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像戰鼓，也像心跳。

劉雨菲身上那股濃郁又高級的香水味，帶著強烈的侵略性，試圖將江澈包裹，吞噬。

“怎么樣？”她紅唇輕啟，聲音里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這個交易，很劃算吧？”

江澈看著她那雙寫滿了“志在必得”的眸子，忽然也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風吹過水面，只留下淺淺的漣漪。

“多謝學姐的好意。”

他的聲音平靜，清晰，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但我的麻煩，我自己解決。”

劉雨菲臉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間的凝固。

她預想過他會激動，會感激，會半推半就地接受。

她唯獨沒想過，他會拒絕。

拒絕得如此干脆，如此理所當然。

仿佛她提供的，不是能讓一個幫派灰飛煙滅的雷霆手段，而是一杯廉價的速溶咖啡。

“你……”她想說什么，卻發現所有準備好的話術，都堵在了喉嚨里。

江澈沒有再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對著她，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然后轉身，擦著她的肩膀，徑直離去。

從始至終，沒有一絲猶豫。

劉雨菲站在原地，看著他那清瘦卻筆直的背影，消失在教學樓的轉角。

良久。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不再是偽裝的溫柔，也不是試探的嫵媚。

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混雜著錯愕、惱怒，和一種前所未有的、棋逢對手的興奮。

“有骨氣。”

她舔了舔自己鮮紅的嘴唇，眼中燃起兩簇明亮的火焰。

“我喜歡。”

她轉身，那襲火紅的連衣裙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在人群中劃出一道驚艷的軌跡。

坐進那輛停在不遠處的瑪莎拉蒂，她臉上的所有表情，瞬間收斂，化為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王叔嗎？是我，雨菲。”

電話那頭的聲音恭敬而沉穩：“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幫我查一下城東碼頭，一個叫‘黑虎幫’的組織。”劉雨菲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我要他們所有不干凈的流水，和所有上不了臺面的生意。”

“然后，”她頓了頓，看著窗外江澈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斷了它。”

“斷得干干凈凈，一條狗都不要給我留。”

“大小姐，這……”電話那頭的王叔有些遲疑，“直接動手，會不會太……”

“誰說要動手了？”劉雨菲輕笑一聲，像一只布下陷阱的狐貍，“王叔，我爸不是總說，現在是文明社會，要用商業的手段，解決商業上的問題嗎？”

“讓碼頭的管理處，把他們的‘管理費’停了。”

“通知跟他們有合作的那些船運公司，就說我的船要優先卸貨，讓他們排隊去吧。”

“還有，告訴海關那邊的朋友，最近嚴查走私，尤其是凍品和二手電子產品，讓他們多派幾條緝私犬，去黑虎幫的倉庫附近轉轉。”

她不疾不徐地，下達著一條條指令。

每一條，都不見血。

每一條，都足以致命。

“我明白了，大小姐。”王叔的聲音里，帶上了幾分了然的笑意。

“嗯。”劉雨菲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在副駕上。

她發動引擎，跑車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

江澈。

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那我就只好，讓你欠我一個，你永遠都還不清的人情了。

***

幾天后，《匆匆那年夏》劇組。

海城郊外的一所廢棄中學，被重新裝點，成了劇組的拍攝主場景。

開機儀式簡單而傳統，燒香，拜神，切燒豬。

空氣中彌漫著香火和烤肉的混合氣味。

但現場的氣氛，卻一點也不祥和。

劇組場地的外圍，被一片粉色的海洋淹沒了。

那是陸晨的粉絲后援會。

她們穿著統一的粉色會服，舉著印有“陸晨宇宙最帥”的燈牌和橫幅，聲勢浩大，將整個片場圍得水泄不通。

幾十個大功率音響，正循環播放著陸晨那首破了調的單曲。

“晨晨！晨晨！我們愛你！”

“抵制關系戶！還我陸晨男主角！”

尖叫聲和口號聲，像噪音污染，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們的目標很明確。

就是來給江澈這個“搶”了她們偶像角色的“關系戶”，一個下馬威。

江澈站在人群的角落里，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戲服，臉上沒什么表情。

他旁邊，陳國棟的臉已經黑得像鍋底。

“這幫瘋子是誰放進來的？！”他對著制片人低吼，“保安呢？都是吃干飯的嗎？！”

制片人擦著冷汗，一臉為難：“陳導，消消氣，消消氣。天宇娛樂那邊打過招呼了，說是粉絲自發行為，攔不住啊……”

陸晨則站在人群中央，享受著粉絲的追捧，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笑。

他狀似無意地瞥了江澈一眼，那眼神里的挑釁和輕蔑，毫不掩飾。

江澈懶得理他。

他只是在心里默默打開了系統面板。

【日常任務發布：NG之王】

【任務描述：在今日的拍攝中，讓你的對手演員陸晨，連續NG超過十次。】

【任務獎勵：經驗值+200，文娛幣+200，演技熟練度+50。】

江澈的眉毛挑了一下。

這系統，是越來越懂事了。

***

第一場戲，教室。

這是一場簡單的過場戲，講的是男主角陳尋（江澈飾）正在安靜地做題，而男二號喬燃（陸晨飾）從后面丟紙團，試圖捉弄他。

看似簡單，卻最考驗演員的鏡頭感和微表情。

“各部門準備！”陳國棟坐在監視器后，拿著大喇叭喊道，“第一場，第一鏡，Action！”

場記板打響。

江澈立刻進入了狀態。

他坐在座位上，低著頭，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他身上投下安靜的剪影。他手中轉動的筆，和他臉上專注的神情，瞬間就把“學霸陳尋”這個角色立住了。

監視器后，陳國棟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坐在他身后的陸晨，捏著一個紙團，對著江澈的后腦勺，丟了過去。

“嘿！”

按照劇本，紙團應該落在江澈的書本上。

可陸晨手腕一抖，紙團精準地，砸在了江澈的后頸上。

同時，主攝影師對著江澈，比了一個手勢——看二號機。

江澈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這個手勢。

但他沒有動。

他的【鏡頭感】技能，像一個內置的雷達，清晰地告訴他，此刻真正捕捉他特寫的，是側前方的三號機。

如果他聽了攝影師的話，轉頭去看二號機，那三號機拍到的，就將是一個毫無美感的、僵硬的側臉。

江澈非但沒看二號機，反而順著紙團砸來的力道，極其自然地，向前微微伏了一下身子。

他沒有立刻回頭。

而是先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一絲被打擾后，極度細微的不耐。

這個表情，被三號機完美地捕捉了下來。

緊接著，燈光師那邊，一盞頂光“不小心”開得太亮，刺眼的光直接打在江澈的頭頂，讓他的臉陷入了一片不自然的陰影中。

江澈心里冷笑。

來了。

他非但沒有躲避，反而利用了這片陰影。

他緩緩抬起頭，一半臉在光里，一半臉在影中。那雙清澈的眼睛，在明暗交界處，顯得格外深邃，充滿了故事感。

他甚至連臺詞都沒說。

就這么一個眼神，一個微表情，一個動作。

一個被打擾了清凈，內心有些不悅，卻又懶得計較的學霸形象，活了。

“好！”

監視器后，陳國棟猛地一拍大腿，眼睛放光。

“這個光影！這個眼神！絕了！”

燈光師和攝影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錯愕。

這小子……怎么回事？

陸晨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兩個小動作，不僅沒讓江澈出丑，反而讓他更出彩了。

“卡！”陳國棟喊道，“這條過！非常好！”

他看了一眼陸晨，眉頭一皺：“陸晨，你剛才丟紙團的動作太刻意了，像個傻子，重來！”

陸晨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叮！對手演員陸晨NG次數：1（1/10）。】

系統的提示音，悅耳動聽。

第二遍，陸晨學乖了點。

可輪到他說臺詞時，他又開始作妖。

“喂，陳尋。”他走到江澈身邊，按照劇本，他應該說，“別學了，出去打球啊。”

但他卻故意念錯，還加了戲。

“喂，書呆子，我說你整天看這些破書，有什么用啊？以后能當飯吃嗎？”

他用一種極其輕佻的語氣，試圖激怒江澈，打亂他的節奏。

只要江澈接不上，或者被激怒，那NG的，就是江澈了。

陳國棟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他已經看出了這幫人在合伙搞鬼。

他正要喊卡。

江澈卻開口了。

他沒有抬頭，甚至沒有看陸晨一眼，只是繼續轉著手中的筆，仿佛在思考一道難題。

他的聲音很輕，很平淡，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看的不是書。”

陸晨一愣，下意識地追問：“不是書是什么？”

江澈終于停下手中的筆。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落在陸晨那張寫滿了“快來打我”的臉上。

那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不屑。

只有一種……成年人看著無理取鬧的孩童時，那種淡淡的，帶著一絲憐憫的包容。

“是你的命運。”

這句臺詞，像一道驚雷，在整個片場炸響。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一個學霸，面對學渣的挑釁，最誅心的回答是什么？

不是回懟，不是爭吵。

而是用一種云淡風輕的姿態，告訴你，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的現在，你的未來，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高級。

太他媽高級了！

陸晨徹底傻了，他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后面的臺詞，忘得一干二凈。

“卡！卡！卡！”

陳國棟從監視器后跳了起來，激動得語無倫次。

他沖到江澈面前，雙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眼睛里全是血絲。

“好！太好了！這句詞是誰想的？是你自己想的嗎？！”

江澈謙虛地點了點頭：“臨時想到的，覺得比較符合人設。”

“天才！你他媽就是個天才！”陳國棟指著目瞪口呆的陸晨，破口大罵，“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演的是個什么玩意兒？木頭！你就是根木頭！道具組！把這根木頭給我抬走！換一根會上樹的來！”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陸晨的臉，已經不能用顏色來形容了。

他感覺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廣場上，被無數人圍觀。

【叮！對手演員陸晨NG次數：2（2/10）。】

【叮！宿主臨場反應卓越，演技碾壓對手，完美達成“反殺”成就！】

【演技熟練度+100！】

【文娛幣+800！】

江澈緩緩站起身，對著臉色慘白的陸晨，露出了一個和煦的，人畜無害的笑容。

然后，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了一句。

“學長，這才剛開始。”

“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