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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食堂風波

晨光徹底驅散了諾丁城的薄霧,金色的光線慷慨地灑滿學院的主干道,卻吝嗇地繞過了七舍所在的偏僻角落。破敗的土屋前,那幾株在蘇星瞳無意識催生下煥發新綠的雜草和苔蘚,頑強地舒展著葉片,成為這片荒涼中唯一的亮色,也無聲地宣告著昨夜與今晨的驚心動魄。

蘇星瞳靠在通鋪冰冷的墻壁上,小臉上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帶著一絲小小的興奮,回味著剛才自己那縷七彩柔光帶來的神奇效果?!疤迫绺纾憧矗∧切┬〔葑兙G了!我…我好像真的能幫上忙!”她像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蒼白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唐三看著她雀躍的樣子,心中卻沉甸甸的。幫忙?是幫了大忙,暫時震懾了蕭塵宇那群紈绔。但這份能力的暴露,如同在黑暗中點亮了燭火,吸引來的絕不會只是飛蛾,更可能是致命的毒蟲!他無法打擊她的純真,只能鄭重地叮囑:“瞳瞳,你的能力…非常特殊。以后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輕易在人前顯露,知道嗎?”他的眼神嚴肅,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

“哦…”蘇星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著唐三嚴肅的表情,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乖乖地應道:“嗯!我聽唐三哥哥的!只在沒人的時候偷偷玩小草!”她天真地以為只是“玩小草”的能力需要保密。

墻角的小舞,抱著膝蓋,警惕的目光在蘇星瞳和唐三之間來回掃視。肩膀和手臂上的傷口在金瘡藥的作用下已經止血結痂,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忌憚和源自星冠的恐懼并未消散。她看著蘇星瞳那毫無心機的笑容,聽著她“玩小草”的天真話語,烏溜溜的眼睛里充滿了復雜的困惑。這個擁有恐怖守護之力、能輕易壓制她本源的小姑娘,此刻看起來卻又如此人畜無害…巨大的反差讓她無所適從。

“咕嚕?!?

一陣不合時宜的、響亮的腹鳴聲,突然打破了房間內微妙的氣氛。

聲音來自小舞的肚子。她粉嫩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尷尬地低下頭,恨不得把臉埋進膝蓋里。折騰了一夜,又受了傷,消耗巨大,饑餓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

唐三和蘇星瞳的目光同時看向她。

蘇星瞳眨了眨大眼睛,忽然想起什么,小手在懷里(實際上是唐三給她的小布包)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裹著、還帶著些許溫熱的煮雞蛋。這是蘇婆婆塞給她的。“那個…小舞姐姐…你餓了吧?這個給你吃。”她聲音帶著一絲怯生生的友好,將雞蛋遞向小舞的方向。

小舞猛地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愕和…一絲被施舍的屈辱感。“誰…誰要你的東西!”她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但肚子再次不爭氣地“咕?!币宦?,讓她的話顯得毫無底氣。

唐三看著這一幕,眼神微動。他站起身,聲音平淡無波:“去食堂。工讀生有免費早餐?!彼枰澄镅a充體力,蘇星瞳也需要營養恢復。至于小舞…她識相的話,最好別惹麻煩。

小舞愣了一下,看著唐三已經走向門口的背影,又看了看蘇星瞳手里那個圓滾滾、散發著食物香氣的雞蛋,掙扎了幾秒,最終還是默默站起身,捂著依舊隱隱作痛的肩膀,跟了上去。饑餓,終究戰勝了那點別扭的驕傲。只是她刻意落后幾步,與唐三和蘇星瞳保持著距離。

諾丁學院的食堂是一座寬敞明亮的石砌建筑,此刻正是早餐高峰,人聲鼎沸。穿著統一淺藍色校服的學生們排著隊,空氣中彌漫著麥粥、烤面包和咸菜的混合香氣。工讀生的免費窗口在最偏僻的角落,供應也最簡陋——只有稀得能照見人影的麥粥和幾塊硬邦邦的黑面包。

唐三和蘇星瞳排著隊,很快領到了屬于他們的那份。小舞也默默跟在后面,領了一份,找了個離他們最遠的角落位置坐下,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啃著那塊硬得硌牙的黑面包,仿佛那是世間最難以下咽的東西。

唐三將自己的黑面包掰成兩半,將稍大的一半遞給蘇星瞳:“多吃點,恢復得快?!彼约簞t端起那碗稀薄的麥粥,就著剩下的小半塊面包,沉默地吃著。目光看似低垂,實則紫極魔瞳悄然運轉,警惕地掃視著整個食堂。

蘇星瞳小口喝著粥,吃著面包,雖然簡陋,但饑餓之下也覺得分外香甜。她偷偷看了一眼角落里獨自啃面包、顯得有些孤單的小舞,琥珀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猶豫。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哄笑聲和推搡聲從食堂中央傳來。

“滾開滾開!沒看見蕭少要過去嗎?!”

“喲!這不是七舍那兩個新來的‘天才’嗎?還有那個野丫頭?”

“嘖嘖,就吃這豬食啊?難怪一股窮酸味!”

只見蕭塵宇帶著他那幾個跟班,大搖大擺地穿過人群,目標明確地朝著工讀生聚集的角落走來。他們手里端著豐盛的餐盤,上面堆滿了煎蛋、香腸、白面包,與唐三他們碗里的稀粥黑面包形成鮮明對比。蕭塵宇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和惡意,顯然早上的退走讓他覺得丟了面子,現在人多勢眾,是來找回場子的!

食堂里瞬間安靜了許多,不少學生都投來看熱鬧的目光,有同情,有漠然,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工讀生們則紛紛低下頭,敢怒不敢言。

蕭塵宇徑直走到唐三和蘇星瞳的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碗里的食物,夸張地捏著鼻子:“嘖嘖,這味道…真是影響食欲!窮鬼就該待在豬圈里,別出來污染空氣!”他身后的跟班們立刻跟著哄笑起來。

唐三放下粥碗,抬起頭,眼神冰冷如初冬的寒潭,沒有任何波動:“讓開。”

“讓開?”蕭塵宇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里的稀粥都濺出來幾滴!“小子!早上讓你僥幸逃過一劫,真以為本少爺怕了你們那點裝神弄鬼的把戲?!”他指著蘇星瞳,“還有你這個小丫頭!那點催生雜草的破爛武魂,嚇唬誰呢?!”

蘇星瞳被他的兇惡氣勢嚇得小臉一白,下意識地往唐三身邊縮了縮。

“蕭塵宇!你別太過分!”一個帶著憤怒的聲音響起。只見幾個穿著同樣樸素的工讀生站了起來,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比唐三稍大一點、身材壯實的男孩,他怒視著蕭塵宇,“這里是食堂!工讀生也是學院的學生!”

“王圣?你也想多管閑事?”蕭塵宇斜睨著那個壯實男孩,一臉不屑,“滾一邊去!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王圣和他身后的工讀生臉色漲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但在蕭塵宇身后幾個明顯是魂師學員(雖然等級不高)的跟班威懾下,最終還是敢怒不敢言,憤憤地坐了回去。

看到工讀生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蕭塵宇更加得意。他目光掃過蘇星瞳那蒼白精致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淫邪的光芒,竟然伸出手,想去捏她的下巴:“小妹妹,跟著這窮鬼有什么好?叫聲哥哥,我這香腸給你吃…”

“找死!”

唐三眼中寒光爆射!就在蕭塵宇的手即將碰到蘇星瞳的剎那,他放在桌下的左手快如閃電般屈指一彈!

一枚細如牛毛、幾乎透明的**透骨針**,帶著刺骨的陰寒,無聲無息地射向蕭塵宇伸出的手腕脈門!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在場無人能看清!

“啊——!”

蕭塵宇只覺得手腕如同被毒蝎狠狠蟄了一下,劇痛伴隨著一股陰冷的麻痹感瞬間傳遍整條手臂!他慘叫一聲,觸電般縮回手,驚恐地看著自己瞬間變得青紫、失去知覺的手腕!

“蕭少!你怎么了?”跟班們大驚失色,連忙圍上去。

“誰?!誰暗算我?!”蕭塵宇又驚又怒,捂著手腕,目光兇狠地掃視四周,最后死死盯住依舊面無表情坐在那里的唐三!他直覺就是這個小子搞的鬼!

“給我打!打死他!”蕭塵宇氣急敗壞地怒吼!

幾個跟班雖然沒看清怎么回事,但主子發話,立刻兇神惡煞地撲向唐三!其中一個身材最魁梧、名叫柳龍的跟班,更是直接抄起自己餐盤里那碗滾燙的肉湯,獰笑著,兜頭蓋臉就朝著唐三和蘇星瞳潑了過來!滾燙的湯汁帶著白氣,眼看就要潑到蘇星瞳身上!

“小心!”唐三瞳孔驟縮!他剛彈出透骨針,舊力已去新力未生!想要完全護住蘇星瞳躲開這覆蓋面極廣的熱湯,已然來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粉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斜刺里沖了過來!速度快得只在眾人眼中留下一道殘影!

是小舞!

她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那難以下咽的黑面包,在柳龍抄起湯碗的瞬間就動了!她眼中閃過一絲被挑釁的怒火,更多的是對那碗滾燙湯汁潑向蘇星瞳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近乎本能的抗拒!

“腰弓!”

嬌叱聲中,小舞的身體在半空中擰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右腿如同鋼鞭般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抽在柳龍端著湯碗的手腕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伴隨著柳龍殺豬般的慘叫響起!滾燙的肉湯瞬間脫手,方向卻因為小舞這一腳而徹底改變!一大半滾燙的湯汁沒有潑向唐三和蘇星瞳,反而如同天女散花般,劈頭蓋臉地淋向了蕭塵宇和他身邊的幾個跟班!

“啊啊啊——!燙死我了!”

“我的眼睛!”

“小舞!你找死!”

凄厲的慘叫聲和憤怒的咒罵聲瞬間炸響!蕭塵宇被淋了個正著,臉上、脖子上瞬間紅了一大片,燙得他跳腳慘叫!其他幾個跟班也被濺到不少,狼狽不堪!

而潑向唐三和蘇星瞳方向的少量湯汁,被唐三及時脫下外衣一卷,大部分擋開,只有零星幾點濺在蘇星瞳的袖子上,并未燙傷。

混亂!絕對的混亂!

小舞一擊得手,輕盈落地,擋在蘇星瞳身前,烏溜溜的大眼睛挑釁地看著跳腳的蕭塵宇等人,粉嫩的小臉上帶著一絲暢快的冷笑:“哼!想欺負人?問過你小舞姐了嗎?!”她雖然忌憚唐三和蘇星瞳,但對這些主動惹上門的貴族廢物,揍起來可毫無心理負擔!更何況,剛才那一腳,多少也帶著點發泄心中憋悶的意味。

“干得好!小舞姐!”角落里,王圣等工讀生忍不住低聲喝彩!雖然他們不知道小舞為什么突然出手幫新來的,但看到蕭塵宇吃癟,心里別提多解氣了!

“小舞!還有那個用針暗算我的小子!還有那個小賤人!你們給我等著??!”蕭塵宇捂著臉,燙傷的疼痛和被當眾羞辱的怒火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他指著唐三、蘇星瞳和小舞,歇斯底里地咆哮,“叫人!給我叫人!我要你們死??!”

食堂里一片嘩然!所有人都知道,事情鬧大了!蕭塵宇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唐三眼神冰冷,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一把拉起還有些發懵的蘇星瞳,對擋在前面的小舞低喝一聲:“走!”

小舞也意識到捅了馬蜂窩,雖然她不怕打架,但對方要是真叫來高年級的魂師,甚至老師偏袒,那就麻煩了。她毫不猶豫,轉身就跟著唐三和蘇星瞳,三人如同靈活的游魚,趁著混亂的人群,迅速沖出食堂大門!

身后,是蕭塵宇等人氣急敗壞的咆哮和追兵的腳步聲!

晨光正好,卻驅不散籠罩在三人身上的陰霾。第一次聯手對敵,雖然短暫擊退了挑釁,卻也徹底點燃了蕭塵宇的怒火,將七舍三人組推向了學院沖突的風口浪尖。而蘇星瞳手腕上那串纏繞著裂痕石珠的銀色藤蔓,在奔跑的顛簸中,似乎又無聲地震顫了一下,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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