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領養許知的那戶人家不久以許知不通人性而退了回來,而且許知當時身上還有很多傷口。
許知當時特別沉悶,正當她和姐姐為此擔心的時候,她突然樂觀活潑了起來,越發討人喜歡。
院長試圖回想許知最開始到孤兒院的樣子卻想不起來,沒有任何記憶,只有她牽著江臨川的背影。但是許知被退回來之后的樣子,卻是十分鮮活。
她想,還是老了,記憶力都不大好了呢。
“院長,嘉世的沈總來了。”一道清脆的聲響打斷了院長的沉思。
院長忙不迭地站起來,“快快快,好好接待沈總啊,沈總這些年可幫了我們孤兒院大忙。”
而許知掛斷電話后,就淹沒在各種工作當中。
她帶著滿身疲憊回到東華莊的公寓,打開門。
依舊是一室的黑暗。
許知摸索著打開臥室的門,而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嗚咽。她渾身瞬間僵住了,是誰?腦海里浮現她報道過的無數新聞:女性被入室侵害。
她立馬轉身緊貼墻,大著膽子看過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她從包里拿出一瓶防狼噴霧,拿著它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移,一點一點地感受到呼吸聲的加重,立馬就要按下去。
被一雙大手精準的捕捉,她的手腕一疼,防狼噴霧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濃烈的酒氣混著熟悉的冷檀香劈面而來,黑暗中響起沙啞的嗤笑:“寶貝,怎么不長記性?這種東西命中率很低的。”
她被狠狠按在墻壁上,脊骨撞上電燈開關。驟亮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只看見沈確泛紅的眼底翻涌著暴戾的漩渦。西裝裹著勁瘦的身軀,下頜新生的胡茬蹭過她頸側,粗重的呼吸聲噴灑在她脖頸,留下一片緋紅的印記。
“放手……”許知掙扎的尾音被他手掌捂住。
他滾燙的掌心壓著她嘴唇,嗓音帶著令人沉醉誘惑:“許知,你的心跳好快。”
沈確借著酒精的余威碾碎了她所有抵抗。他掐住她下顎強迫抬頭,染著強烈酒精氣的唇粗暴壓下。這不是親吻,是懲罰性的撕咬——牙齒磕破她唇角,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
許知屈膝頂向他腹部。
沈確被迫停止了動作,立馬往側邊躲了躲,卻在下一秒將她推倒在沙發上:“許知,你真的好狠的心。”
混亂中她的指甲劃過他后頸,突然觸到一塊凹凸的皮膚。
她微愣,她記得,沈確這里是沒有傷疤的。
他的身體也是一僵,再次咬上她的唇。
許知在混亂中恍惚看見他眼角的水光,“你現在沒有資格反抗我知道嗎?”
“我現在是沈總!不是那個淡漠名利的傻小子了!”
鬼知道,他今天在她工作室樓下拿著政府給她的獎狀準備上樓的時候,看到林姜橋從她工作室出來的時候,聽著他說:“沈總也在這兒呢?你知道下周三有場宴會嗎?我有個朋友很想去看看。”的時候,他心里有多抓狂。
過去,他什么都不是,不屑那份權力。許知為了生存和沈揚塵做交易,他,沈確,真tm的認了!他沒能力,沒遠見,他真的tm認了,所以這三年不舍晝夜地拼命爬上金字塔。
為什么他早上明明說了她想去,他肯定給,卻還是找上了別人!
心里郁悶的很,又不敢當面質問她,只好裝醉。
許知聽著沈確怒氣沖沖的話語,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
沈確原本迷離的瞳孔卻十分清晰地看著溫順的許知,心里卻悶得慌,他煩躁她費盡心思地和他劃清距離,但他更不喜她在他面前像一只討好人的小貓一樣毫無鋒芒。他不知道怎么辦了,索性偏頭裝睡。
許知聽著他的呼吸聲逐漸平緩。
她費了不少的力氣把沈確丟到床上,望著他越發成熟的面孔,心里不知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她回到自己的臥室里,蹲坐在窗戶邊,望著太陽突破重重云層綻放光芒,她的心里那層重重疊疊迷霧也煙消云散了。
許知二十六年來,做得最熟練的事情就是討各種人的歡心,她害怕被拋棄、她害怕孤獨。在有目的的接近沈確的那三年里,她討好的事情做了不少,卻從來沒得到沈確的正眼過。
只有她做她自己的時候,沈確會寵溺地笑著。
許知倚靠在窗邊,亂七八糟的回憶堆砌在她腦海里。
她得到的第一串糖,是政府人員帶著她和臨川哥哥去福利院的路上,那個阿姨在便利店買了兩個棒棒糖,在她們進去的時候,阿姨說:“孩子們,今后就要靠你們自己了。”當時她不懂眼里的憐憫和可惜。后來,才明白,一群孩子生活的地方,只要能溫飽就好了。
她吃得第一頓沾著血的熱飯,是臨川哥哥和別人打架換來的。
她學會的第一課,是養父母因為她性子怪異、不通人性退回沒有一個親人的福利院。
她習得的第一項技能,就是討別人歡心。
她第一次踏足上流社會,是因為沈揚塵以院長媽媽姜媽的性命要挾她,他說:“我和你是一樣的人,如果不自己強大起來,什么人都保護不了。”
而第一個告訴她“你不必活成大家都喜歡的樣子,我喜歡原本的你”的人,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虧欠的人。
三年前的七月份,她失去了院長媽媽,也失去了那個護著她的人,她的心被硬生生地扯成了兩半。她帶著殘缺不堪的心,在京城到處打轉,看似積極的向上實則行尸走肉。
許知一晚上沒睡,沈確也并不好受,他夢到了小時候的許知。
他從許知工作室離開,將獎狀寄到了福利院,回到公司一個字都讀不進去,親自去了一趟福利院。
“你說小知嗎?她是個可憐的人,父母離異、母親外出打工失蹤、照顧她的爺爺也在一次外出中離世了,七歲的許知就怯生生地站在福利院門口。后來,被一家人領養了,那家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把小知退回來了,當時小知身上都是傷。”
院長還給他看了小時候的小知,單薄、瘦弱,僅僅有一把骨頭架子。
他知道許知以前生活并不好,但從未想過是如此的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