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不過是顧芝晴安插在我身邊的一枚棋子罷了。“顧安寧眼中寒光一閃，“她背叛的不止我一個，你若真想知道，不如去問問林所岸小王叔。“

秀珠愕然，似是沒想到冬至竟然膽大包天到連林所岸也敢得罪。

顧安寧踱步到案前，取出一個精致的錦盒，遞給秀珠：“這是給你的，算是獎賞你的忠誠和智慧。“

秀珠小心翼翼地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對雕刻精美的碧玉耳墜，晶瑩剔透，價值不菲。

“娘娘，這、這太貴重了，奴婢不敢……“

“拿著吧。“顧安寧微微一笑，“前路艱險，本宮需要你這樣的人輔佐。“

秀珠淚光閃動，跪地叩首：“奴婢誓死追隨娘娘！“

顧安寧扶她起來，眼神柔和了幾分：“你且記住，在這皇宮之中，無論誰來接近我，都不要輕信。尤其是那些看似好心的問候和關切，往往藏著最毒的心機。“

夜色漸深，燭火搖曳，秀珠靜靜聽著顧安寧所言，心中愈發堅定。她不知她的主子究竟經歷了什么，才會在這年紀有如此深沉的心計，但她能感受到，那溫柔面具下的決絕。

鳳儀宮里屏風搖影，簾幕低垂，天慶帝睜眼時，身旁的顧芝晴還在淺寐。

他悄無聲息地翻身下榻，穿戴整齊，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往外走。沉悶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宮殿里回蕩，顧芝晴眼睫輕顫，卻始終沒有睜開。

直到宮門“吱呀“一聲關上，她才猛地睜眼，望著那空蕩蕩的帷幔，眼中滿是愴然。往日天慶帝至少會喚她起身，說說體己話兒，近來卻連這點耐心也沒了。

“娘娘，該梳妝了。“身旁的玉溪輕聲提醒。

顧芝晴無聲點頭，起身坐到妝臺前。銅鏡里，她的容顏依舊艷麗，卻隱約能看見眉宇間的一絲疲態。

這些年，她步步為營，從一介秀女爬到貴妃之位，究竟是為了什么？天慶帝的寵愛？權勢？還是復仇？她自己都已分不清了。

多諷刺啊，全宮上下都以為她受寵，殊不知那不過是表象。天慶帝待她，不過是看中她那張臉，哪有半分真心？

玉溪正為她簪上一支碧玉釵，忽聽顧芝晴冷笑一聲。

“昨夜那小賤人派來的人，可曾招了？“顧芝晴問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玉溪面露難色：“回娘娘，那冬至已經上吊自盡了。“

顧芝晴手中的脂粉盒“啪“地掉在地上，砸了個粉碎：“自盡？誰允許她自盡的！“她霍然起身，滿臉怒色。

“稟娘娘，是寧...“玉溪頓了頓，改口道，“是寧妃娘娘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冬至被發現告密后，羞愧自縊。“

顧芝晴冷冷一笑，眼中卻全是陰毒：“羞愧？呵，好一個羞愧。“她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漸起的朝陽，“當真是好手段。“

她轉過身來，目光如刀：“玉溪，你替我好生盯著那位寧妃娘娘，看她近日都與何人接觸，若見什么可疑之處，立刻告訴我。“

玉溪低頭應是。

“我的位置，誰也別想動。“顧芝晴輕聲道，語氣中透著一股狠勁兒，“任何人都不行。“

御花園中，晨露未干，幽徑深深。天慶帝沿著青石板路信步而行，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欣賞著初夏的景色。

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咳，循聲望去，只見一座小小涼亭中，一抹淺藍倩影獨自而坐，不是顧安寧又是誰？

天慶帝心下一喜，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顧安寧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見是天慶帝，立刻起身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愛妃這是做什么？“天慶帝親自上前扶起她，“你身子還未痊愈，怎可獨自一人在此？“

顧安寧面露哀色，欲言又止：“回陛下，臣妾只是悶在房中太久，想出來透透氣。“

天慶帝見她面色依舊蒼白，心疼不已，拉著她在石凳上坐下：“你這丫頭，身子要緊，怎能任性？若是有個好歹，朕如何是好？“

顧安寧低垂著頭，睫毛輕顫，似是有淚欲落：“臣妾知錯，只是...“她頓了頓，仿佛在猶豫什么。

“有什么話，盡管說。“天慶帝柔聲道，一改往日威嚴。

顧安寧咬了咬唇，小聲道：“陛下可還記得臣妾身邊的宮女冬至？“

天慶帝微微皺眉，似是不解她為何提及此事。

“前幾日臣妾發現她偷盜了貴妃娘娘賜予臣妾的金絲嵌玉芍藥盆，臣妾不過略加責罰，誰知她...“顧安寧說著，眼淚終于落了下來，“誰知她竟羞愧自縊了！臣妾擔心此事會影響陛下調查臣妾中毒一案...“

天慶帝恍然大悟，拍了拍她的手：“愛妃不必擔心，一個宮女的死活，何足掛齒？“他沉吟片刻，問道，“你提到貴妃賜予的物件？“

顧安寧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是前些日子，貴妃娘娘說臣妾初入宮中，賜了幾盆花給臣妾解悶。“

“花？“天慶帝眸色一沉，“這花可與你中毒有關？“

顧安寧連忙搖頭：“臣妾不敢妄言，只是那冬至偷偷動過花盆，之后臣妾便感覺身子不適...臣妾本不欲多言，只怕連累了姐姐...“

天慶帝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道：“此事朕心中有數，愛妃不必憂心。“他語氣中多了幾分冷意，“這宮女的死，與你無關。“

顧安寧如釋重負，倚在天慶帝懷中，淚眼朦朧道：“多謝陛下體恤。“

回乾清宮的路上，天慶帝面沉似水，步履匆匆。身后的太監戰戰兢兢，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李新。“天慶帝忽地喚道。

“奴才在。“李新連忙上前，低頭聽令。

天慶帝停下腳步，冷聲問道：“朕令你調查寧妃中毒一事，可有眉目了？“

“回陛下，正在查...“李新猶豫了片刻，“只是...許多證據都被人刻意抹去，如今只查到那芍藥盆確是從鳳儀宮送去的。“

天慶帝眼中寒光一閃：“鳳儀宮？“

“正是。“李新躬身答道，“奴才還查到，那自縊的宮女冬至，近日曾數次出入鳳儀宮，似與貴妃娘娘身邊的玉溪有些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