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李德獎回來了。

他前去涇陽，釋放了許青山，并去了一趟青山村。

他見識了一個神神叨叨的村子，村里人念念有詞。

因他救了許青山，受到了村里人的熱烈歡迎。

他在許家吃了一頓農(nóng)家飯，腌魚的味道很好，沒有毒。

李德獎又打聽了許哲的事情，村里人都夸贊許哲，萬分肯定許哲就是許青山的外室子。

許家人也這么說，但他卻有所懷疑，于是折返回涇陽，打聽到了麟游縣肖家村人在公堂告狀的事。

他馬不停蹄趕往麟游縣，找到了肖家人，肖家人不善交談，請了肖里正前來交涉。

肖里正的外孫女和肖家大郎定了親，是有這個資格的。

肖里正熱情的招待了李德獎，并澄清了一些事情。

他們?nèi)荜柛鏍睿耆芰耸拫寢尩男M惑，什么賣兒賣女，純屬子虛烏有。

肖家的幼子餓死了，就埋在后面的山上。

李德獎帶回了關(guān)于許哲的調(diào)查情況，并告知了李靖。

從肖家村到青山村，所有的疑點(diǎn)，都在許哲生母的身上。

李靖皺著眉頭，這跟許哲說的完全不一樣。

他敏銳的發(fā)現(xiàn)，有人使了手段，把許青山買許哲的事掩蓋了過去。

如果是許青山的話，他倒是懂些謀略。

李德獎奉上了兩張口訣表，“這是我從青山村買來的，他們村的孩子很多都懂算術(shù)。”

不知道村里又是哪個精靈鬼，口訣表都能賣上錢。

李靖詫異，“都是許哲教的？”

李德獎道：“是的，他給村民們都發(fā)了這兩張表。”

“這是什么意思？”李靖看著阿拉伯?dāng)?shù)字，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德獎仔細(xì)打聽了，“符號對應(yīng)數(shù)字，這個口訣是為了方便記錄。”

李靖思考片刻，問道:“許青山呢？”

“我允了他三日假期，”李德獎看了一眼李靖，“他想來李府拜見。”

“其人如何？”

“逢戰(zhàn)必先，善待士卒，青山村的府兵很信任他。”

李德獎的評價(jià)很中肯，許青山是一個好的隊(duì)正，僅此而已。

“只有到了位置上，才能知道一個人行不行，先讓他在校尉的位置看看吧。”

李靖自己都是大器晚成，他三十八歲的時候，還是長安縣的功曹，因此愿意給許青山機(jī)會。

“阿爺，您不會真要收他為學(xué)生吧？”

李靖道：“看他的表現(xiàn)，你讓他來府中一趟。”

李世民說了，要讓他們父子見一見，他也想要看看許青山，到底值不值得培養(yǎng)。

李靖吩咐道：“你先去休息吧，明日與我一起去皇城。”

不管李世民調(diào)查的如何，他手里的這些東西，必須如實(shí)上報(bào)。

李德獎出了門，碰見了許哲和劉宇。

許哲一臉殷切的看過去，“李統(tǒng)軍，我阿爺沒事了吧？”

李德獎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日后，他會來長安戍守，到時你們見一見。”

許哲又問道：“郭嬸呢，她有沒有出來？”

“你阿爺讓你放心，村里一切平安。”

許哲舒了一口氣，事情總算過去了，他沖著李德獎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李統(tǒng)軍相助。”

許青山在統(tǒng)軍府麾下，內(nèi)部解決比外部解決要簡單的多，走褚家的路子，還不一定有這么順利。

“不必客氣，我先回去歇著了。”

李德獎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酒精煉制得如何？”

什么情況？許哲沒有接酒精的煉制任務(wù)。

李德獎?wù)f完還舔了舔嘴唇，這更加讓許哲有些迷惑，“縣公沒有讓我煉制酒精。”

“那沒事。”李德獎快步離開。

......

長孫無忌眼睜睜看著李靖父子進(jìn)了大殿，總感覺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

這幾天，李靖幾乎天天奏對，不禁讓他有些懷疑，莫非李靖暗地里也參與了玄武門之變。

可李靖和李世績擺明了觀望，并沒有回應(yīng)李世民，這讓長孫無忌百思不得其解。

大殿中，李德獎向李世民陳述了他的調(diào)查報(bào)告，并獻(xiàn)上了加法和乘法口訣表。

李世民仔細(xì)看了看，發(fā)現(xiàn)有一個數(shù)字很是熟悉，他指了指數(shù)字七，“這是什么意思？”

涇陽縣令進(jìn)獻(xiàn)的小犁上，刻著這個符號。

李德獎道：“那是柒。”

因?yàn)閿?shù)字七跟鋤頭長得很像，李世民教導(dǎo)太子，犁與鋤缺一不可，對百姓來說，同等重要。

如今看來，只是一個批量制造的標(biāo)記。

李世民道：“李統(tǒng)軍，你先出去。”

待李德獎退了出去，李世民道：“許哲不是外室子，肖家村后山的墳是空的。”

陛下的耳目比李德獎專業(yè)多了，連肖家幼子的墳都掘了。

李靖道：“看來，只有找到那個秦姓老鴇，才能知道許哲所言是否為真。”

“那人在流放途中死了，荊王有一個小妾無故暴斃。”李世民冷聲道：“朕去年才降了無功勞的郡王爵位，有人還敢生事。”

看來荊王有麻煩了，李靖并不關(guān)心，“那豈非死無對證。”

李世民沉聲道：“肖家的確賣過兒子，仁壽宮內(nèi)侍黃齊曾打算買他，許哲說的都是真的。”

大殿上驟然安靜了，李靖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他?”

李靖再一次問出這個問題，李世民道：“酒精已煉制出來，御醫(yī)驗(yàn)證，可有效防治傷口化膿。”

李靖拱手道，“臣恭賀陛下。”

異族虎視眈眈，大唐還有大仗要打，有了酒精，可以挽救不少將士的性命。

不管許哲有何來歷，至少他很有用。

李世民道：“先暫且不動，藥師放心，朕容得下他。”

“昨日太子少師之孫李暉與許哲有過接觸。”李靖將許哲的行蹤如實(shí)相告，許哲越是坦然，則越安全。

李世民將一張圖紙遞了過去，李靖接過一看，“這是一口鍋？”

許哲和李暉肯定想不到，交給鐵匠鋪的圖紙，到了李世民的案上。

“許哲現(xiàn)在的阿娘，是太子少師的孫女李柔，讓李暉與他接觸，不必阻攔。”

在李世民看來，不怕許哲不動，只要動了，必然有新東西出來。

李靖看了兩頁口訣表，“陛下，他似乎還懂算術(shù)。”

青山村人會算術(shù)，許哲肯定也會。

李世民問道：“這個小子有些滑頭，藥師打算怎么做。”

許哲在涇陽縣公堂上，當(dāng)堂背誦《過秦論》，得了褚遂超的贊賞，證明他有些心機(jī)。

但在李世民和李靖看來，這點(diǎn)伎倆，不過爾爾。

李靖信心滿滿，“臣定讓他無所遁形。”

君臣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