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的靈力很奇怪，怎么感覺像是被硬塞進(jìn)去的？”

沈峰面色如常，但心中卻頗不平靜。

如今仙緣不顯，除了那些大家族以及九龍寨這樣的壟斷勢力，尋常人想要走上修行路十分艱難，基本上不可能。

眼前，這個年過八旬的老人，竟然是一名修士，這著實給了他不小的震撼。

“這位少俠，敢問如何稱呼？”

“村長，在下沈峰，是文萊山的獵戶。”

“原來是沈少俠，此次多虧少俠出手相助，才讓小炎這么一個好孩子活了下來。”

“舉手之勞，在下趕到時，綁架小炎的一行人已全部遇害，晚輩只是將小炎平安帶回而已。”

沈峰說著，目光卻不經(jīng)意地掃過老村長布滿皺紋的雙手。

那雙手看似枯瘦，卻隱隱泛著一層不尋常的光澤。

老村長似乎察覺到沈峰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將手?jǐn)n進(jìn)袖中，笑道：

“沈少俠年紀(jì)輕輕，卻能獨自在山中行走，想必身手不凡，不知師承何處？”

“不過是跟著家父，學(xué)過些粗淺功夫罷了。”

沈峰謙遜地回答，心中卻暗自警惕。

這老村長看似和藹，但每一句話都在試探他的底細(xì)。

“小炎，先去外面找你的小伙伴們玩，好不好？”

“好的母親，對了，沈大哥聽說了咱們村子的祭祀。他這次送我來，也想?yún)⒓咏衲甑募漓搿！?

小炎說道。

“可以啊，沈少俠是小炎的救命恩人。既然來了，不妨多留幾日，也好見識見識我們村的盛事。”

村長捋著胡須，滿臉笑容。

“謝謝村長爺爺！母親，咱們家還有魚嗎？我答應(yīng)沈大哥，要請他吃烤魚的。”

“有有有，娘給你拿，那今晚的晚飯就交給你了......”

蘭母將李炎送走，屋內(nèi)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村長，剛剛來的路上，我聽大家說，是社神保佑了小炎。大家似乎很篤定，小炎肯定能回來......”

沈峰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想知道，村民們?yōu)楹螘绱撕V定。

村長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如常。

這時，蘭念芹端來熱茶：“恩公，村長，請用茶。”

“多謝。”

沈峰接過放到一旁。

“少俠，你剛剛提到了社神？”

蘭母坐到一旁，輕聲問道。

“是的夫人，若是可以，還請夫人解惑。”

村長和蘭母對視一眼，臉色逐漸嚴(yán)肅起來。

“唉，少俠，你可見到那個人偶？”

“我見到了，它被掛在了樹上，上面沾滿了血跡。”

村長和蘭母對視一眼，仿佛松了一口氣。

“少俠，我們村子有個從祖上立下的規(guī)矩。凡是社神看上的人，生死便由不得自己。”

“小炎去年在‘靜心’儀式中，得到了社神的肯定，所以哪怕他被抓走，我們也不能出去尋找。”

“如今人偶沾滿血跡，這是社神保佑小炎，助他度過了此劫。”

村長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抖來抖去。

一旁的蘭母，神情有些落寞，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沈峰聽得一頭霧水，這算什么規(guī)矩？

什么叫被社神肯定的人，生死便由不得自己？

如果周生一行人沒有被殺，那小炎就注定要死？這也是社神的安排嗎？

“村長，夫人，恕在下愚笨。什么叫生死便由不得自己？”

“實不相瞞，那人偶正是我和蘭母，用祖上所傳的厭勝之術(shù)所做。凡是社神愿意庇佑的人，可用厭勝之術(shù)消災(zāi)解難......”

村長慢悠悠地解釋著。

三年前，周生在外遭受妖獸襲擊，是鏡湖村的村民救了他。

沒想到的是，他卻惦記上鏡湖中的祭壇。

還說這東西如果交給他，可讓鏡湖村從此擺脫貧困，世世代代都可以過上富裕的生活。

然而，鏡湖中的祭壇是社神的居所，是村民們心中的信仰之地。

周生的話，無疑觸怒了整個村子，他也因此被眾人趕了出去。

讓人沒想到的是，去年周生竟然又來到了鏡湖村，還帶了很多人。

雙方發(fā)生了劇烈的沖突，那周生搶劫一空，還對蘭母做出了禽獸之事。

也就是從那以后，他們做了周生的人偶。沒想到今年周生竟然又來了，人偶便派上了用場。

若是社神愿意庇佑李炎，那周生必然會像扎滿銀針的人偶一樣，得到社神的懲罰。

若社神覺得李炎注定早夭，那人偶自會瓦解。

可以說，從李炎被社神肯定的那一刻，他的生死就已經(jīng)由社神掌握，這便是鏡湖村的祖訓(xùn)。

沈峰皺著眉頭，他沒想到周生和鏡湖村竟然有這樣的故事。

而李炎之所以會得到社神的肯定，是因為在一種叫做“靜心”的儀式上，得到了社神的回應(yīng)。

沈峰看了一眼蘭母，對方只是低下頭，雙手緊緊攥著衣服。

“夫人抱歉，這些事情在下......”

“沒有關(guān)系，少俠既然想?yún)⑴c我們的祭祀，知道這些事情也是應(yīng)該的。”

蘭母輕輕搖了搖頭。

沈峰長呼一口氣，這社神就是鏡湖村的信仰。

在這里，任何對于社神不敬的話都不能講，更不能打祭壇的主意。

老村長繼續(xù)補(bǔ)充：“按照規(guī)矩，外鄉(xiāng)人若要參加祭祀，需準(zhǔn)備一份誠心貢品。不過以沈少俠對小炎的恩情，這個規(guī)矩可以免了。”

沈峰搖頭道：“規(guī)矩不可廢。晚輩恰好帶了些自釀的桃夭釀，雖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但勝在心意真誠。”

“如此甚好，社神會保佑每一個善良的人。今晚，不少外鄉(xiāng)人陸陸續(xù)續(xù)都會趕到，少俠可以和他們聊聊，能知道許多外面的事情。”

沈峰又問了一些注意事項，隨后便是跟著村長來到了自己的住處。

“少俠，這棟小樓住著的，都是像你這樣的外鄉(xiāng)人。明日我會帶你們先去祭壇靜心，后天便是正式的祭祀。”

“多謝村長。”

沈峰微微躬身，目視他離去。

“這個村長不簡單，周生口中的那個祭壇，或許和靈脈有關(guān)系。”

沈峰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算了，這個村子對社神的信仰近乎扭曲。我和他們的想法不同，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不是一個鉆牛角尖的事情，既然這是村民們的選擇，他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眼下，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參加祭祀，到時候自然知道這鏡湖中，是否蘊含了靈脈。

沈峰轉(zhuǎn)身走進(jìn)小樓，屋內(nèi)光線昏暗，幾張木桌旁坐著形形色色的外鄉(xiāng)人。

見他進(jìn)來，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

“喲，新來的？”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壯漢咧嘴一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來來來，坐這兒！看你年紀(jì)輕輕，還帶著刀，是行商的吧？”

沈峰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沈峰，文萊山的獵戶，并非行商。”

“獵戶？”旁邊一個瘦削的中年人眼睛一亮，“文萊山最近是不是不太平？聽說有妖獸暴亂？”

沈峰點頭，語氣凝重：“確實，山中妖獸躁動，死了不少人。諸位若是路過，最好繞道而行。”

眾人聞言，臉色皆是一變。

一個裹著粗布頭巾的老者嘆了口氣：“唉，這世道……萬千大山里的妖獸都不安分，前些日子我們村也被襲擊了，死了十幾口人。”

“可不是嗎？”另一人苦笑，“我來祭祀，就是想求個平安。家里老小都指望著我，要是我也死了，他們可怎么活？”

“平安？”

坐在角落里的一個中年人嗤笑一聲，眼中帶著不甘。

“平安有什么用？我這次來，是想給我家小子求個前程！我想送他去淵城從軍，好歹有條出路！”

“從軍？”絡(luò)腮胡壯漢搖頭，“沒背景的人去從軍，不過是給世家當(dāng)炮灰罷了。”

“那也比在村里等死強(qiáng)！”

中年人猛地拍桌，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憤怒：

“在淵城，起碼能吃飽飯！在村里，哪天被妖獸吃了都不知道，或者被哪個世家子弟看不順眼，隨手打死，連個說法都沒有！”

屋內(nèi)一時沉默，眾人的表情都沉了下來。

沈峰默默抿了一口茶，心中暗嘆。

這世道，普通人想要活下去，竟如此艱難。

在這萬千大山之中，有無數(shù)個村子像曾經(jīng)的荒村一樣，過著牲口一樣的生活。

“話說，你們有沒有聽說？最近淵城有一部修煉功法流傳了出來，據(jù)說是九龍寨的修煉功法，叫什么......”

一年輕人淡淡道。

“是不是叫《長春功》？”

“對對對，就是《長春功》！據(jù)說這修煉功法好像是真的，我聽說不少有仙緣的人，在根據(jù)這功法修煉，據(jù)說真的有人成功了！”

沈峰愣了一下，這《長春功》不是他拜托陳怡姐散播出去的嗎？

竟然那么快就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