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面坐的滿滿當當，周星染盯著墻上的碟片推薦看留言版塊。

老汪穿了一條新牛仔褲，不時的抖動雙腿，希望引起周星染的注意。

大山里的生活離他越來越遠，六月初還堅定的回歸大山的規劃，被盛海的繁華吹散。

盛海東方明珠下，玉帶一樣的黃浦江，流淌在外灘的人群，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觸動他從來沒有迸發出的欲望，本來他以為大山就是他的一切，現在看來并不是。

前幾日妹妹的來信，說起了打工生活。

一切安好，小妹永遠用這四個字開頭，哪怕上次她醫院住了三天也是一樣的。

工作繁忙而充實，言下就是沒日沒夜的加班，自從妹妹去了石獅，老汪特別留意關于工廠生活的報道。

報道的文章里，干凈的廠房，一旦來了訂單，特別是海外的訂單，就是沒日沒夜的加班，兩班倒！

累了就在旁邊材料堆里找個地方歪一會。這時候是被認為美好，大家都攢著一把子力氣，滿心只想換更美好的生活。

不考慮為什么這些訂單那么著急，總是要求加班完成。

信的末尾，小妹說這個月她又是車間計件工的第一名，按照獎勵規定可以多拿三百塊。

小妹說給老汪漲二百伙食費，信和錢都是夾在牛仔褲一起郵寄來的。

老汪了解妹妹的性格，堅韌，好強！

李想說好強不是褒義的詞，他把好強延伸成內心的自卑，超出正常的渴望得到外界的承認。

老汪因為這個和李想爭吵過，但是通過這次盛海之行，他理解了這樣的說法。

站在東方明珠下，他也想出人頭地。

那來源于物質上的自卑，深深的刺痛了他。

短暫的商業成功經歷也改變了老汪的認知，‘無商不富’書本上說的話，自有道理。

“老汪你牛仔褲還怪好看的來，什么牌子？”周星染放下手里的碟片盒，終于注意到老汪腿上淺藍的牛仔褲。

“嘿，不錯吧，我小妹廠里生產的，我身上這一件是她親手做的。”老汪站起來，擺動著不太長的腿。

周星染轉到老汪身后，審視著腰后側的牛皮的牌徽。

“哦吼，蘋果牌的？不可能吧，蘋果牛仔褲要四五百一件呢，我在專賣店看過。”

“不知道，我妹她們廠做訂單加工，說這褲子有些瑕疵，三十塊一條！”老汪邊說邊卷起褲腳，找出褲腳里開線的部分給周星染看。

“三十？那指定是假的！怎么可能那么便宜？”周星染驚叫一聲，還是蹲下來懷疑的搓了搓牛仔褲的褲腳，褲腰內的標簽確實是一堆英文字母，周星染外語不錯，自然讀的懂。

越看越像真的。

“這是真的，只不過是加工的殘次品。”李想的聲音在身后響了起來。

周星染猛地站起來，額頭差點撞到桌角。

轉頭，李想笑嘻嘻的拎著兩個大塑料袋，身后跟著一個明媚動人的姑娘，眼睛黑白分明，轉動的極為靈活。

真好看，要是再白一點點就更好了，周星染甚至覺得這姑娘不輸寧青眉。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呢？”周星染并不服氣，俏麗的臉上微紅。

“石獅那邊很多這樣的代加工廠的尾貨，當然了，也有專門仿冒的，不過老汪身上這條版型很正，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正品。”

老汪聽了得意洋洋，扯著褲腳，走來走去的展示。

“紅梅我說的對不？”李想抑郁李紅梅一句。

大白眼珠子丟過來：“我哪里知道，我的衣服都是我嫂子買的，我不操心。”

得！人家小公主，沒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老汪，你說多少錢一條？”李想轉過彎來。

“三十啊？怎么了？”

“你要不要批發一點，就在店門口擺個攤子？”

啊！！！周星染，李紅梅，老汪一起發出驚訝的叫聲。

“李想，你真是滿腦子生意啊！”李紅梅拍了李想一巴掌。李想才不管她，在綠湖莊園就已經想清楚，商業的根基圍繞著大學布局，像這種消費不高又有品牌效應的東西，屬于他考察的范圍。

“這是？”老汪才反應過來李想帶回來一個漂亮妹妹。

“盛海大學的李紅梅么！你知道的，就是沒見過。”

“來，我來正式介紹下，我同學，周星染，老汪，汪成固，這是李紅梅！

你們吃了沒？我打包了龍蝦帶給你們！”

“吃過了啊。”

“那行，晚上把曉文任宏，咱們一起大吃一頓。”

周星染接過李想手里的兩個大塑料袋，半透明的袋子能看見里面是龍蝦螃蟹，眉開眼笑。

“你去把袋子口打開，放在風扇下面，別又和上次似得，再來個食物中毒。”李想揶揄周星染一句。

~

“能成么？”老汪小心翼翼的問李想。

“啊？哦，你說褲子啊？”李想收了嬉皮笑臉，表情變得異常認真，他必須認真的回答老汪的問題，不然老汪會以為他在開玩笑。

“我覺得可行，你反正還有好幾千的本錢，實在不行虧了就虧了，讓你妹妹郵寄個幾十條試試！”

李想真是認為可以，97年的服裝生意還很好做，年輕人追求名牌，老汪妹妹廠里的訂單，雖然是尾貨，說白了一樣是真品牌，真拿回來，一兩百塊的售價，肯定賣的出去，前世李想就買過這樣的尾貨。

不過現在，他已經完全沒了品牌意識，舒服隨性就好。

老汪有七千塊在李想手里，想了想確實不缺底氣。

“那行！我回頭就寫信。”李紅梅笑吟吟的看著，一副感興趣的表情。

“老汪哥，那你也給我帶一條啊，腰圍二尺，褲長三尺一！”

老汪笑著點頭，李想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李紅梅，腿有那么長么？一米六五的身高？三尺一的腿？

“李想你什么意思？”

“……”

“我也要一條！”周星染弱弱的來了一句。“一尺九的腰圍，褲長也是三尺一！”

李想天旋地轉，一米六四的身高，也三尺一的褲長？

“老汪，你褲子什么尺寸？”

“二尺五的腰，三尺零五的褲長，啊，怎么了？”

周星染和李紅梅早就捂起嘴巴嗤嗤笑了起來，

一米七八，三尺零五的褲腿？不善良啊，女娃娃們不善良！

“老板，有空機子沒？”店里進來一個學生。

老汪沒想清楚兩位女娃笑什么，轉到桌子前，查了一下記錄：“大概十五分鐘有機子空出來。”

……

李紅梅參觀了一遍，滿臉的興奮。

“這自選影院搞的真是挺有意思，這宣傳語誰寫的？不管你來與不來……真藝術！”

學藝術的小姑娘就是感知力好！

李想大拇指一翹，對準自己。

雖是重生者成熟的心態，總是能被她的青春活力感染。

“李老板這么有才吶？”

“必須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