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這樣冰冷的對話結束,我都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更低一分。
客臥的門關上的聲音也更重一些。
可我們誰也沒有打破這層堅冰。
猜疑、過往的傷害、那份“心動”的驚雷帶來的余震、還有這樁婚姻本身的荒謬……像一團亂麻,將我們緊緊纏繞,越掙扎,纏得越緊。
***
打破這詭異平衡的,是一場失控的暴雨,和一個失控的吻。
那天晚上,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如注,仿佛要將整個城市吞噬。
我處理一份棘手的文件到深夜,心煩意亂,索性去客廳倒杯紅酒,想借一點酒精麻痹緊繃的神經。
客廳只開了一盞落地燈,光線昏暗。
阮司離不知何時回來的,正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我。
窗外是墨黑的天幕和如瀑的雨簾,閃電劃過,瞬間照亮他挺拔卻透著孤寂的背影。
他手里也端著一杯酒,暗紅色的液體在閃電的光芒下折射出妖異的光。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酒氣,還有一股壓抑到極致的低氣壓。
我放輕腳步,不想驚動他,只想快點倒完酒離開。
然而,就在我拿起酒瓶的瞬間,他像是背后長了眼睛,緩緩轉過了身。
閃電再次撕裂夜幕,慘白的光映亮了他的臉。
他的頭發有些凌亂,領口扯開了兩顆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結。
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里面翻涌著濃稠的、化不開的墨色,還有毫不掩飾的……欲望。
那目光像帶著實質的溫度,瞬間鎖定了我,讓我渾身僵硬。
“還沒睡?”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是喝了不少。
“嗯。”我握緊酒瓶,指尖冰涼,“倒杯酒。”
他沒說話,只是端著酒杯,一步步朝我走來。
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晰的叩擊聲,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緊繃的心弦上。
濃烈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清冽又強勢的氣息,瞬間將我包圍。
距離近得我能看清他眼中細密的紅血絲,看清他緊抿的薄唇下壓抑的風暴。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震耳欲聾的雷聲和我們彼此沉重的呼吸聲。
“瞿頌安……”他低聲喚我的名字,聲音像砂紙磨過心尖,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蠱惑和壓抑的痛苦。
我的心跳如擂鼓,幾乎要沖破胸膛。
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我下意識地想后退。
然而,就在我腳步微動的瞬間,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不容掙脫!
“啊!”我驚呼一聲,手中的酒瓶脫手,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暗紅的酒液迅速洇開一片。
下一秒,天旋地轉!
他用力一帶,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撞進他滾燙堅硬的胸膛!濃烈的男性氣息混合著酒香,瞬間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
我驚慌失措地抬頭,對上他近在咫尺、燃燒著火焰的眼眸。
“阮司離!你放開……唔!”
所有的抗議和掙扎,都被一個兇狠而滾燙的吻堵了回去!
那不是溫柔的觸碰,而是帶著懲罰意味的掠奪,是積壓了太久的情欲和憤怒的爆發!
他的唇舌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攻城略地,吮吸啃咬,像是要將我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我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只剩下他滾燙的氣息和唇舌間霸道又帶著一絲絕望的糾纏。
掙扎是徒勞的。
他的手臂像鐵鉗一樣緊緊箍著我的腰,另一只手插入我的發間,固定著我的后腦,讓我無處可逃。
反抗的嗚咽聲被他盡數吞沒,身體在他的禁錮和親吻下漸漸發軟,一種陌生的、令人戰栗的電流從被他觸碰的地方蔓延開,席卷了四肢百骸。
窗外的雷聲轟鳴,暴雨瘋狂地沖刷著玻璃。
昏暗的客廳里,只剩下我們激烈糾纏的喘息聲和唇舌交纏的曖昧聲響。
理智的堤防在酒精、雷雨夜和他這突如其來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攻勢下,轟然崩塌。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幾乎要將我的呼吸全部奪走時,他才稍稍退開一點,額頭抵著我的額頭,灼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深邃的眼眸里依舊燃燒著未熄的火焰,緊緊鎖著我迷蒙又帶著驚惶的眼睛。
“瞿頌安……”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確認和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你是我的妻子。”
不是疑問,是宣告。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我打橫抱起!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我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抱著我,大步走向主臥的方向。
腳步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我靠在他滾燙的胸膛上,聽著他如雷的心跳,感受著他手臂傳來的力量,混亂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主臥的門被他用腳踢開,又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風雨聲。
那一晚,狂風暴雨未曾停歇。
而在這座冰冷的“牢籠”里,另一場更激烈、更失控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所有的對峙、猜疑、冰冷的協議,在那原始的、熾熱的親密接觸中,都被暫時拋到了九霄云外。
只剩下身體最誠實的反應,和靈魂深處那被強行撕開的、陌生又洶涌的悸動。
***
清晨,刺眼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鉆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光斑。
我是在一種極度不適的酸痛感和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中醒來的。身體像是被拆開重組過,每一個關節都在叫囂。
意識回籠的瞬間,昨晚那些瘋狂而熾熱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他的吻,他的觸碰,他滾燙的肌膚,他壓抑的低吼,還有我自己那失控的、陌生的回應……
轟——!
臉頰瞬間燒得滾燙,巨大的羞恥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慌亂將我淹沒。
我猛地坐起身,牽扯到酸痛的肌肉,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只有凌亂的床單和被褥,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屬于他的清冽氣息和一絲曖昧的麝香味道,無聲地證明著昨晚的荒唐并非夢境。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