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先師那番關于“健忘是?！钡男钤捳Z還在空氣中飄蕩，他負手而立，白衣飄飄，眼神悠遠，仿佛真成了那洞察世情的世外高人。

可是，當他眼角的余光，精準無比地捕捉到了蘇昭那雙瞪得溜圓眼睛的那一刻，看到了幾乎要溢出來的……渴望！

萬法先師嘴角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板起臉，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重新落回蘇昭臉上。

“咳！”

清了清嗓子，伸出一根手指，對著蘇昭虛點了點，如同在教訓不開竅的學生，斬釘截鐵地說道：

“小友！你可千萬別誤會了！本先師今日，顯化于你面前，絕非……”

他刻意加重了這兩個字，眼神銳利，“是為了平白無故地、賜予你什么……天大的好處！”

“啊？！”蘇昭臉上的期待瞬間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唰”地一下垮了下來！嘴巴張得老大，眼神從熾熱瞬間轉為巨大的失落和茫然！

（不……不給好處？

那您老人家從書里蹦出來干嘛？

就為了罵我兩句傻子？）

蘇昭的沮喪只持續了不到半秒！

他猛地一抬頭！眼中再次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混合著狂喜和“我懂了！”的光芒！

“難道？！”他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是因為我……天賦極高？~”

“真沒想到我藏得那么深，都被你給看出來啦~”

他越說越覺得合理！越想越覺得自己果然是天選之子！不然這位大佬干嘛專門為他顯形？

“噗——咳咳咳?。?！”

那位先師臉上的嚴肅表情瞬間崩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努力壓下翻騰的氣血，用一種近乎咆哮的、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著蘇昭那張寫滿“快夸我”的蠢臉，咬牙切齒地補充道：

“你！你！你……”他氣得手指都在哆嗦，

“你能看到本先師顯化，根本不是什么……天賦異稟，更不是你……藏得深！

僅僅只是因為——你！?。∏?！在！同！一！天！內！看！過！兩！本！

本！先！師！以！前！寫！過！的！破！書！”

他頓了頓，喘了口氣，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那兩本破書里……殘留著本先師……當年隨手留下的一縷……殘魂印記！”

“這縷殘魂……”他指了指自己虛幻的身體，

“……借著你小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那點微末的……陽氣，才勉強聚合在一起，顯！化！出！這！么！個！影！子！來！”

他用力揮了揮手，仿佛在驅散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所以！”他猛地湊近蘇昭，那張俊臉幾乎要貼到蘇昭鼻子上，一字一句，如同冰錐砸落：

“你小子！沒有本先師的……親自調教，比起其他人……

那！還！差！得！遠！著！呢！”

最后一句“差得遠著呢！”，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滿滿的都是赤裸裸的鄙夷。

原來……不是天賦異稟？不是大佬垂青？

巨大的落差感讓他一時語塞，

但下一秒！

蘇昭眨了眨眼，腦子如同被點亮的燈泡。

“沒有他親自調教就差得遠？！”

這句話如同閃電般在他腦海中串聯！

他瞬間“明白”了。

原來這位萬法先師的殘魂大佬，現身出來……也是來“教他做事”的！

跟喬雅、蓓荼她們一樣，都是來當自己“師父”的！

蘇昭的內心，卻如同煮沸的開水，瘋狂地吐槽著：

“靠！今天這是撞了什么邪？一個兩個三個……怎么都上趕著要來‘教老子做事’？！

老子臉上是寫著‘快來教我’四個大字嗎？

還是說……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一個個的……都沒事找事，閑！出！屁！來！了！嗎？！”

然而！

就在他吐槽得正歡時！

那位白衣飄飄、自稱萬法先師殘魂的書生，嘴角那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陡然加深。

他微微瞇起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深邃眼眸，慢悠悠地開口：

“小友啊……你心里頭嘀咕的那些話……”

什么‘閑出屁’啦……

什么‘教做事’啦……

“本先師……可都聽得……一清二楚哦~”

“啊？！”蘇昭瞬間僵??！

如同被雷劈中，嘴巴張得老大，足以塞進一個完整的鴨蛋。

（他能聽見？！

他能聽見我心里想什么？！

這……這他娘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萬法先師看著蘇昭那副如同見了鬼般的驚恐表情，臉上露出了極其滿意、甚至帶著點惡趣味得逞的微笑。

他輕輕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姿態優雅從容，仿佛剛才只是點破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秘密。

“不過嘛……”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悠然自得，甚至還帶著一絲自我調侃，

“你倒也不必……如此驚慌?！?

本先師……也并非……事事都……全知全能……

就好比……”

他用一種探討學術難題般的認真口吻問道，

“本先師……就想不明白了……”

像你這般……嗯……資質平平的小子……

為什么……就……不愿意……認我這樣一個——”

他微微昂起下巴，眼神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甚至還優雅地轉了個圈，展示了一下自己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

……風度翩翩！溫潤如玉！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絕世美公子！做你的……人生導師呢？”

他說得情真意切，尤其是最后那句“人生導師”，更是說得擲地有聲！仿佛這是對蘇昭天大的恩賜！

蘇昭臉上的驚恐還沒完全褪去，就被萬法先師這番極度自戀、極度自信、極度理所當然的發言，再次沖擊得外焦里嫩。

于是，連腦子都沒過，脫口而出：

“那是因為……你頭上……留著一頭的黑發，和那些……滿頭白發、胡子拉碴、一看就很有學問的……大學問家相比……一點都不像！

反而更像個……

……不！學！無！術！的！公！子！哥！”

“公子哥？！”萬法先師臉上的優雅從容、自信滿滿、以及那點小委屈，瞬間凝固！

碎裂！

化為齏粉！

“你！你！你……”

他指著蘇昭的手指劇烈地顫抖著，嘴唇哆嗦著，仿佛被氣得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那張清俊的臉龐瞬間漲得通紅！額角甚至隱隱有青筋跳動！

“豈有此理！混賬小子！

你懂什么？什么白發！什么胡子！什么大學問家？

那都是……世人膚淺、愚昧的偏見！

世人永遠被刻意營造的假象所蒙蔽，還誤以為自己已經看到了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