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賣報——”一個報童用力吆喝著,“武德宮山長遇刺而死,金風細雨樓表示負責!”
“給我一張勸業報!”一個人拿出四個銅板,買來了一張報紙。
頭版頭條,正是白德佑之死!
金風細雨樓甚至以王九淵的名義,給勸業報投了書信,聲明此事乃自己所為,真是囂張跋扈至極!
可陳武買這報紙,只是想看看大順朝廷的反應。
果然反應很大!
除了白德佑之死的文章,整個頭版就是老王的懸賞令,賞格居然達到了五千銀元!
看來老王身上積累了太多案子。
只是畫像是一張毫無特色的臉,這是老王出手時專用面具,以膠皮所制,貼在臉上。除了做不了表情,與真人極為相似。
自己當時蒙著面,穿著夜行衣,連畫像都沒有。
陳武笑了笑,向著科學院走去。
………………
“戴長史——”太子一見戴衢亨,連忙追問,“昨日你在場?”
戴衢亨趕忙回道:“臣當時正在皮埃爾咖啡店內,親眼目睹。”
“刺殺之人,乃金風細雨樓王九淵,確鑿無疑!白山長當時喊出了此人名字。”
“臣膽小,等到刺客走了,才敢出去看白山長,報給了巡捕衙門。”
說著,戴衢亨眼睛都紅了,一臉自責。全然不提,他第一時間上前,乃是要搜出自己寫給白德佑的書信。
好在老天保佑,白德佑將書信帶在了身上。要是搜不出來,只好提前向太子請罪,以求原諒。
接下來,戴衢亨便連夜將送信的家丁遣回老家。
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失,巡捕衙門就找不到線索了。
自己這般辛苦才走到這一步,決不能因此事失了太子信任。
太子一見戴衢亨紅了眼睛,安慰道:“戴長史是文官,對面又是王九淵這等大梟,情有可原!”
“只是這樣一來,無人能替我擋住父皇了。”太子愈發消沉,“先是鄂省,后是白山長。長史你說,這是不是天不佑我呢?”
“太子殿下,臣恭喜您了!”戴衢亨施了一禮。
“這是怎么說?”太子驚訝道。
“世上之事,若想成事,必有艱難。越是艱難,越能成大事。此番艱難困苦,正說明,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戴衢亨道,“故而,臣為太子賀。”
見戴衢亨安慰自己,太子心中稍寬:“孤曉得了,多謝戴長史寬慰。”
“太子殿下,臣是真心實意。”戴衢亨一臉誠懇,“這大順疆域萬方,都擔在您的肩上,天下萬民,還要指望著您呢!”
………………
花了好幾日時間,白德佑遇刺風波,方才平息。
陳武買了一張勸業報,仔細觀察,就在最后一版,永慶興的廣告已然恢復。
好啊——
陳武心中高興,趕緊去永慶興打探消息。只見圍著的人已經散去,店鋪正常營業起來,當即邁入店鋪。
掌柜一見陳武進來,趕忙將他讓到后院。
“今日有何事?”
“我想知道,新任武德宮山長,是否有確定人選了?”
“尚未有定論。”
“會影響武德宮考試嗎?”
“不影響,如期舉行。”
“那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老五營之事呢?”
“喲——”王九淵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你小子又有什么鬼點子?”
陳武早有預料,轉過身來:“老王,你來的正好,我正要說這老五營之事。”
………………
《上諭:裁撤老五營定額事!》
這邸報文章寫的四六對仗,文采飛揚,一看就是出自某個學問精深的翰林之手。
可拿著邸報的人,卻無半分心思欣賞,他們只知道,自己這老五營的身份,從此一錢不值。
這些年,先是裁撤了營學,后是賞賜漸漸發不下來了。
若是上衙門去鬧,都只說朝廷困難,暫時拖欠而已。可誰人不知,都是些心黑了的貪墨掉了。
賞賜沒了就沒了吧,可連朝廷招兵,都不愿意找老五營的人了。
隨便拉幾個遭了災的窮棒子,發把槍,用鞭子操練上個兩三月,照樣去南洋鎮壓土人造反。餉銀少不說,還不需要像老五營一樣恩賞撫恤。
現在還要老五營的地方,只有一些騎兵和炮兵。可也不是只招老五營,僧多粥少,根本輪不上名額。
唯一的指望,就是這老五營定額。
每當想到還有這定額,心里總算有個念頭,咱們是皇上自己人。
就算自己選不上,可萬一自己的孩子選上了呢!
現在連這個,都沒了!
想到這里,劉二虎就悲從中來。
他戰死的老爹給他起個劉二虎的名字,本想借著陳國公家“二只虎”的威名,希望他以后出人頭地。
可沒想到,如今自己孩子都快當爹了,自己沒能出人頭地不說,連這老五營的身份,都是個笑話了!
“太宗皇帝啊,你睜睜眼吧——”
劉二虎對著太宗皇帝的陵寢,大哭起來!
周遭聚集而來的老五營人心有戚戚,也跟著一起放聲大哭!
“誰?誰把他們聚過來的?”
一個人面色緊張,看著殿內外這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心中驚懼!
擋在皇陵前的守陵戶們早就見風聲不妙,躲得遠遠的。這一大群人一路闖進陵園,沖進祾恩殿,沖著太宗皇帝的牌位,大哭起來!
聞訊趕來的官員,正是戴衢亨。
這些人,有的手持邸報,有的高舉勛章,有的甚至赤身裸體,露出身上的疤痕。
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戴衢亨深感棘手。
之前鼓動白德佑以哭陵相威脅,只是看中皇上好面子,用白德佑這個渾人威嚇而已。可白德佑一死,這事實在阻止不了,也只能作罷。
真的哭起陵來,大順朝廷的臉面,可就要徹底扯下來了!
如今真哭起來了,還不知道明天那些報紙會怎么編排呢!
這些老五營的人,怎么就不能老老實實的,為朝廷著想呢?
不就是取消了個定額嘛!
“朝廷出了奸臣,咱們找朝廷要個說法去——”
忽有一人大喊起來,沖上前去,拿起太宗皇帝的牌位,走出殿外。
“咱們找朝廷要個說法去!”這人高高舉起牌位,“我走最前面,有膽色的跟我一起去!”
“好樣的!”
“精神點!”
“我們跟你去!”
戴衢亨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