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夜倉抬起被包扎成粽子的胳膊，無奈道：

“我也不想來啊，綱手大人，實在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而且我懸賞高，離上忍水準又差點火候，敵人一直盯著我這個軟柿子。”

“呵，你真以為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金發女人輕哼：

“我看過任務報告了，你的隊員都把你夸到天上去啦，說你在戰場上毫不惜身，英勇沖鋒的姿態應當做成雕像，擺在村口大門供人仰望。”

“……火影大人沒同意吧？”

“當然沒有！在咱們木葉，只有死人和火影有這個待遇。”金發女人把手臂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兩張臉越湊越近，直至氣息可聞：

“我遠方的小表親哦，告訴大姐，你要當火影么？”

漩渦夜倉細不可察地襟了襟鼻子。

殘血版的仙人體帶給他超越常人的五感，在木葉村，光論嗅覺，漩渦夜倉敢說自己僅在犬冢之下。

也因此，他能聞到許多氣味。

不出任務時，女忍者或多或少都會噴點香水。

這很正常，把自己弄得香噴噴、漂漂亮亮的，是雌性的本能。

但漩渦夜倉卻沒有從綱手身上聞到任何后天調制的香氣，這個被尊稱為【綱手姬】的女人，身上只有一種味道——

聞起來像陽光，又有點像大雪下面的松柏，甚至可以形容成翻越懸崖的鈴鹿。

這是基于千手強大的基因，而綻放出的浩瀚森林般的生命力！

純粹，且迷人。

漩渦夜倉其實不清楚，這味道自己身上也有，只不過現在還很淡。

“嗯？你怎么不說話？”金發女人壞笑著用額頭撞了他一下：

“果然，對于小鬼來說，直視我這種大美女，相當于獨自完成S級任務，實在太有難度。”

“綱手大人，作為三忍之一的您，真不考慮維護形象么……”少年嘆氣，稍微往后挪動了一下，繼續道：

“火影么？這個名號對我來說太大、太遠，我從沒想過未來的自己，披上御神袍的樣子。”

“欸欸欸，現在的小鬼，都很沒有干勁啊！”金發女人挑眉，驀地噗嗤一樂：

“幾年前，我問夢想的時候，其他人可都是無論如何也要當火影呢……”

她在說話，也在笑，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紫色的印記點綴在白皙的額頭上，形若神女。

但少年知道，綱手的心情并不像表現出的那樣美好。

這個親身經歷過兩次忍界大戰、現役最強雌性的蛞蝓公主，想到了死去的弟弟和戀人。

千手繩樹和加藤斷，可都是以火影為目標、死在追夢路上的男人啊。

漩渦夜倉正打算說些什么時，綱手卻像個沒事人似的捏了捏他的鎖骨：

“沒斷呀，把繃帶拆下來，我看看傷口。”

“是。”少年聽話地解開，好奇道：

“綱手大人，雖然這么問很失禮……但您不是有恐血癥么？”

“呵，小鬼，你還在吃腳指頭的時候，我殺人都殺到手麻了。”

看到開放性的傷口和猙獰的猩紅，綱手臉色也有點發白，但就像她說的那樣，她是真正從戰場殺出來的女人，只要做好心理準備，稍微克服一下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她只掃了一眼，就忍不住搖頭道：

“渦潮村滅亡后，就很少有人會治你們的身體了，用的外傷藥不對，雖然你依然能好，但會延緩愈合的速度。”綱手將骨節捏得劈啪作響：

“閉上眼，小孩子別看。”

“您要做什……唔！”

漩渦夜倉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金發女人不知道從哪掏出來黑色的膏藥，砰的拍在斷裂的鎖骨上。

“忍著點。”金發女人捏了捏少年的鼻子，哄孩子似的道：

“不哭的話，我就向老頭申請，讓你多學幾門漩渦家的封印術。”

這藥的刺激相當大，仿佛將燒紅的烙鐵插進身體里，雖然漩渦夜倉努力控制表情，但還是疼得冒出熱汗。

“哼……我還以為，你不怕疼呢。”

“綱手大姐，我只是個正常的忍者啊。”

“哦，原來你也知道自己肉體凡胎。”金發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

“那為什么，還要強迫自己沖在最前面呢？只有領袖會這么做，但你又沒有當火影的打算。”

漩渦夜倉的身體似乎輕輕一震，沉默下來。

半晌之后，病房才響起少年平靜的聲音：

“綱手大姐，我不知道您是否聽過，兩個星期前，我曾單獨帶隊，前往西北地區，阻截侵入的巖隱忍者。”

綱手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漩渦夜倉。

她知道，此時的少年需要傾訴。

“日向明宏、堀江隼太郎、森田裕美，這三個名字，我也許會記住一輩子。”

“他們三個都是優秀的部下，因堅信火之意志而加入戰爭，但結果……”

“只有作為隊長的我，獨自活了下來。”

“日向明宏是個喜愛昆蟲的有趣家伙、堀江隼太郎唱得一手好歌、森田裕美的意中人是她哥哥的同學……”

“他們曾鮮活地講述自己的夢想，但如今，知道這些事情的，也許只有我，和陵園里的三座墓碑了。”

“我不敢去為他們掃墓，雖然誰都知道，戰爭中的死亡，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我依舊不敢。”

“在他們的墓前，我覺得悲傷和羞愧！”

“就好像、就好像……”

少年的聲音飽含痛苦：

“就好像，是我親手殺了他們一樣！”

最后一句，似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唯有二人的病房中，女人輕聲嘆息。

她能清晰感覺到少年話語里蘊藏的決心和意志——

“我會變得更強！讓我的同伴不再受傷！”

這就是火之意志啊，夜倉……

綱手棕色的眼眸，隱晦地閃過一絲溫柔。

少年低下頭，似乎在撫平激動的情緒。

但只有他知道，這一下自己是真有點愧疚了。

但想到咄咄逼人的大蛇丸，和系統預計評分刷到最高后的超級獎勵，漩渦夜倉還是厚著臉皮選擇原諒自己。

沒事，還有漩渦鳴人呢。

這家伙是阿修羅轉世，偉光正得沒邊兒，絕對的大好人。

反正忍界就剩我們哥倆姓漩渦了，那我稍微畜生一點，也不會拉低咱漩渦的平均道德底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