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冰涼的液體落到日向明宏的鼻尖，他驀地清醒過來，大吼著直起身子。

砰的一聲，日向明宏頭頂劇痛，似乎撞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

他下意識地開啟白眼，視力飆升后，才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

昏暗幽寂，入目皆是倒懸的鐘乳，犬牙交錯地橫行在這無盡幽深的地底，冰冷發霉的氣味充斥在鼻尖，顯然不是有人類蹤跡的地方。

“你醒的真快，日向家的身體素質確實可以。”

清越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日向明宏悚然轉頭，看到了漩渦夜倉。

這個名震木葉的天才悠哉悠哉地插著兜，輕松得像在自家客廳散步一樣，背后還有一座不斷起伏的“小山”。

“別激動，冷靜一點。”少年笑瞇瞇地看著他：

“我試著治了一下你的聲帶，悠著點開口，大概是能發出聲音的。”

日向明宏張嘴，嘗試許久后終于找到感覺，用變得極其沙啞的嗓音道：

“隊長，這是哪？你……要做什么？”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漩渦夜倉掌心攤開，露出那只細小的蟲子。

日向明宏的心臟狠狠一顫。

他居然真的發現了……怎么可能！自己已經試驗過很多次，除了白眼和寫輪眼，就只有修煉蟲系秘術的油女能……

“不說？”

漩渦夜倉咧嘴，手指按住日向明宏的肋骨，用力一掰！

慘叫聲回蕩在昏暗的地底，不容易露出情緒的雪白雙眼，此刻也滿是恐懼和痛苦。

“你叫的再大聲，也沒人能來救你，村子不會，你們分家和宗家更不會。”

少年碾碎那顆小蟲，在日向明宏身上抹了抹，繼續道：

“因為這里是蛇類的居所，幽深無人的死亡之地。”

“逆、逆向通靈？”

“有見識，不愧是日向。”

“不可能！我根本沒有簽訂通靈契約，這種術對我無效才對。”

“所以，我讓一條大蛇把你吞了呀。”漩渦夜倉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很幸運，沒有被消化掉。”

“……”

“明宏同學，將一切說出來吧，能少受點苦，你我都開心。”

“……”

“打算一直沉默么？”

漩渦夜倉嘆了口氣，突然暴起，用膝蓋猛然往日向明宏的胸膛撞去！

“嗚哇！”

日向明宏吐出鮮血，被掀翻在地，但還沒等他爬起來，就被漩渦夜倉狠狠按住。

少年的手指，摳在了日向明宏右邊的那顆白眼上。

微微用力，指甲已經捅進眼球。

酸澀、脹痛，令人恐懼的異物感不斷侵襲日向明宏的思維。

二人都知道，這根手指再往前一點點，就能刺破這顆眼球，到時候籠中鳥爆發，咒印的力量將破壞日向明宏的視神經和大腦組織，當場死亡！

幾乎一瞬間，日向明宏就因恐懼而失去了理智。

作為從小接受族學教育的忍者，日向明宏是不太懼怕死亡的，在戰場上，他曾赤手空拳沖進陷阱，獨自面對猙獰的敵對忍者。

但，沒有一個日向分家，不懼怕籠中鳥。

這該死的咒印刻在額頭上，將潛力和尊嚴全部抹殺，成為所有日向分家一輩子的夢魘。

這是比死亡更大的恐懼。

“說吧，明宏同學，說出來，我就會讓你解脫。”漩渦夜倉語氣溫和，指尖的力道微微收斂。

日向明宏的喉嚨滾動，沙啞地開口：

“磷蟲，作為忍者的工具，沒有半點破壞能力，只是足夠微小、足夠隱蔽而已，這是油女飼養的小玩意，村里沒多少人知道……但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這蟲子有什么能耐？”

“它沒有攻擊力，但卻能把去過的地方記錄下來，像巡回獵犬那樣把我帶過去。”

“哼……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油女明司是我的好友，這是我去年生日時，他送我的禮物。”

“嗯，你是趁著和我說話的時候，放在我衣服里的吧……目的呢？”

日向明宏猶豫片刻，察覺眼球上的力道有加大的趨勢后，才趕緊道：

“只是好奇而已！我只是好奇，你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強！”

“……蛤？”

“我二年級的時候，和你交過手，我承認你很優秀，但絕對不可能達到宇智波止水的程度！”日向明宏一咬牙，蹦豆似的道：

“你進步的速度太快了！”

“畢業考核惜敗于止水、被三忍之一收為弟子、然后名震戰場、晉升中忍！”

“不到一年，就連我這顆白眼，也看不到你的背影了。”

“所以我將磷蟲放在你身上，試著找到你變強的秘密，如果能得到它，也許我就能、也許我就能……”

“也許你就能，得到宗家的青睞了吧？”漩渦夜倉冷嗤一聲：

“真是當狗當習慣了，任何時候都只知道向主人搖尾乞憐。”

日向明宏低下頭，很久沒有說話。

寂靜降臨，只有漩渦夜倉背后的那座奇怪“小山”在緩慢蠕動。

隨著時間流逝，日向明宏對籠中鳥的恐懼逐漸平息，理智重新回到身體。

他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漩渦夜倉這個人，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按道理，他就算發現了自己做的事，最多也就是上報村子，把自己抓到暗部大牢里罷了。

可這個家伙居然直接動用私刑，甚至有滅口的打算！

等等……在E號據點的時候，他一直靠著門邊休息，是不是在堵住唯一的逃跑路線？如果稍有不對，他說不定會將我們三個人全部殺死！

他的反應，太過激了。

與其說憤怒反擊，倒不如說是毀尸滅跡、斬草除根！

難道……

日向明宏悚然抬頭，死死盯著漩渦夜倉。

幽暗的地底，紅發的少年清俊挺拔，木葉護額戴在頭上，漩渦族紋鑲在袖口，是最完美不過的火之意志繼承人。

但日向明宏已然明白了，這一切也許只是他的表象。

漩渦夜倉的心中，埋藏著足以摧毀村子的禍根！

“看來，你琢磨出點有用的東西了。”漩渦夜倉拔出苦無，慢慢捅進日向明宏的腹腔：

“可惜，太晚了。”

“話說回來，你剛才夸了我很多啊，呵，想不到你還是我的粉絲。”

“不過，去掉濾鏡，我的缺點也不少。”

“我最大的弱環，是不通幻術！”

“所以，我無法判斷你的話有幾分真假，雖然從個人角度出發，我很愿意相信老同學，但……”

“如果是假的呢？”

“如果在我回去前，你們三個說了什么呢？”

“我現在干的是掉腦袋的事，最怕的就是‘如果’啊。”

日向明宏瞪大眼睛，與此同時，他終于看清了漩渦夜倉身后的那座“小山”。

根本就是不是什么小山，而是那條運送情報的綠色大蟒！

之所以看著不像活物，是因為這綠蟒的肚子，已經撐得滾圓，正陷入香甜的沉睡中。

“我不會說什么‘這兩個是你害死的’之類的鬼話，推卸責任而已，太沒器量。”

少年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凝重，如同那枚切斷日向明宏脊椎的苦無：

“你們三個的命，我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