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芷的指尖輕輕描摹著黎九思的輪廓,從鋒利的眉骨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他微涼的唇上。
男人睡得很沉,長睫投下一片陰影,難得顯出幾分無害的溫柔。
——他寵她入骨,恨不得將全世界捧到她面前。
——可這份寵愛,本該屬于那個死在冰冷夜色里的女孩。
黃芷晴閉上眼。
她想起原主記憶里最后的畫面——
高樓的風灌進單薄的病號服,葉思芷站在邊緣,眼里沒有淚,只有解脫般的平靜。
“如果……”
“如果黎九思沒有認錯人……”
“如果他在葉家接回你的那天,就找到了你……”
“你是不是就不會死?”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指尖發顫。
她從來都清醒。
從一開始接近黎九思,就是為了借他的手摧毀葉家。
她享受他的縱容,玩弄他的偏執,卻從未想過要代替葉思芷原諒什么。
——可原主呢?
——如果她的靈魂只是沉睡在這具身體里……
——如果有一天她醒來,是會恨黎九思的認錯,還是會愛上這個為她瘋魔的男人?
黎九思忽然在睡夢中收緊手臂,將她摟得更緊,下頜抵在她發頂,無意識地呢喃:
“阿芷……別走……”
月光透過紗簾,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交融成一團模糊的輪廓。
黃芷晴靜靜地望著那片影子,忽然覺得諷刺。
——她不是阿芷。
——可黎九思抱著的,究竟是這具身體,還是那個早已消散的靈魂?
黃芷晴猛地睜開眼,像是要把那些沉重的思緒全部甩開。
——夠了。
——她已經替葉思芷報了仇,讓葉家付出了代價。
——那么現在,她借這具健康的身體,享受一下本該屬于葉思芷的人生,又有什么錯?
她掀開被子,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到落地窗前。
晨光正好,花園里的玫瑰沾著露水,遠處傳來噴泉的水聲,一切都是鮮活的、明亮的。
——葉思芷短暫的一生里,從未真正自由地活過。
——那她就替她去看,替她去瘋,替她把那些來不及體驗的快樂,全都嘗一遍。
黃芷晴轉身,看著仍在熟睡的黎九思,忽然勾起唇角。
“黎九思。”
她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要去游樂園。”
男人皺了皺眉,半夢半醒間下意識地摟住她的腰,嗓音低啞。
“嗯……陪你去。”
黃芷晴笑了,指尖點了點他的鼻尖。
“不,我要自己去。”
黎九思瞬間清醒,猛地睜開眼,眼底的睡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占有欲和警惕。
“不行。”
黃芷晴早就料到他的反應,歪著頭,笑得狡黠又挑釁。
“那我要去蹦極。”
“……”
黎九思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翻身將她壓進床褥里,咬牙切齒。
“黃芷晴,你故意的?”
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我只是想試試,活著是什么感覺。”
空氣突然安靜。
黎九思的眸光暗了暗,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最終低嘆一聲。
“我陪你去。”
“但你要是敢松開我的手——”
“我就把整個游樂園買下來,讓它永遠停業。”
黃芷晴噗嗤笑出聲,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黎九思,你真是……”
——瘋得可愛。
黎九思答應得溫柔,甚至親自替她挑了一身輕便的連衣裙,卻在葉思芷興致勃勃推開門的瞬間,聽見身后“咔噠”一聲輕響——
鎏金的籠欄無聲滑落,將整個臥室籠罩成華麗的囚牢。
葉思芷猛地回頭,正對上黎九思含笑的眼睛。
“黎、九、思!”
她一字一頓,指尖攥緊籠欄,“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它拆了?”
男人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腕骨上還留著她昨夜咬出的牙印。
他緩步走近,隔著金欄捏住她的下巴:
“乖,外面不安全。”
——騙子。
葉思芷氣笑了。
壞人,有病,臭男人!!
華立誰不知道,黎九思三個字就是最危險的警告。
哪有人敢動他的人?
分明是他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連一縷風、一束陽光覬覦她的身影,都讓他嫉妒得發狂。
“你們黎家的男人——”
她拽住他的領帶迫使他低頭,“是不是都有病?”
黎九思順勢咬住她的耳垂,低笑時胸腔震動。
“嗯,遺傳的。”
是啊!黎家的男人,偏執,瘋批,黎九思只會更甚。
他忽然打橫抱起她,走向籠中央的歐式大床。
絲綢床單上灑滿新鮮玫瑰,顯然是早有預謀。
“既然出不去……”
他解開她連衣裙的蝴蝶結,“我們來做點更有趣的事。”
葉思芷踹他,卻被他握住腳踝套上一條鉆石鎖鏈,另一端牢牢扣在床柱。
“黎九思!”
“在呢。”
他吻她氣得發紅的眼尾,“老公教你拆籠子的正確方式——”
“先拆這里。”
手指撫過她衣扣。
葉思芷忽然笑了,眼尾微挑,像只狡黠的狐貍。
她指尖輕輕劃過黎九思的喉結,嗓音甜得發膩。
“好啊,既然你想玩……”
黎九思眸色一暗,顯然很受用她的“順從”,低頭就要吻她。
——卻在下一秒,被她猛地翻身壓住!
“什……?!”
他還沒反應過來,領帶已經被她靈巧地抽走,三兩下捆住他的手腕,牢牢系在床頭的雕花欄桿上。
葉思芷跨坐在他腰間,慢悠悠地撿起他剛才解開的鉆石鎖鏈,在他眼前晃了晃:
“黎總,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嗎?”
黎九思掙了掙,領帶卻越纏越緊。
他瞇起眼,嗓音危險。
“阿芷,松手。”
“不、要。”
她俯身,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廓,“乖乖待著吧你嘞!”
說完,她利落地跳下床,赤腳踩過地毯,順手撈起桌上的車鑰匙,回頭沖他眨了眨眼。
“對了,你的邁巴赫借我玩玩~”
黎九思盯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忽然低笑出聲。
——他的金絲雀,果然是最野的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