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該不會認為我是收破爛的吧。“他舌尖抵著后槽牙，指腹在鍵盤上敲出幾個省略號。

屏幕映出他眼底的譏諷，倒映著玻璃上凝結的冰花——這鬼天氣，連空氣都凍得發脆。

姜語蝶雖然是一個綠茶白蓮花，但是至少會撒嬌賣萌，還會打扮，但是你林雨萱除了那個迷之自戀，還會什么。

但是出于惡趣味，葉凌壞笑道：“真的是這樣的嗎？可是我把姜語蝶給臭罵一頓。

到時候你跟了我，不會影響你們的感情嗎？”

“真的是這樣的嗎？“葉凌突然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曖昧的弧度，“可是我昨天剛把姜語蝶罵哭呢。你跟了我，不怕她找你麻煩？“

林雨萱的消息回復得很快，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什么閨蜜！不過是合租罷了！“

隔著屏幕都能看見她急切的樣子，葉凌甚至能想象她涂著廉價指甲油的手指怎樣在屏幕上翻飛，“她啊，大學時就被包養過，打胎那次還是我陪她去的小診所......“

窗外的雪突然大了起來，雪粒子砸在玻璃上沙沙作響。

葉凌望著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尖細嗓音，忽然覺得這場景荒誕得像部劣質肥皂劇。

林雨萱說姜語蝶用的玻尿酸是假貨，說她為了買包陪老男人過夜，說那個愛穿白裙的姑娘其實最討厭聞消毒水的味道——因為她第一次墮胎后在醫院住了三天。

為了得到葉凌的信任，她毫不猶豫的將姜語蝶之前的黑歷史全部都說了出來。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嫌棄她。這個女人特別的懶，這幾天她說自己怕冷都不愿意去廁所，上廁所都是用塑料瓶上的。

別看的她非常的清純，其實天天晚上出去去夜店。要是富二代，就直接倒貼上去。

要是錢不夠花了，就上門服務，一個晚上就一千五，不然的話，你以為她是怎么有那些名牌的包和衣服。

下賤得很?！?

葉凌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一時間他感覺到世界瘋了，要么就是他瘋了。

他是在沒有想到，姜語蝶會有這樣的副業，雖然他最求姜語蝶，但不至于像錢連那樣一個卑微的舔狗。

林雨萱為了取得葉凌的信任，源源不斷的講述著姜語蝶的黑歷史。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林雨萱像臺失控的碎紙機，將記憶里關于姜語蝶的碎片通通碾成齏粉。

從塑料瓶事件到夜店出臺，從墮胎丑聞到金主更迭，以及凌晨三點從富豪別墅里駛出的黑色轎車，每吐出一個字，她都能看見葉凌眉梢揚起的弧度更大一分。

當她說到“這個位置原本該是我的”時，忽然聽見對面傳來輕微的摩擦聲——像是手機被放到了桌面，又像是......錄音鍵被按下的輕響。

“大學的時候，她被一個中年總裁包養過。還給他打過孩子……

還有啊，這個位置原本也不是她的，當時是……”大學時被包養的第一個月……”

“那男人送她的第一份禮物是條項圈，足有兩克拉鉆石——”

“這個位置原本該是我的......“林雨萱的聲音突然哽咽，葉凌聽見輕微的摩擦聲，像是手機滑落在毛衣上的窸窣。

他拇指輕輕劃過屏幕右上角的錄屏按鈕，紅色小點開始跳動時，他忽然想起去年圣誕，姜語蝶靠在他肩頭說想要星星項鏈的樣子。

“兩克拉的鉆石項圈哦。“林雨萱的聲音帶著嫉妒的沙啞，“那個老男人開車帶她去三亞，在海邊給她戴上的......“

葉凌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錄音條，突然覺得喉間發苦。

他想起自己省吃儉用三個月買的施華洛世奇，姜語蝶轉手送給了保潔阿姨，說“水晶太廉價，襯不上她“。

……

消息還沒發完，葉凌已經將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姜語蝶，附帶一個無辜的表情。

林雨萱早就對姜語蝶有意見了，畢竟姜語蝶不僅漂亮，還比她還要綠茶。

這使她成為了陪襯，但是誰愿意一直當別人的陪襯。要不然你以為為什么大學的時候，那些女神學姐會去找那些又丑又胖的同學。

林雨萱發泄完情緒后，繼續向葉凌表白：“葉凌，其實這么多年，看到你最求姜語蝶，我的心里是很難受的。

現在終于能夠向你表白了，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吧，我會好好愛你的。

而且啊，這是時候你在家不會很寂寞嗎？身邊有個女的，不是可以減少些寂寞嗎？”

林雨萱已經很明顯的暗示，只要把她放進去，想怎么玩都可以，只可惜葉凌根本就看不上她。

他將林雨萱的聊天記錄發給了姜語蝶，然后對林雨萱說道：“雖然我很感動，但是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

手機幾乎是瞬間震動起來，姜語蝶的語音帶著哭腔砸進來：“阿凌你別聽她胡說......“

與此同時，林雨萱的電話打了進來，接通鍵閃爍的紅光像只充血的眼。葉凌按住話筒，聽著那邊傳來的尖叫與廝打聲，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對不起，“他打斷林雨萱的抽泣，聲音冷得像冰箱里剛拿出的冰塊，“你太丑了?！?

掛斷電話的瞬間，他聽見對面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混著姜語蝶尖利的“賤人“。

說完，他就掛斷電話，按了禁音，趕緊哄著一旁吃味的小妮。

林雨萱聽了葉凌的語音，感覺自己的自尊心被冒犯了。

他……竟然說她太丑了？污蔑，這是嚴重的污蔑！

每次她把自己p好的照片發到網上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稱贊她是大美女呢！

就在林彩寧氣急敗壞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憤怒的尖叫。

“林雨萱！你這個賤人！你敢說出去——”

姜語蝶看到了林雨萱黑她的話，瞬間發飆，兩人掐人扯頭發。

如果不是現在天氣太冷，還需要對方，她們都有要殺了對方的心。

而林雨萱當然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對張奕也是痛恨不已。不過她和姜語蝶一樣，比起痛恨葉凌，可能還是羨慕更多一點吧！

只要這個時候，葉凌同意讓她們進入房間，吃一些食物的話，她們都會舍棄尊嚴，像母狗一樣的爬過去。

張奕這邊，依舊過著樸實無華且枯燥的富足生活。

每天晚上，他都會打開電視，去看自己過去從不看的新聞。

雖然新聞里面有大量的水分，但還是可以知道些事情。

“天海市官方下達通知，為了滿足大家對于電力的需求，每天下午1到2點鐘會進行供電?！?

“大功率電器無法使用，只能夠對小功率電器，比如熱水壺、手機等物體進行加熱?！?

“現在各大發電站處于停止作業期間，電力匱乏，希望大家自覺減少用電。避免出現大規模、長時間的停電現象?！?

葉凌挑了挑眉。

前幾天的時候，的確斷斷續續的供電，基本上都會持續一個小時的時間，甚至有的時候就只有十幾分鐘的時間。

官方這個時候愿意分出一點點寶貴的電，哪怕是片刻，都是付出了巨大的辛苦。

畢竟現在能夠用的能源，相比于末日之前不是少了一星半點。

不過，讓張奕在意的不是新聞的內容，而是女主播在播報末日的語氣，以及新聞的播報形式和模版。

這一次的新聞，女主播的語氣很嚴肅，播報的內容也不再是以安慰民眾為主，而是實話實說。

這意味著，官方已經放棄了對于全國受災程度的隱瞞。

當無力控制之后，只能夠全面的進行消息放開，讓大家盡早認清楚現實，然后想辦法自救。

果不其然，張奕打開手機，就看個各個聊天群里面已經炸開了鍋。

有痛罵官方不作為的，有絕望的哭泣的，更多的則是在高價收購物資的。

泡面的價格，從兩天前的2000塊一包，已經漲到了5000塊一包！

張奕依舊是感覺到無語。

人性的貪婪此時已經是一覽無余，明明知道已經到了末日，短時間內不可能會用紙幣，還是愿意用物資來換紙幣。

葉凌只是想一個觀察者一樣，冷靜地看這個這一切。

生活總還是要過下去的，即便喪失了希望，但人們誰都不想死，哪怕是茍活著也好??！因此罵歸罵，吵歸吵，第二天他們依舊要為活下去而拼命掙扎。

夜幕降臨時，葉凌打開應急燈，在筆記本上記下今天的物資消耗。

小妮抱著熱水袋湊過來，發梢的冰碴化成水珠，滴在他寫著“泡面庫存：300包“的紙頁上。

遠處傳來零星的槍聲，驚飛了幾只縮在屋檐下的麻雀。

“明天該給太陽能板除雪了?！?

他翻到新的一頁，筆尖劃過“發電機燃料：滿“的字樣，順便看看樓下的流浪貓，說不定能燉鍋湯。

小妮突然笑了，笑聲像碎冰落在搪瓷盆里，清脆卻帶著涼意：“你說她們現在在干嘛？“

她指了指窗外，某個陽臺上閃過兩個扭打的身影，其中一個穿著眼熟的香奈兒大衣，“會不會在互相啃掉對方的鼻子？“

“不會?！八焓株P掉燈，黑暗中只有小妮眼底的微光，“比起后悔，我更想看她們怎么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氣里，用塑料瓶解決生理需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