。誰動，誰就離了車隊！”

堂內死寂。胡奎眼神驟亮，王齊倒吸涼氣，趙柳拳頭捏緊。

“妙啊！”胡奎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跳起，“一石二鳥！辨敵，拆陣！逼狗日的離開老巢！”

姜凡轉向袁羅：“袁伯伯。私販火髓晶，定罪如何？量少可脫罪？”

袁羅目光如刀，斬釘截鐵：“王朝鐵律。私藏販運火髓晶者，不論多寡，一經查實，滿門抄斬。一粒，即是死證。”

此言一出，袁羅亦是一愣，被姜凡點醒。

截貨只是手段，取證才是目的。自己被手段的艱難困住，反而忘記了真正的目標。

當手段無法達成目標，應該果斷轉變思路才是。

截整貨，難如登天，不全殲護衛就不可能完成，但只取一盒一人，人證物證齊全，也是鐵證如山。

姜凡點頭，眼堅定無比：

“目標調整。落石滾木，逼武人離車阻攔，制造混亂與距離。

首要目標：活捉牛金，搶下一盒鉛盒，人贓并獲。不必全殲護衛，一盒足矣定他滿門生死！”

胡奎咧嘴，露出一口黃牙：

“夠毒。夠絕。老子喜歡！就這么干！搶盒子，抓牛金！其余雜魚，能殺則殺，不能殺就讓他們滾蛋報喪去！”

王齊趙柳看著姜凡眼中無比震撼。這少年，不僅天賦駭人，心思更是狠辣刁鉆。

他指出的路，是唯一生路，亦是牛家的絕路！

袁羅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指向輿圖峽口。

“我帶衙役守峽口外，武德司文書一到，即刻接應人證物證。”

手指移至一線天兩側高坡。“老胡，你帶王齊趙柳布滾木礌石。落石一響，你三人務必纏住現身之敵，拆散其陣腳。”

目光落在姜凡身上。

“姜凡，你待滾木礌石逼出護衛，混亂一起，便潛入車隊。首要目標，竊取鉛盒。得手后即刻撤離，不可戀戰！”

他頓了頓，看向胡奎。“老胡，你要速斬一人脫身，即刻回援姜凡，合力生擒牛金！”

胡奎咧嘴，眼中兇光畢露：“得令！”

晨光初透，城門急報至。牛家商隊已動。

“出發！”袁羅低喝。

幾匹快馬如離弦之箭，蹄鐵叩擊青石，濺起星火，直撲黑風峽那巨獸咽喉般的入口。

一線天。

兩側危崖如斧劈，擠壓出一線鉛灰色的黎明。

“快！”胡奎翻身下馬，撲向崖壁堆放滾木礌石。趙柳王齊緊隨其后，樹倒石裂的聲響刺破死寂。

姜凡隱入峽口陰影，蟄龍息催動，氣息與山風融為一體。

他伏在冰冷巖隙后，目光如鷹隼，穿透薄霧，死死鎖住峽道深處——那里，將駛來承載牛家滿門性命的鉛盒，與他的血仇。

風掠過嶙峋石壁，嗚咽如鬼哭。他指腹緩緩摩挲著武人令冰冷的棱角，等待裝載著毀滅的車隊，一頭撞進這座墳場。

遠處，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隱隱傳來。

黑風峽入口，牛家車隊緩緩駛入。

頭車在前，貨車在后。

頭車廂內，牛金不斷摩挲著手上的玉戒，神色沉悶凝重。

身后，滿車的火髓晶，每一顆都壓著牛家滿門的性命。

此行不成，便是棄子。

五騎散在車隊四周。馬上人披掛制式的半身皮甲，神情松弛，談笑風生。

“老窩撤得真干凈，連個幫忙放哨的都沒剩。”為首者啐了口唾沫，環顧寂靜的峽谷兩側。

另一人嗤笑：“撤了也好。再多凡兵能頂什么用？有我們兄弟五個，這窮鄉僻壤，誰敢伸爪子？正好省心。”

他拍拍腰間佩刀，“早點把這批貨送回去，縣臺那邊還等著咱們兄弟歸建呢。”

其余幾人附和著笑起來，聲音在逼仄的峽壁間撞出回響，帶著毫不掩飾的輕慢。

五名丙等武人，被縣臺下放到牛家多年，押送完這最后一趟差事，就可以歸建縣臺論功行賞。

一時間，車輪聲、馬蹄聲、談笑聲，成了峽內唯一的活氣。

牛金聽著，心頭僥幸徹底破滅，只剩下沉甸甸的絕望。這些縣臺派來的武人，眼里只有歸建，哪有半分對牛家生死的在意。

忽然，峽谷深處傳來沉悶轟鳴，由遠及近滾雷般炸響。

“落石！”領隊武人臉色驟變，厲聲嘶吼，“護車！”

三道身影如離弦之箭射向聲源。刀光凜冽劈砍，氣勁勃發，悍然迎向傾瀉而下的滾木礌石。

轟隆撞擊聲震耳欲聾，木屑碎石飛濺。

煙塵彌漫中，車隊被迫停滯。牛金死死抓住車轍，面無人色。

另兩名護衛背靠背扼守車陣核心，刀鋒出鞘，目光鷹隼般掃視混亂外圍。一人護住牛金車駕，一人緊盯側翼矮崖陰影。

崖壁陰影里，姜凡如壁虎緊貼巖縫。蟄龍息運轉到極致。他目睹三名武人離車阻石，正欲借塵煙掩護潛入車陣——

瞳孔猛然收縮。

裝載火髓晶的貨車旁，竟立著兩道持刀身影！森冷目光穿透煙塵，牢牢鎖死所有接近路徑。兩名丙等武人如磐石鎮守核心，嚴陣以待。

五名武人！

三人阻石，兩人守車，情報徹底失誤。

冷汗瞬間浸透姜凡后背。

兩名丙等武人！自己孤身未入品，強闖即死。

他扭頭看向坡上，胡奎他們此時已經對上了那三名護衛。若是引得這里其中一人支援，所有人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