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馬士英府內;
馬士英坐在堂前,搖著蒲扇,聽著錦衣衛指揮使馬鑾的匯報:
“父親,武昌方面來報;左良玉正暗中集結軍隊,圖謀不軌!湖廣巡按黃澍奉左良玉之命,今日也到了南京;陛下也已經蘇醒......”
“為父知道了,”馬士英有些憂心,放下蒲扇,站起身來;
望著這天色是一片陰云,偶有些雨滴從天而降,砸的自家院子里的池塘是無風起浪;
馬士英雖是知道,妥協不徹底,就是徹底不妥協,卻也難下決斷;眼下自己要么調兵遣將,早作準備,只是如此一來怕是再無轉圜余地;要么再等等?先看這黃澍如何說,再行決斷;
都怪盧九德這奸人從中挑唆陛下,這才惹了左良玉!
若能讓左良玉知曉這些事都是盧九德所為,與自己無關;自己再懲罰一下盧九德,或許能化干戈為玉帛?只是可能性極低,左良玉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可若開戰,勝算也不足,江北四鎮會不會保衛自己都尚未可知......
馬士英不斷在思考著;斗爭,還是妥協?這是個問題。
這時,府外有人來報,錢大人來了;
馬士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親自走出門去相迎,希望錢謙益能從中斡旋;
“錢大人,我可把您盼來了!”
錢謙益做出一副著急樣,急忙走進院內,面帶驚恐的說道:
“馬大人,那黃澍入京,是要在明天當著眾臣的面,斥責你有十大惡罪的啊!怕是此行,是為左良玉謀逆制造聲浪來了!”
“馬大人,你要早做打算!如今史可法出鎮揚州,朝廷的安危全在你一人肩上!”
馬士英聞言卻是心有疑惑,反問道:
“錢大人,你如何知曉此事?”
錢謙益故作遲緩,不敢直視馬士英的雙眼,低著頭說道:
“黃澍剛來我府上,求我明日早朝結束之后,便在清流之中散播你的十大罪狀!再言這雷擊,劈的是你!”
說完這句話,錢謙益便抬起頭來,雙眼直視馬士英,似乎懇求一般的繼續說道:
“我知此事關重大,這才打發了黃澍,便立刻來知會馬大人!”
“錢公,你是如何答復黃澍的?”
錢謙益沒料到馬士英會如此問他,遲疑片刻答道:
“自是拒絕了他!錢某得馬大人賞識才得以位列臺閣,怎能背信棄義......”
錢謙益說著說著也不好再繼續罵自己,只是呆站著看著馬士英;
馬士英知道錢謙益是見鬼說鬼話,見人說人話,但也知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將計就計的說道:
“錢公,這雷擊之事也該有個著落了,不然天下人要怪我辦事不力,我有何面目再見圣上?”
“嘶,馬大人認為雷擊劈的是左良玉?”錢謙益在心中暗喜;
“非也,這雷擊劈的是奸宦盧九德!”
錢謙益聞言大驚失色,這馬士英居然如此歹毒!為求自保不惜同室操戈!
“錢某明白了,定助馬大人一臂之力,只是明日朝會,你要如何應對?”
“屆時你便知!”
“既如此,馬大人,老夫先告退了。”錢謙益忙著回去召集學生,他知道當下便是搞臭馬士英的最佳時機。
馬士英也心有防備,叫來馬鑾,囑咐道密切監視錢謙益,眼下錦衣衛在王世德的整頓下,也算有了些起色,可以替他監視著這些心懷鬼胎的人了。
......
第二日,二十二日,武英殿早朝;
朱元璋早已急不可耐,想看馬士英被黃澍痛罵一番的模樣,便早早得坐在龍椅之上;
錢謙益也是如此想法,心里偷著樂站在殿中;
可人已到齊,卻不見馬士英的身影,
朱元璋問道:
“馬首輔怎么不見?”
馬鑾站出身答道:
“家父身體抱恙,今日不能來朝,還望陛下恕罪。”
此言一出,朱元璋和錢謙益都大感失望,原想著還能看一出好戲,卻不料這馬士英如此膽怯,演員都不齊,這戲還怎么看!
黃澍心里卻是一陣暗喜,馬士英不來更好,如此,自己罵完之后立刻返回武昌,屆時馬士英就算想拿自己怎樣也來不及了!
“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黃澍說道;
朱元璋知道黃澍要斥責馬士英了,卻少了幾分興致,只想快些完事,淡淡說道:
“準奏。”
“湖廣巡按御史臣黃澍謹奏,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治安事。”
眾臣聞言是大驚失色,又喜笑顏開,紛紛議論起來;
這耳熟的臺詞,這不是海瑞的《治安疏》開場白嗎!
明,嘉靖四十五年,時任戶部云南清吏司海瑞上奏“天下第一疏”——《治安疏》,批評嘉靖帝君道不正,臣職不明,直言嘉靖者,家家皆凈而無財用也;
這黃澍究竟是要干什么?眾臣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朱元璋卻是有些急了,瞪著黃澍,難道此人是沖著咱來的?
黃澍見自己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故意頓了頓,好繼續吊起眾人的胃口,
等到斜眼瞧見幾個大臣是急不可耐了,才接著說道:
“君上本為福王,幸得臣民擁戴,這才繼承大統;”
“眼下外有強敵虎視,內有奸臣主政!以致國之將亡!馬士英有十罪可斬!”
“中都鳳陽,國家發祥之地;士英受知先帝,自當生死守之。然而,其未得詔便棄守,貽皇上以輕棄祖宗之名,實為不忠,可斬!”
“國難初定,人皆以必死之志,為先帝復仇。士英位居首輔,居肥擁厚,有何勞苦?卻于圣駕之前,常論勞苦多年,是謂驕蹇。驕蹇者,可斬也!”
“奉命討獻,而足未嘗跨出蘄、黃二州一步;奉命討闖,而足未嘗跨出壽春一步。耽延歲月,以致賊勢猖狂,不可收拾:是謂誤封疆。誤封疆者,可斬也。”
“皇上中興,天命所歸。士英卻以為“非我莫能為”;始而居功,后必蔑上:其目中無朝廷久矣。南京眾人皆云:“若要天下平,除非殺了馬士英”!”
......
“臣請陛下下詔,斬殺馬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