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光暈如潮水般退去時，李木子的靴底碾過一片帶著露水的青苔。

眼前是一條蜿蜒的青石小徑，兩側(cè)古柏參天，枝椏間懸掛著篆刻符文的金色鈴鐺，風(fēng)過處發(fā)出清越的共鳴，震得他丹田處那枚由貪狼星力凝結(jié)的星核微微發(fā)燙。

這股精純的靈氣讓他神清氣爽——這靈氣化作肉眼可見的淡青色霧氣，在廊柱間聚成游龍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沁人心脾的微涼。

“嘶——這地方的靈氣濃度，比落魂嶺高了至少十倍?！皾擙埾到y(tǒng)的像素龍頭在視網(wǎng)膜上張大嘴巴，三維掃描界面彈出數(shù)據(jù)流，“檢測到三重聚靈陣嵌套，靈脈節(jié)點位于正下方三百米，這里應(yīng)該是內(nèi)門核心區(qū)域。“

李木子因為這靈氣而身上猛的疼痛起來，他不得不扶著刻滿星圖的石壁喘息，左腕的蛇形咒印已淡如淺紅絲線，在這濃郁的靈氣面前更加興奮起來，在他的皮膚上扭動，像是會變成真正的毒蛇。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青銅令牌，玄鳥紋飾正滲出縷縷白光，順著經(jīng)脈游走，緩解著腐骨咒殘留的刺痛。這刺痛的感覺，就算是他那鍛煉成鋼鐵的神經(jīng)都有點受不了。

作為國際禁毒局王牌特工，他曾在西伯利亞雪原忍受過零下四十度的嚴(yán)寒，也曾在亞馬遜雨林被寄生蟲鉆入皮膚，但從未有過如此詭異的生理體驗——物理法則在此刻顯得蒼白，而那枚突然出現(xiàn)的星核，正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重塑著這具十七歲的軀體。

“潛龍，“他壓低聲音，指尖摩挲著令牌邊緣的齒紋，特工的本能讓他對未知保持警惕，他急需情報讓自己分神，“鹿青涯說清淵真人欠他人情，這人情到底多大？“

“?！|發(fā)『故人之托』隱藏劇情?！跋到y(tǒng)界面彈出半透明的檔案框，數(shù)據(jù)流中夾雜著模糊的光影片段，“

鹿清崖，道號『虛塵』

玄霄宗內(nèi)門長老，三十年前于『血色試煉』中替清淵擋下赤陽教『噬魂蠱』，代價是修為從化神初期倒退至元嬰初期。

清淵真人，道號『寒川』

現(xiàn)任玄霄宗刑堂首座，主修太微垣星訣。.

“龍頭圖標(biāo)不知道在哪里掏出了一個墨鏡，戴著墨鏡搖頭晃腦的說道“清淵真人，根據(jù)資料顯示出了名的冷面心硬，玄霄宗內(nèi)門弟子私下稱他『冰棱子』，曾親手處決三名被赤陽教策反的長老。那三名長老還都是他的故交，被他毫不留情的觸覺了?！?

話音未落，小徑盡頭傳來衣袂破風(fēng)之聲。

三道青衫身影如鷂子般掠過古柏，為首少年腰懸玄霄宗令牌，卻在看見李木子時驟然停步，腰間佩劍“嗆啷“彈出半寸。那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眉骨高挺，眼神銳利如鷹，長服袖口繡著殘缺的玄鳥紋——正是鹿清崖黃布袋上的紋樣。

“內(nèi)門禁地，竟然有外來者？“少年的目光掃過李木子粗布短打上的血污，瞳孔猛地收縮，他看到了李木子右手的咒文?！澳闵砩线€有赤陽教的咒紋！“

另外兩名弟子立刻結(jié)印，指尖騰起淡藍(lán)色的靈火，火舌舔舐著空氣發(fā)出“滋滋“聲響。

李木子注意到他們結(jié)印的手勢與鹿清崖畫符時頗為相似，只是靈氣波動略顯駁雜。作為曾破解過倫敦迷局的特工，他瞬間判斷出對方的實力，潛龍賤賤的聲音適時的響起：這三人是玄霄宗的低階修士，靈氣修為相當(dāng)于練氣后期...他還貼心的用現(xiàn)代軍事體系類比，這些大約是尖刀連的偵察兵?！?

看到他們?nèi)坑眯g(shù)法指著他，李木子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叫李木子，“他舉起青銅令牌，刻意讓玄鳥紋飾對著對方，特工的話術(shù)技巧在此刻派上用場——語氣平靜卻暗藏壓迫感，“鹿清崖前輩讓我來見刑堂首座清淵真人?！?

“鹿...鹿師叔？“為首少年聽到熟悉的名字，聲音陡然變調(diào)，指尖靈火瞬間熄滅，震驚讓他握劍的手微微顫抖，“您是說...云游在外的鹿師叔？“他身后的圓臉弟子已忍不住驚呼：“不可能！鹿師叔三年前魂燈就滅了，怎么會突然派人來？“

“住口！“少年厲聲打斷，快步上前接過令牌，指尖在紋飾上輕輕一抹。

青銅令牌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金光，在空中凝成一道流光溢彩的玄鳥虛影，虛影振翅時灑下點點星屑，落在李木子左腕的咒印上，竟讓那淡紅絲線般的紋路收縮了幾分。

“引路燈認(rèn)主！“少年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快，隨我去刑堂！我是內(nèi)門弟子趙凌峰，這兩位是我的師弟?！?

李木子跟著三人穿過層層疊疊的殿宇，越往深處，空氣中的靈氣越發(fā)粘稠。

他瞥見遠(yuǎn)處山巔懸浮著數(shù)座白玉樓閣，樓閣間有流光溢彩的飛橋相連，橋下云海翻涌，竟有仙鶴銜著玉簡穿梭其間。

這超乎想象的景象讓他想起黑客帝國的虛擬世界，卻又真實得能感受到靈氣拂過皮膚的觸感。

“那是外門弟子的演武場？“他忍不住問道，刻意用了“演武場“這個現(xiàn)代詞匯，觀察對方反應(yīng)。

“那是『攬星臺』，“趙凌峰回頭時，眼神已從警惕變?yōu)楹闷?，“只有?nèi)門弟子才能在那修煉太微垣星訣。不過看你的樣子...“他打量著李木子粗糙的布衣，“似乎還未筑基？但引路燈為何會認(rèn)你為主...“

潛龍系統(tǒng)突然嗤笑：“筑基？他丹田那枚星核可是貪狼星力凝結(jié)的，比筑基期的靈核強(qiáng)百倍。這小子連煉氣大圓滿都沒到，懂個錘子?！?

李木子沒理會系統(tǒng)的吐槽，特工的觀察力讓他注意到趙凌峰袖口的玄鳥紋缺了左翼——與鹿清崖黃布袋上的紋樣一模一樣。“趙師兄，“他狀似隨意地問，“你袖口的紋章為何殘缺？“

趙凌峰的腳步頓了頓，臉色有些黯然：“這是『斷翼玄鳥』紋，這代表在赤陽教之亂中有隕落的宗門前輩。鹿師叔當(dāng)年就是斷翼玄鳥紋的持有者之一。他的道侶就是被赤陽教所殺....“

對話間，一座通體漆黑的石殿出現(xiàn)在前方。石殿門前立著兩尊持劍石獅，石獅眼瞳竟是兩顆流轉(zhuǎn)著幽光的星辰，殿楣上“刑堂“二字用古篆刻就，筆畫間滲出絲絲寒氣。

李木子能感覺到，這寒氣并非物理溫度，而是一種帶著懲戒意味的靈力波動，讓他想起審訊室里刻意調(diào)低的空調(diào)溫度——這都是通過環(huán)境施壓的手段。

“清淵師叔祖就在里面。“趙凌峰將令牌交還，“我們只能送到這里了。刑堂重地，普通弟子不得擅入。“

李木子深吸一口氣，推開沉重的石門。殿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穹頂?shù)男菆D法陣散發(fā)著幽幽銀光，照亮中央石臺上盤膝而坐的身影。

那人一身月白道袍，發(fā)間束著銀色發(fā)冠，面容清癯如古松，唯有雙眸開闔間，閃過一絲與鹿清崖相似的滄桑。但這面向與鹿清崖的慈和不同，這滄桑中透著拒人千里的冷硬。

“你來了?！扒鍦Y真人并未睜眼，聲音卻如同冰泉擊石，精準(zhǔn)地傳到李木子耳中，“鹿師兄...他終究是沒回來?！?

李木子喉頭一緊，特工的心理素質(zhì)讓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冷靜，但此刻卻忍不住想起鹿清崖臨終前那句“我真不是個好師傅“。

他將用麻布包裹的鹿清崖遺體輕輕放在地上，又掏出染血的絹紙和半塊殘玉：“前輩他...在落魂嶺遭了赤陽教的毒手，臨終前讓我?guī)г?，說您欠他的人情該還了?！?

清淵真人終于睜開眼，那是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卻在看見絹紙上的“清云峰“圖案時，指尖驟然掐碎了身前的茶盞。

青瓷碎片落地的聲響在寂靜的刑堂里格外刺耳。“『清云峰』...他果然還記得?！八鹕碜叩铰骨逖逻z體旁，指尖拂過老者頭頂?shù)膭?，紫黑的毒素竟如活物般縮回傷口。“腐骨咒...還有摘靈術(shù)的痕跡。赤陽教的手段，越發(fā)陰毒了。“

“摘靈術(shù)？“李木子追問，敏銳地捕捉到新信息，“鹿前輩說赤陽教抓人練『人丹』，難道『人丹』和『摘靈術(shù)』有關(guān)？“

“人丹不過是幌子?！扒鍦Y真人袖袍一揮，鹿清崖的遺體便被一層更厚重的光膜包裹，緩緩飄向殿內(nèi)偏室。

他走到星圖法陣中央，掌心騰起一團(tuán)銀光，銀光中浮現(xiàn)出鹿清崖年輕時的影像——那時的老者尚是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金丹修士，正將一枚殘片塞入少年懷中，背景是熊熊燃燒的靈田。“赤陽教真正要的，是靈竅未開卻天生道體的『星樞』。星樞之體，能引動太微垣星光，是他們煉制『萬魂幡』的關(guān)鍵材料。“

“鹿前輩他騙了我。為什么？“李木子握緊殘玉，指節(jié)泛白。此刻心中卻涌起復(fù)雜的情緒，“他根本不是因為我像他徒弟才救我？是因為我身上有星樞殘片？“

“他確實騙了你。“清淵真人看著影像中鹿清崖決絕的眼神，語氣難得地柔和了一瞬，“三十年前，赤陽教突襲玄霄宗靈田，鹿師兄為護(hù)星樞殘片，為了宗門，甚至都沒有救自己的道侶?！?

此后他畢生都在尋找散落的星樞，直到遇見你。至于你像他徒弟...“清淵真人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他那徒弟性子頑劣，長得像只猴子，倒是你這股韌勁，有幾分他當(dāng)年的影子?！?

影像消失的剎那，清淵真人忽然咳嗽起來，袖中滲出點點血跡。李木子敏銳地注意到，那血跡呈現(xiàn)詭異的紫黑色，與鹿清崖傷口的毒素同出一源。“赤陽教的鎖靈釘...“清淵真人擦去血跡，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別人的事，“當(dāng)年這鎖魂釘雖被鹿師兄逼出，卻在我體內(nèi)留下隱患，每逢月圓之時便會發(fā)作?！?

李木子沉默片刻，特工的直覺讓他判斷此刻不宜追問。他轉(zhuǎn)而打量起穹頂?shù)男菆D法陣，那些流轉(zhuǎn)的光點與他丹田處的星核隱隱共鳴。“前輩，能否告知玄霄宗的修煉體系？我對這個世界...尚很陌生。“

清淵真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

他走到石殿后壁，掌心按在某處凸起的星圖上，整面墻壁緩緩翻轉(zhuǎn)，露出密密麻麻的玉簡?！耙埠?，你既持有星樞殘片，理當(dāng)知曉?！?

他取出一枚玉簡遞給李木子，“玄霄宗修的是『太微垣星訣』，分為煉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五境，每境又分初、中、后三期。“

李木子接過玉簡，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玉石，一股信息流便涌入腦海：

“煉氣境：引天地靈氣入體，淬煉肉身，打通周身經(jīng)脈。鹿清崖留給你的符篆，便是化神期修士以煉氣為引繪制。

筑基境：靈氣化液，在丹田凝結(jié)靈核，可御使簡單法器，如趙凌峰等人的佩劍。

金丹境：靈核化丹，壽元增至三百載，可御空飛行，清淵真人便是金丹后期。

元嬰境：金丹碎，元嬰生，具備第二元神，可分魂奪舍.

化神境：元嬰化神，神游太虛，鹿清崖三十年前便是化神初期...“赤陽教教主赤陽子便是化神老祖。

信息流戛然而止，玉簡化作齏粉。李木子心中震撼，這修煉體系與他認(rèn)知的物理世界截然不同，卻又有著嚴(yán)密的邏輯鏈條。他想起在落魂嶺用符篆強(qiáng)化肌肉的經(jīng)歷，原來那竟是化神期的力量。

“赤陽教的『摘靈術(shù)』，便是針對筑基期以下修士的靈根。“

清淵真人繼續(xù)說道，走到法陣邊緣，“修得邪法之人已經(jīng)不能攝取普通食物，只能攝取凡人為食，這些凡人就被這些人稱之為”米肉“，而邪法修煉最重要的是有靈翹之人練成的”人丹“，服用之后就能讓修為大漲，當(dāng)然代價是道基損毀，只能進(jìn)入元嬰，終生再也無法再到化神。但是因為出現(xiàn)了赤陽子這個意外，修邪法之人找到了主心骨，這就有了赤陽教?！?

李木子想起地球幼兒園那個穿小熊衛(wèi)衣的女孩，胃里一陣翻涌。“所以他們抓童男童女，是為了...“

“那是為了星樞?！扒鍦Y真人打斷他，語氣沉重，“天生星樞之體萬中無一，靈竅未開時與凡人無異，唯有赤陽教的『探魂魚』能檢測。鹿師兄三十年前救下的那個孩子，是最后一枚完整星樞，但是還是被赤陽子抓到了，當(dāng)時鹿師兄頂著噬魂蠱強(qiáng)行將那孩子殺了，而星樞就化身為了四片，而你體內(nèi)的殘片，是啟動萬魂幡的鑰匙。而有了萬魂幡這些邪修元嬰就有了化神的可能，天下將會......“

潛龍系統(tǒng)在李木子的腦海里突然插嘴道：“我解析完了！星樞殘片不僅能引動星光，還能感知其他星樞的位置。鹿青涯死前把殘片融入你靈體，現(xiàn)在你就是行走的星樞定位器！“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趙凌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清淵師叔！赤陽教突然發(fā)兵，現(xiàn)已到宗門護(hù)山大陣外，一共來了1名元嬰，4名金丹，他們正在強(qiáng)攻！“

清淵真人臉色微變，但卻并未慌亂。他走到石殿中央，雙手結(jié)印，穹頂星圖法陣光芒大盛，一道璀璨的星河流淌而下，在殿外形成光壁?！靶鲎诘摹禾⒆o(hù)山大陣』，由初代祖師以化神修為布下，赤陽教一時半會攻不進(jìn)來?！?

他轉(zhuǎn)向李木子，眼中恢復(fù)了慣常的冷硬，“鹿師兄畢生收集的線索，都在這些玉簡里。赤陽教的內(nèi)應(yīng)早已滲透進(jìn)宗門，甚至可能就在長老會中?！?

李木子接過清淵真人遞來的玉簡匣，注意到老人指尖正在微微顫抖。“前輩的傷勢...“

“無妨?！扒鍦Y真人擺了擺手，“你體內(nèi)的星樞殘片能引動太微星光，是唯一能克制萬魂幡的希望。鹿師兄在清云峰給你留了東西，拿著這個令牌，去找外門執(zhí)事，他會安排你入門?！八〕鲆幻杜c引路燈相似的令牌，只是紋飾更為繁復(fù)。

李木子看著清淵真人染血的道袍，又想起鹿清崖臨終的微笑。作為特工，他習(xí)慣了單打獨斗，但此刻卻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羈絆。“前輩，鹿前輩說您欠他人情，這人情...我替他討了。“他頓了頓，用自己的方式表達(dá)決心，“赤陽教的賬，我會一筆一筆算回來。“

清淵真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透過他看到了三十年前的鹿清崖。“好?！八叩狡议T口，“刑堂后有密道通往后山，你從那里去清云峰。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李木子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向密道。石門在身后緩緩關(guān)閉時，他聽見清淵真人低聲自語：“鹿師兄，你終究是賭對了。果然天命人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