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會剛結束，教室里的嘈雜聲就像被突然擰開了音量旋鈕。桌椅碰撞的聲響、書包拉鏈的開合聲、同學們嬉笑打鬧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宋妍妃踩著輕快的步伐穿過人群，牛仔外套的下擺隨著她的動作劃出優美的弧線，露出腰間一小截白皙的皮膚。

她停在簡言桌前，涂著透明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噠噠“敲了兩下。

“喂，韓國boy。“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俏皮的上揚尾音，“我們旁聽生想請你們班同學吃個飯。“

簡言抬頭時，一縷光正好落在宋妍妃的臉上，將她蜜糖棕的發梢染成琥珀色。他注意到她今天化了淡妝，眼尾處貼著幾顆幾乎看不見的亮片，眨眼時像星星在閃爍。

還沒等簡言回答，張開泰就像一陣風似的湊了過來，帶起的風掀動了簡言桌上的筆記本紙頁。

“去！當然去！“他嗓門大得讓周圍幾個女生都皺眉轉頭，“我這就在班級群里統計人數！“他一邊說一邊從褲袋里掏出手機

宋妍妃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右臉頰浮現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她將一縷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后，簡言看到她耳垂上戴著一枚小小的銀色音符耳釘。

“那就明天晚上六點，你們學校門口燒烤店。”

她轉身時發梢掃過簡言的手背，留下一縷柑橘與海鹽混合的香氣。

“等等。“簡言突然叫住她，聲音比平時略微提高了一些。宋妍妃轉回身，歪著頭看他，燈光在她的睫毛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為什么特意找我？“簡言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鋼筆的金屬筆夾。

宋妍妃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眼睛彎成了兩彎月牙。

她來到簡言的面前，微微前傾身子，簡言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因為……“她突然切換成韓語，語速快得像在說一個只有他們才懂的秘密，

“我想找個人交流韓語。“

說完便翩然離去，帆布鞋在地板上留下輕微的摩擦聲。

簡言望著她的背影，注意到她走路時習慣性地用右手輕按著單肩包的帶子，肩膀隨著步伐有節奏地微微晃動。

五位先哲在他腦海中點評：

“此女對你有點意思，行走時如春風拂柳，倒是可交。“

簡言輕輕地笑了笑，不以為意。

第二天傍晚五點的陽光斜斜地穿過宿舍紗窗，在木地板上投下細密的網格陰影。

簡言坐在書桌前，手指輕輕摩挲著鋼筆冰涼的金屬筆夾，耳邊是張開泰翻箱倒柜的動靜。

“你說我穿這件藏青色襯衫怎么樣？”

張開泰拎著件皺巴巴的襯衫在穿衣鏡前比劃，領口處還掛著沒剪掉的價簽，“還是這件酒紅色的？“他又從衣柜深處拽出一件帶著樟腦丸味道的絲質襯衫。

簡言頭也不抬地繼續寫字，鋼筆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你昨天晚上不是說那件酒紅色的像餐廳領班嗎？“他手腕一轉，在句尾畫了個漂亮的句號。

“但感覺女生好像喜歡成熟點的類型。”

張開泰把兩件襯衫輪流貼在身上，對著鏡子左轉右轉，突然湊到簡言身邊，“喂，你覺得宋妍妃今天會穿什么？“

簡言筆尖一頓，墨水在紙上暈開個小圓點。他想起昨天宋妍妃離開時那件隨風輕擺的牛仔外套，還有她轉身時發梢掃過手背的觸感。

“不知道。“他合上筆記本，皮質封面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可能還是牛仔...“

話沒說完就被張開泰的大呼小叫打斷：

“完了完了！我忘記買發膠了！“他抓著自己蓬亂的頭發沖進衛生間，水龍頭被擰開的嘩啦聲伴隨著他含糊不清的抱怨。

“上次用的那瓶被隔壁那小子借走就沒還...“

簡言搖搖頭，起身走到窗前。宿舍樓下，幾個女生正抱著課本往圖書館方向走去，她們的影子在夕陽下拖得很長。

遠處籃球場上傳來有節奏的運球聲，夾雜著男生們嬉笑打鬧的叫喊。他無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玉墜，溫潤的觸感讓他想起今早課堂上宋妍妃回答問題時，陽光下她睫毛在臉頰投下的扇形陰影。

“我出去一趟。“簡言突然抓起外套，帆布材質發出窸窣的聲響。

“啊？現在？“張開泰從衛生間探出頭，臉上還掛著剃須膏的白沫，“不是說好六點直接去燒烤店嗎？“

簡言已經拉開宿舍門，樓道里飄來隔壁宿舍泡面的香味。“去趟超市。“他的聲音混著腳步聲漸漸遠去，“給你買發膠。“

校園超市的冷氣依舊開得很足，簡言在貨架間穿行，運動鞋在瓷磚地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很可惜，超市并沒有發膠。他拿起一包薄荷糖看了看又放下，鋁箔包裝在他指尖留下冰涼的觸感。

轉過飲料區時，他突然停住腳步——宋妍妃正踮著腳在拿最上層的氣泡水，淡藍色連衣裙隨著她的動作微微上提，露出纖細的腳踝。

“需要幫忙嗎？“簡言的聲音讓宋妍妃嚇了一跳，她轉身時差點撞到旁邊的貨架。簡言伸手扶住搖晃的飲料瓶，塑料瓶身上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手指。

“簡言？“

宋妍妃眼睛一亮，耳垂上的音符耳釘在超市燈光下閃爍，“這么巧。“她懷里抱著三瓶不同口味的氣泡水，玻璃瓶在她臂彎里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簡言接過兩瓶幫她拿著，冰涼的瓶身立刻在掌心凝出一層水霧。“給聚餐準備的？”

宋妍妃點點頭，一縷頭發從她松松垮垮的發髻中滑落。“邢妃說學校里的便宜一些。“她邊說邊把頭發別回耳后，指甲上的裸色甲油在超市的白熾燈下幾乎透明。

“你怎么也來了？“

“買...“簡言的目光掃過旁邊的零食區，“買點口香糖。“他隨手拿起一盒薄荷味的，塑料包裝在他手里發出輕微的咔啦聲。

兩人并肩走向收銀臺，宋妍妃高跟鞋的細跟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節奏，與簡言運動鞋的悶響形成奇妙的和諧。路過冰柜時，冷氣吹起宋妍妃裙擺的一角，她連忙用手壓住，耳尖微微泛紅。

“你今天...“簡言剛開口，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是張開泰發來的消息：“你啥時候回來啊”

宋妍妃好奇地瞥了眼他的手機屏幕，洗發水的香氣隨著她的靠近淡淡飄來。“女朋友查崗？“她開玩笑地問，眼睛卻盯著簡言的表情。

“室友。“簡言把手機塞回口袋，布料摩擦發出沙沙聲，“催我回去了。“

走出超市，傍晚的風吹動宋妍妃的裙擺，像一朵搖曳的藍鈴花。“等會見。“她揮揮手，氣泡水在塑料袋里晃蕩作響，轉身時發絲間閃過銀色的耳釘光芒。

簡言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漸漸融入放學的人流中。

他拆開口香糖包裝，薄荷的清涼在口腔里擴散，卻壓不住心頭那股莫名的躁動。

五位先哲在他腦海中輕聲議論，蘇軾甚至吟了句“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

回到宿舍，張開泰正對著鏡子打領帶，手法生澀得像在給木乃伊纏繃帶。“快快快！“他看到簡言就像看到救星，“幫我看看這樣對不對？“

簡言放下塑料袋，塑料摩擦聲在嘈雜的宿舍里幾乎聽不見。他伸手調整張開泰歪歪扭扭的領帶，指尖能感覺到對方因為緊張而微微發熱的皮膚。“放松點，“他無奈地說，“只是同學聚餐。“

“你不懂！“張開泰對著鏡子最后整理了下頭發，發膠的柑橘香氣在狹小的宿舍里彌漫，

“第一印象決定一切！“他抓起古龍水往脖子上噴了兩下，細密的水霧在夕陽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簡言看了看手表，金屬表帶在腕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壓痕。“走吧，“他拉開宿舍門，“再晚該遲到了。“

樓道里飄來各種氣味：泡面、香水、洗衣粉，還有不知從哪個宿舍傳來的吉他聲。兩人走下樓梯時，夕陽正好透過玻璃窗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