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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七號醫院

雖說寫日記的習慣十分孩子氣,但左紹仍保留著這一習慣,也不是天天都寫,而是遇到了新鮮事才落幾筆,想著以后退役退休了,也有個懷念軍旅生涯的工具。

但最近大事連連,筆記的內容也被迅速豐富起來。

本子上寫到,二月二十五日,新墨區東北角三公里處劃了一塊臨時營地出來,用作接收避難所獲救的幸存者。因環境極其惡劣,經過粗略清點,大致判定進入墨沂城04號核打擊避難所的求生者有2500-2800人,經過十天掙扎求生后,活著被離開并最終成功救治幸存下來的有897人,其中特殊感染體三具,兩具二級感染,一具特控級感染。

二月二十八日,加急建造的方艙醫院按時完工,名為新墨七號醫院,但地址和名字均被隱藏。新醫院提供了數百個隔離單間以及搭配全新升級的新風系統,能有效杜絕空氣傳染。根據陳靈師長的指示,這里實施最嚴格的軍事化管理,所有士兵、醫療和科研人員均里外三層全副武裝,從面具口罩到密封的服裝,還需要每日進行三次全面的消殺工作,老實講流程非常繁瑣,老實說左紹對醫療方面真沒啥辦法。

二月二十九日,又有四十名幸存者死去,可奇怪的是他們是里頭恢復的最好一批。考慮到機甲小隊撰寫的救援報告,就連見慣了生死有二十年軍旅生涯的左紹看了也對避難所里頭魔鬼般的十日求生之路感到驚悚,因此活下來的人大部分都沾染上各種疾病,身體極度虛弱,而且伴隨著過量輻射照射,就算努力活下來也注定一身病灶。

但最關鍵的是,這一批避難所里頭幸存者,身體上某些數據指標,和其他醫院那些純粹過量輻射的病號截然不同。以兩具二級感染的重癥病號為例,它的新陳代謝開始放緩,心跳和呼吸頻率大幅減弱,同時眼眸對光照的反應變得遲鈍,但身體機能卻有一定程度的提升,但因為其缺少自主意識無法配合檢測,因此身體機能方面的數據仍待確定。

三月二日,七號醫院發生了第一例患者襲擊醫護人員的病例。部分表面恢復的極好的幸存者,卻更先一步出現異常。他們有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舉止,語言系統如同神經病人似的精神分裂,答非所問,有時候還喃喃自語的說一些毫無邏輯的辭藻。

與此同時他們的脾氣越發狂躁,表現出一定的攻擊性。當陳先生將給他做例行體檢的醫護撲倒時,手腳并用且上嘴撕咬,對醫護造成了致命打擊,醫護器官被咬斷后不治身亡。而陳先生也被趕來的士兵擊斃。

左紹做了個無比正確的選擇,他要求上級加派工程隊對方艙醫院的墻面地板等進行結構性加強,甚至他把這里形容成為要阻止罪犯越獄的監牢。

三月三日晚,左紹晚上熬夜撰寫報告時,抓耳撓腮的難得下肚了兩口烈酒,他一時走神,悵然若失的寫下了一些感慨話語,認為這座醫院正在發生的事情,比之避難所十日求生來的更為荒誕。

“他們(避難所的幸存者),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了。”左紹很快把這句話從報告中劃走。

三月四日,科研小組姜然在檢測報告中寫道,這位四十來歲的陳先生大腦中,屬于原本人類的器官組織內容物只剩下了百分之三十不到,它的行為可以說根本不受它意志控制,或者說他本來就丟掉了能控制自己的器官,他的腦殼里,一大塊類似大腦形狀的真菌塊占據了原有腦體位置,姜然懷疑是在避難所時吸取過量孢子所導致的。

姜然私下和左紹報告時提到,他發現似乎身體越是虛弱,年紀越大,身體底子薄隱藏病灶多的人,越容易被異星種子根須所釋放出孢子所感染,當然這個觀點目前還缺乏有效的科學手段論證。

三月七日,越來越多的幸存者在“康復”過程中喪失了他們的理智、他們的思維和他們的意識,科研小組經過多次嘗試,通過降低空氣含氧量和溫度,能夠一定程度上有效緩解這些患者的攻擊性,但也僅僅是緩解。

左紹記得幸存者中有十來個孩子,他們這年紀在避難所里是存活率最低的一批,因此也被左紹重點看護,好消息是在十二歲以下的孩童中,感染轉化率是所有群體里最低的,壞消息是,左紹仍舊無法忘懷,有兩個被感染轉化的倒霉孩子,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隔著籠子上躥下跳想要把他腦袋給擰下來的怪物。

三月八日,葉禪居然還活著,連同那被標榜成救災英雄的小子一同出現在了災區北部的某處哨所。慶幸之余,科研小組震驚于兩人身體各項居然完好無損,但為了安全起見,仍舊對兩人進行嚴肅隔離,特別是那個叫季桀的小伙子,身強體壯,壓根就不像是經過長達十余天極限求生之人。

三月十五日,二級感染者賈馨突然發作,試圖沖破禁錮她的防爆玻璃罩子,在多次低溫氮氣噴刷和消毒液刺激無果之下,最終一頭一頭的把自己腦袋撞成了一攤爛泥。至此七號醫院失去了一項重要的數據來源。

三月二十二日,事態持續升級,活下來的四百九十六名幸存者大部分的狀態僅僅維持著輪廓上的人形,被關押在各自的“牢房”之中。左紹某一個瞬間才意識到這里不過是更為純粹的煉獄,因為他已然開始有些分不清人與怪物的界限。

三月二十三日,左紹帶著葉禪進入醫院觀摩了特控級感染者,摒棄毫無意義的憐憫心,左紹真心想說這位叫米鐸的怪物,把自己活成了人形多寶魚(人面在上,鬼面在下),左紹無視葉禪抱著垃圾桶嘔吐,講述了姜然對這些“幸存者”的部分研究成果。

“大部分時間動作遲緩,有時候感覺甚至定住了一半在發呆,但對于外界動靜會有十分暴躁的應急反應,特別是對活物有下意識的攻擊行為。”左紹說到“孢子非常厲害,它不但能腐蝕人體,控制改造人的大腦,甚至某些瞬間我感覺她還在吞噬原本腦體的內容物,并在學習……”

而根須就更不得了,它們能改造人的身體,大量破壞卻又重構細胞內的DNA序列,這也許聽起來好比天方夜譚,因為人的基因庫是非常嚴謹周密的數據庫,以人類目前的技術,隨便亂敲亂動都可能導致死亡。

“可根須卻不一樣,不只是十七號巨樹,目前我們和國際上其它國家地區交流,也得到了類似的結論,這些根須仿佛魔鬼之手,可以隨意把人從‘人型’中‘解放’出來,變成像米鐸這樣的怪物,但偏偏卻又能讓他活著,以‘非人’的姿態。”

可葉禪當時并不知曉七號醫院的危險,但她已然從米鐸身上推斷出事態的嚴重性。

隨著大量的數據和分析報告傳達給高層,七號醫院的周圍從原本的鐵柵欄,升級成水泥鋼筋的高墻,再到高壓電網和壕溝,最終四面八方還架起了數臺大口徑的機關槍。

而葉禪所屬的新編機甲武裝部團,其核心作用便是通過極高的個體作戰能力,從巨樹所在的核心區獲取關于這些異星生物的進一步情報。

對于異星巨樹,一切都是未知的,人們除了驚駭之余也充滿了恐懼,當對仰望蒼穹的敬仰變成了血淋淋的現實,當人類歷史經驗各種主義教訓都無法有效討論巨樹,當一顆顆核彈在巨樹附近引爆,連環打擊下甚至連地球公轉軌道都受到極微小的偏離……

巨樹到底是什么,它的運作系統是怎樣的,它對人類未來到底有何影響,是否能夠有共存的可能……以及,誰來獲取這一系列的情報?葉禪讓家里人為她爭取到了這份責任,她就必須要竭盡全力抓住機會往上爬。

而她的風格毫無疑問,也會潛移默化影響身邊的下屬和團隊的作風,葉禪所帶領的隊伍,更注重效率和結果。

葉禪正急著推進七號巨樹信息獲取時,她卻不知遠在千里之外的新墨區七號醫院,發生了一起重大事故。

以至于左紹的日記,永遠停留在了四月四日。

四月四日,特控級感染者米鐸,從七號醫院脫逃,突圍成功,醫院死傷逾百人。

……

季桀盯著眼前這群衣著非常專業的“轉樹隊伍”,大抵就是多吉云丹所說一群對“神樹”有著狂熱信仰追求的宗教分子,冒著天大的風險也要進入管制區轉樹,最終被毒氣感染,變成了眼前這些“喋喋不休”的怪物。

但他們確實仍舊維持著人形,季桀由于對七號醫院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無法分析這些人是否切實死亡,因此他并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他橫豎觀察,發現這些人面色慘白,裸露的皮膚那脖頸和臉面上青筋暴起,口角鼻孔均有不同程度的潰爛,雙眸泛著棕灰色的渾水,倒是和傳統意義上電影里的喪尸看著差不多模樣。

可他們一步一步的蠕動著身體,朝著季桀圍了上來,也沒有急著出手攻擊,和那去了后半身形態的肉坨坨藏羚羊完全不同。

已知空氣中有巨樹樹干皮膚散發出的孢子,聞了能讓人寢室感染人體,根須也對生物有某種迫切融合探索的主動性。又回憶到十七號種子的根須在“不小心”擄走自己和葉禪后,把他們像扔垃圾一般的丟棄,季桀認為根須無法透過機甲感應到里頭的生命體,是否存在某種可能,根須、或者這些被感染的生物,看著機甲就像人類看著石頭一般。

但理論并不成立,這些如行尸走肉般的十來號徒步精裝人群直勾勾的盯著季桀,他們靠的近的,甚至伸手撫摸著機甲,然后輕輕的敲打著甲面,宛若在和里頭的人打著招呼。

“回家吧……”

“快出來。”

季桀聽得這些絮絮叨叨聲音感覺人真的有些麻了,要打要殺可還好直接出手打不了小爺我抽刀斷尸,可這一群喪尸賊兮兮的圍著自己打招呼叫我出來這難道也是某種禮儀么?

季桀想到這里,忽然靈機一動,勾引他出去?

某個瞬間念頭通達開去,季桀忽然明白了他們這群人之前還有個小隊呢,也許這些怪物無法直接擊敗機甲,就開始嘗試某種方法讓機甲打開讓里頭的人出來。

換句話而言機甲成為了一座臨時的安全小屋,只要待著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可那暴躁的藏羚羊攻擊自己又是什么由頭,季桀一時之間只覺得腦瓜生疼,他居然直接伸手推開這群喪尸,盡管對方力氣也比正常人類大上些許,但也留不住季桀,放任季桀離開,只是一群人直勾勾的盯著季桀,緩慢的挪動著腳步,嘴里嘀嘀咕咕的這一幕,仍舊十分詭異。

當然離開的季桀,以他的視角是無法看見,這十三名隊員的后腦勺,都被不知什么東西腐化侵蝕,打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腦窟窿,里頭黑漆漆一片中,幾根真菌長絲如同有生命意識的伸出來,在空中相互勾連交錯,仿佛在做某種基礎信息交流似的。

季桀觀察了一下電池,零下三十度的極寒天氣確實耗費電力,特別自己還開了抗高反系統,氣壓供暖供氧都比較耗電,但季桀仍舊沒有放慢腳步,他正在常人小跑的速度逡巡著周圍的生命信號,通過熱能探測來檢索幸存的戰士。

由于他持續的向巨樹中心切去,他也很快來到了核心區的邊緣,這里距離接觸樹底仍有七公里左右的距離,但前方不遠處,于這種極寒的環境下,破天荒的看見了波光粼粼的湖水紋路。

季桀警惕的觀察了一番四周,這應該就是資料中所說的,巨樹基部附近的凍土被高溫融化后的“環樹湖泊”,吮吸著地熱的高溫根須經過附近的凍土,糜爛融化了周圍的環境,成為一灘灘淺水,大雪落下也能暫時化開,若光論風景也是一時美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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