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唇角微勾:“怎么?江家也破產了?”
姜正搓手賠笑:“莞莞,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所以......”
“所以,”姜莞突然傾身向前:“你們就惦記上我這個怨種閨女了?”
她冷笑一聲:“一個億,你們倒是敢開口。”
姜正急忙表態:“等公司渡過難關,爸爸一定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說那些沒用的。”姜莞從包里掏出紙筆:“白紙黑字,寫借條。”
江婉婷終于按耐不住開口:“姜莞,咱們好歹都是一家人,你非要做的這么難堪嗎?”
“一家人?”姜莞嗤笑一聲:“當年你們把我扔到英國,連房租都要我自己打工掙的時候,怎么沒想起我們是一家人?”
客廳中一時陷入沉默,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二樓樓梯口傳來小孩子的聲音。
“姐姐!”姜宥禮從樓梯上跑下來,一頭撲進姜莞的懷中。
八歲的小男孩仰著紅撲撲的臉蛋,眼睛里盛滿了星星。
他出生那年,姜莞已經被送往英國。
可說來也怪,小宥禮對姐姐有種近乎執著的喜愛,更準確的說,是崇拜。
在一個午后,小宥禮在沙發背后翻出了一張姜莞高中時期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女穿著高中制服,眉眼如畫。
僅一眼,他就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姐姐。
后來某天,他在客廳搭積木,姜正看著電視上的財經頻道,他眼尖的捕捉到了那個只存在于照片里的姐姐。
姜正告訴他,這是他的姐姐姜莞。
從那之后,這個連珠寶行情都看不懂的小家伙,就成了財經頻道的忠實觀眾。
只要能在屏幕上捕捉到姜莞一閃而過的身影,就能讓他高興的手舞足蹈一整天。
姜莞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家伙搞蒙了,她知道姜正又和江婉婷生了個兒子,但是她從未見過。
這些年這個素未謀面的弟弟,在她心里早被妖魔化成最討厭的存在。
可眼前這個眼睛亮晶晶的小團子,正用軟乎乎的小手拽著她的衣角,仰著臉沖她傻笑。
姜莞忽然發現,自己醞釀了八年的怨恨,在這個瞬間像陽光下的薄霧般消散的無影無蹤。
江婉婷起身將姜宥禮從姜莞身上拉下來,吩咐道:“王媽,少爺該吃藥了,把少爺帶下去吧。”
“姐姐,我還有機會見到你嗎?”姜宥禮被拽著往外走的時候,手指死死的攥著她的衣袖不放,濕漉漉的眼睛里充滿了孩童特有的委屈與不舍。
姜莞喉頭一緊,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竟發不出半點聲音。
直到姜宥禮被王媽帶走,他還一步三回頭的看向姜莞。
“莞莞,你也看到了,你弟弟他......”姜正有些哽咽:“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目前無法根治,只能依靠藥物維持。”
姜莞有些動容,她起身時扔下一句話:“我會考慮的。”
說完,便大步往外走,這件事她需要跟沈承許商量,畢竟一個億可不是個小數目。
江婉婷倚在門邊,目送她的車駛離,雙臂閑散地抱在胸前:“有你這么咒自己親兒子的嗎?”
“你放心,十拿九穩。”姜正背著手,眼底閃著精明:“姜莞那孩子心軟,不會見死不救的。”
“爸爸媽媽!”姜宥禮突然從偏廳蹦出來,仰著小臉,烏溜溜的眼睛里盛滿困惑,“你們為什么要騙莞莞姐姐呀?”
江婉婷蹲下身,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宥宥是不是很想見姐姐?”
“嗯!”小宥禮用力點頭,發梢都跟著晃動。
“那見到姐姐了嗎?”
“見到啦!”
江婉婷笑著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所以,這不叫騙人,這叫善意的謊言。”
——
車內。
姜莞有些蔫蔫的撐著下巴望向窗外,她還在想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等回到家,見到沈承許該說些什么呢?
正在這時,袁滿的電話如及時雨一般給她打了過來,姜莞看著手機上袁滿的來電,從沒像現在這么開心過。
她立馬摁下接聽鍵。
“莞莞!我搬家了,要不要來給我暖房?”
姜莞立馬答應:“好啊,你把地址發給我。”
掛了電話后,她的心情莫名的有些雀躍。
袁滿回國以來一直住在酒店,新房子雖然裝修了,但是一直沒買家具,這兩天才買了家具搬進去。
車外的陽光突然變得明媚起來。
二十分鐘后,姜莞趕到小區樓下。
遠遠就看見袁滿穿著毛絨絨的家居服,正踮著腳朝她揮手。
上樓后,姜莞驚喜的發現,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吃的,有袁滿自己做的,還有幾盒包裝精致的外賣。
姜莞也沒跟她客氣,順手捏了一塊糖醋小排塞進嘴里。
“你怎么來的這么快,我還以為你至少也要一個小時呢。”
“順路過來的。”姜莞嘆了口氣:“我那死爹,不知道在哪打聽到我有錢,張口就要一個億。”
“你給了?!”
“沒呢。”姜莞又捏了塊辣子雞,“得回去跟沈承許商量......”
聽到沒給,袁滿才放心的繼續吃飯。
接著,姜莞就將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袁滿。
兩人聊得忘乎所以,從餐桌轉移到沙發,一晃就是五六個小時。
窗外華燈初上,姜莞盯著手機上的時間,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抗拒。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沈承許。
“要不...今晚給我暖床?”袁滿眨眨眼,半真半假地提議。
兩人頓時笑作一團,在沙發上鬧得靠枕橫飛。
直到九點整,姜莞才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再不回去,她真怕沈承許直接找到袁滿家里來。
袁滿隨手抓了件厚外套,陪著姜莞下樓。
電梯到達一樓的大廳時,廳外赫然停著一輛黑色的保時捷。
姜莞心頭一顫,是沈承許的車。
兩人又往外走了走。
果不其然,那個修長的身影正懶散的倚在車邊。
四目相對的瞬間,姜莞別過臉,裝作沒看見。
擦肩而過的剎那,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姜莞被迫停下,沈承許抖開手中的羊絨大衣,不容拒絕地披在她肩上。
袁滿識趣的打了聲招呼:“莞莞交給你了,外面真冷,我先上去了。”
話音未落,袁滿便一溜煙的跑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