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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兇案

手機響起的時候,于朗正在聚精會神地看一篇關(guān)于人類意念力量研究的稿子。鈴聲是王菲的《彼岸花》,同其他歌曲相比超長的前奏,讓它獨具一種妖嬈而迷離的凄美。于朗非常喜歡這首歌,所以每次鈴聲響起的時候,都會沉浸在其中以至于忘記接聽,從而導(dǎo)致在接通時要忍受一些抱怨,和某些混蛋不堪的咒罵,例如現(xiàn)在打進來的這位就曾詛咒他的手機遲早會掉進馬桶。

“喂,啥事?木頭,我忙著呢。”于朗把手機夾在下頜與肩膀之間,一邊和薛沐說話一邊用紅筆在稿件上圈出一處用詞不當?shù)牡胤健?

薛沐是于朗的一個作者,同時也是一個非常好的朋友。這家伙雖然有時候討人厭,不過故事講得非常不錯,也算是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懸疑類小說寫手,幾乎每本書都能賣出幾十萬冊。

雖然羨慕嫉妒恨,可于朗卻依然要奴顏婢膝小心翼翼地巴結(jié)著薛沐,因為這廝在他老板辦的雜志上開了個專欄,而他則要指望著每個月從薛沐那里搞到一篇稿子,才能從老板的口袋里套出每個月的工資。

“阿朗,阿朗,救我——”薛沐在那邊局促地說,喉嚨里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仿若被人死死地掐住脖子,“救我——”最后的那一句驟然拔高,像是終于掙脫了那雙禁錮他喉嚨的手一般喊的酣暢淋漓。于朗剛想說別鬧了,薛沐的聲音卻戛然而止,等他再次將耳朵貼近手機的話筒時竟然沒有聽到惡作劇得逞的壞笑,有的只是嘟嘟的忙音。

于朗最痛恨的就是薛沐的沒正形,二十五六的年紀卻酷愛惡作劇,當然于朗也承認這些痛恨是源自數(shù)次被他作弄之后所產(chǎn)生的怨念。

本以為詭計得逞的薛沐一定忍不住打電話向他炫耀,可是一直等到下班手機仍然安靜地躺在桌子上。于朗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打了卡走出辦公室。剛剛五點,距離黃昏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雖然已經(jīng)是初秋,但天氣卻依然炎熱。

在路上徘徊半天,于朗還是決定去找薛沐。

薛沐住在萬達廣場附近的一個高層公寓里,兩室一廳的小戶型,精裝修,家用電器齊全,最重要的是配備空調(diào)。廣場附近有不少美食,每個月他都要和薛沐一起去改善幾次,不過最近這兩個月倒是去的少了,因為薛沐正忙著一本新書的創(chuàng)作。

廣場上很寬敞,呈規(guī)則的矩形,中間有一個圓形的巨大噴水池,據(jù)說是音樂噴泉。不過噴泉倒確實是噴泉,音樂卻一直沒聽到過。穿過廣場的時候,被一個清秀的女孩攔住,塞給于朗一張宣傳頁,本以為是商店的促銷傳單,展開一看卻被上面的一個奇怪的圖案吸引住,那是一個黑色的十字,下面長了一根鋒利的鉤子。圖案的下方印著一句話:信仰是最神奇的力量!然后是一行小字:希望您能來參加我們信仰之光社團的活動,不但有豐富多彩的會員活動,還有更加超值的禮品相送。時間是本月28日上午9點,XX大街楓林苑社區(qū)俱樂部。

于朗把那張紙團成一團,順手丟進路邊的垃圾箱。這種打著各種旗號的商品推介會他遇到過很多次,說得好聽其實不過是變相的推銷。

C棟22層2205室,這是薛沐的房間號。

于朗站在門外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yīng),打薛沐的手機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關(guān)機。咬牙切齒地咒罵了半天,沒有辦法只好原路返回。

回到公寓,看了兩場電影,臨睡前,于朗再次撥通薛沐的電話,但得到的卻依然是已關(guān)機的結(jié)果。于朗開始有些擔憂,按說那混蛋除了出去開房很少會關(guān)這么長時間手機的。想到這兒,他驟然想起下午上班時接到的那個惡作劇電話,心說不會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旋即否定了這個不靠譜的念頭。

睡到半夜的時候,于朗突然隱約覺得有人站在自己床邊,驀然睜開雙眼,床前自然沒有任何人,他正松了口氣竟然真的有一個黑黑的影子立在窗簾的后面。

于朗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確實是一個人的身影。心就猛地一顫,渾身的困意都變成冷汗?jié)B了出來。

“誰,誰在那兒?”于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那人影走過去。

“你就是于朗?”聲音幽幽的,蘊著一股森然的寒意,是個女子。

“你是誰?怎么會半夜在我家?”

“你是薛沐最好的朋友。他臨走前讓我?guī)Ыo你幾句話。”

窗子開啟著,夜風帶起窗簾。于朗看到那女人正背對著他站著,穿著一襲點綴著紫色小花的白色旗袍,身材窈窕。

“他去哪兒了?什么時候回來?丫真夠不是人的,也不和我說一聲。我說怎么打不通他的電話。”于朗一邊抱怨,一邊伸手扯開窗簾。

“他不會回來了,永遠也不會。”她突然哽咽起來,雙手捂著臉,肩膀聳動著。

“怎么回事?”于朗突然有不好的預(yù)感。

“是我,是我殺了他。”那女人陡地轉(zhuǎn)過身來,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張秀美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雙眼死死地盯著于朗,仿若要凸出來,兩行嫣紅的血淚正從她的眼睛中流出來。“嘿嘿”,她突然笑起來,牙齒錯動,森然作響,“你去陪薛沐吧,這樣他一個人在下面就不會孤單了,”說罷直接伸出雙手來掐于朗的脖子。

看著伸到面前的尖尖手指,于朗“啊”的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向后退去,卻一腳踩在拖地的窗簾上,接著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不要過來!”于朗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雙眼睜得大大的,滿臉都是冷汗。他下意識地去看窗子,沒有任何東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下了床,腦海中那個滿臉血淚的女人的身影依然存在。打開臥室門,開燈,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這才感覺舒服些。

再次回到床上的于朗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噩夢中那個女人自己分明從未見過,但為何面容會如此清晰。清晰到他都能描述出她的臉型和眉眼來。于朗曾經(jīng)看過一篇報告,說人在夢境中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得清面容,而陌生人則通常都會面目模糊。

已經(jīng)是凌晨的四點半,天色微明。于朗回想著夢中的情景,一時間心煩意亂。再次撥通薛沐的電話,依然無法接通。喝了口水,躺在床上,一邊安慰自己夢是相反的,一邊再度迷糊過去。

噩夢果然對睡眠質(zhì)量影響很大,整個一上午于朗都渾渾噩噩的。還好今天是周五,社里的工作不是很繁忙。中午簡單吃了一點盒飯,就趴在桌子上打盹。沒想到剛剛有些睡意,就被人叫醒。

“朗哥,外面有警察找你。”美編小胡一臉猶疑地告訴于朗。

于朗怔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們就在門外。”小胡補充了一句。

于朗站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去。

兩個警察正站在壁式空調(diào)旁邊用一次性紙杯喝水,看見于朗之后,其中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向于朗走過來。

“是于朗先生吧?”那警察有些絡(luò)腮胡子,臉頰和下巴刮得鐵青,抬頭紋很重,不過眼神卻相當銳利,很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

于朗點了點頭,“我是于朗,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協(xié)助調(diào)查,”他面無表情地說,然后亮出警官證,“我叫潘明,市刑警支隊的隊長,是這件案子的負責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能幫助你們什么?”于朗有些莫名其妙。

“你認識薛沐吧?”他突然問,然后放低聲音,“他死了。”

于朗愣住,腦袋嗡的一下,不確定地反問了一句:“誰死了?”

“薛沐,今天早上負責房間清掃的鐘點工報的警。現(xiàn)在想請你回去協(xié)助我們調(diào)查。”

于朗木然地點了點頭,跟著他們走出去,心神恍惚。于朗甚至懷疑這是一個惡作劇。說不定薛沐那混蛋此時正躲在屋子里的某個地方一臉賊笑地看著于朗。然后突然跳到于朗面前,指著于朗的臉哈哈大笑地說“傻X了吧,傻X了吧,哥是騙你的——”

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從公司到公安局持續(xù)了一路,直到于朗看到薛沐的照片時才最終化為難以置信的驚愕。照片大約有十多張,都是在他的屋子里拍的。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距離,但內(nèi)容只有一個,那就是懸掛在吊燈上的薛沐。

“初步判斷是自殺,驗尸報告還沒出來。”潘明把那些照片依次擺開,推到于朗的面前。

薛沐的房子于朗去過無數(shù)次,還曾不止一次地對那個歐式風格的吊燈大加贊賞。可是此時看到薛沐掛在上面,原本清秀的面容扭曲猙獰,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醬紫色,眼球外凸,向上翻著,露出充血的眼白;長長的舌頭露在外面,卻陡地從心底涌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怖感。

“你覺得這吊燈怎樣?”薛沐仰躺在沙發(fā)上吃著薯片,直勾勾地看著頭頂?shù)奶旎ò濉?

“很好啊!”于朗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眼睛一直盯著壁掛電視上搔首弄姿的泳裝模特。

“我也覺得很不錯,”薛沐咂著嘴,然后猛地蹦出一句:“很適合用來上吊。”

于朗驚詫地轉(zhuǎn)過臉來看著薛沐,而他就那么慵懶地躺在那兒,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容,仿若突然想到一個美妙的主意。

這段記憶突然從腦海中翻出來,開始播放,然后畫面驟然停頓,聲音卻依然在響著,只是停在最后那一句話上,不斷重復(fù),像是設(shè)定了反復(fù)播放的CD:

適合上吊……適合上吊……

薛沐的那句話一直在耳邊回響,看著桌子上的那些死狀極慘的照片,于朗突然覺得一陣惡心,推開門跑到洗手間,伏在洗手池上干嘔了幾聲卻沒有吐出任何東西,抬頭看著對面鏡中木然的面孔,淚水瞬間涌出。

迅速把臉埋進放滿了水的洗臉池,溢出的水全都濺進襯衫里,冰涼的感覺立刻傳遍全身。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很多人都盯著他看,于朗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狼狽,臉色蒼白,滿臉水跡,白色的襯衫濕答答地貼在身上,黑色的西褲也濕了一大片。于朗甚至能感覺到有水沿著于朗的大腿一直流進鞋子里。

潘明正站在門口張望,看到于朗的時候明顯怔了一下。

“你沒事吧?”

“沒事。”于朗窘迫地笑,“剛剛不小心把水灑到衣服上”。

“過來,我給你找塊毛巾擦擦。”

簡單地清理了一下之后,帶有審問性質(zhì)的談話再次開始。

“你昨天下午去找薛沐的時候大約幾點?”

“我記得是下了班之后去的,當時沒看表,應(yīng)該六點左右。”于朗把已經(jīng)有些潮濕的毛巾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伸手扯了扯濕乎乎的褲子。襯衫已經(jīng)不再滴水,不過內(nèi)褲已經(jīng)被浸濕了,粘在身上難受的要命。

潘明坐在桌子的另一面,旁邊是一個正在奮筆疾書的小警官,估計是警校剛畢業(yè)的大學生。

“你上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大約兩個月之前吧!他說要閉門創(chuàng)作,所以我就沒去打擾他。”

“那昨天為什么去找他?”

于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是因為接到薛沐打給我的一個惡作劇電話。”

“幾點給你打的電話?”

“不到四點。”

“說了什么?”

于朗把電話內(nèi)容告訴他。潘明聽完后沉默了半天,打開門出去,過了很久之后才回來,接著臉色凝重地把那個負責記錄的年輕警察叫走。關(guān)上門,目光灼灼地看著于朗,“驗尸結(jié)果出來了,薛沐的死亡時間是昨天下午四點左右,死因是窒息。很明顯薛沐的最后一個電話就是打給你的,所以我們找你過來。不過根據(jù)大廈的監(jiān)控錄像顯示,你當時確實沒有進去。你可以走了,但請你在最近幾個月內(nèi)不要離開西蘭市,因為我們會隨時找你了解情況。如果有什么線索也請立刻通知我們。”

“好的,”于朗答應(yīng)著,站起身來,心里有些煩躁,頭頂?shù)牡跎纫恢痹陬澪∥〉匦D(zhuǎn)著,發(fā)出咔嚓嚓的聲音,仿若隨時會掉下來削掉他的腦袋,“如果有結(jié)果請一定要告訴我。”于朗補充了一句。

“放心吧!”潘明拍了拍于朗的肩膀。

于朗推開門走出去,不等門關(guān)閉又轉(zhuǎn)回來。潘明差點撞到于朗身上,臉上有些愕然。

“潘警官,薛沐真的是自殺嗎?”

雖然那些照片明確無疑地說明了他的死因,但于朗還是無法相信。因為他找不到任何一個能站住腳的理由來證明薛沐有自殺的傾向。除了那句明顯是玩笑的話。他英俊,才華橫溢,雖然沒有女朋友但卻從不缺女人;年少多金,一本書的版稅足夠在非市區(qū)中心地段買一棟房子;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志向遠大……和薛沐相比他于朗才是那個應(yīng)該自殺的家伙。

潘明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是有規(guī)定的,不過告訴你也沒什么。關(guān)于薛沐的案子初步斷定是自殺,但不排除被人謀殺的可能。”

“什么叫不排除?”于朗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首先現(xiàn)場有掙扎的痕跡,而且吊燈那么高,薛沐不可能不借助任何工具把自己吊死在上面——”

“你是說他吊在上面,下面沒有任何可供踩踏的支撐物?”于朗猛地打斷他的話,不可思議地問道。

“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他就那么凌空吊在上面,窗戶開著,他的身體在半空中輕輕地擺動著。”

“絕對不可能!”于朗斬釘截鐵地斷定。

薛沐的那間屋子舉架很高,大約能有五米的高度,沒有人能夠不依靠任何工具把自己吊死在距離地面超過四米的吊燈上。

他沉吟了一下,皺眉道:“這也是最大的疑點所在,除非是兇手在我們之前移走了原本位于吊燈下面的支撐物,不過案發(fā)現(xiàn)場除了薛沐外沒有任何人的指紋和物品殘留。地板上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怎么會是這樣?”于朗目光有些呆滯。

“這確實很難說的通,我們的取證人員進行了最細致的工作。確實沒發(fā)現(xiàn)其他的可疑之處。不過,我還是覺得在現(xiàn)場可能有我們沒發(fā)現(xiàn)的東西,你畢竟和薛沐是好朋友,不知道他是否曾經(jīng)和你說過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放在什么地方之類的話。”潘明盯著于朗,眼睛一瞬不瞬。

于朗被盯得有些發(fā)毛,縮了縮脖子,想了片刻,搖頭道:“沒有,他沒和我說過。”隨后又反問了一句:“是什么重要東西?關(guān)于什么的?”

“我也不清楚那件東西是什么,如果薛沐的死并非是單純的自殺,那么肯定會有些東西留下來,”潘明皺著眉頭,猶疑著說,“如果你想起來什么一定要告訴我,因為這關(guān)系到你朋友的死亡真相,我想你也不希望薛沐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于朗聽完潘明的話沉默下來,低著頭看著面前的桌子,不知道潘明這番話是什么意思,但他分明能感覺到對方很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夠提供出有價值的信息。

沉默了片刻,于朗抬起頭來,“薛沐確實沒和我說過重要東西之類的話。不過,我想如果他真的已經(jīng)預(yù)料到自己可能會受到傷害的話,那么他很可能向我暗示過什么。但我現(xiàn)在真的想不起來。等我想起來我一定會通知你。”

“嗯,那就這樣吧!你可以走了。”潘明笑著向于朗伸出手。

于朗站起身來,和潘明握了握手,然后猶豫了片刻,說道:“對了,潘警官,我有些東西在薛沐那里,不知道我現(xiàn)在方不方便取回來。”

潘明一怔,看向于朗的目光陡地銳利起來,立刻反問道:“什么重要東西?”

“就是幾本書,最近正好我要用到。”于朗說。其實就在他剛剛說那番話的時候,他突然就想起了薛沐曾經(jīng)和他說過的一句話。

薛沐說他要是有什么不想讓別人找到的東西一定會像《肖申克的救贖》中的安迪一樣,將他藏在一本厚厚的被掏空的書中。這算是個提示么?于朗不動聲色地琢磨著,不過薛沐說這句話的時候分明是開玩笑的語氣,而且時間上也是很早很早之前了,難道他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預(yù)料自己會有性命之憂嗎?

于朗知道薛沐的書架上可有不止一本的厚書,只是究竟會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呢?他默默地想著,眼神迎上潘明的目光,心里便顫了一下。他猶豫著是不是把自己突然想到的信息告訴潘明,但轉(zhuǎn)念一想,畢竟只是自己的猜測,若是現(xiàn)在說出去,到時反而找不到任何東西那可就丟人了。倒不如自己去看看,如果真找到什么證物,再交給潘明也不遲。

“哦”,潘明應(yīng)了一聲,右手摸了摸冒出胡子茬的下巴,“可以,反正現(xiàn)場已經(jīng)勘查完了,你只是去取幾本書,應(yīng)該沒問題。”他低著頭自言自語地說著,好像是在勸服自己一般。然后從兜里掏出一串鑰匙,從里面檢出一枚,費了很長時間才把那枚鑰匙從鑰匙環(huán)中卸下來交給于朗。

于朗接過鑰匙,見他答應(yīng),說了聲“好”,便走了出去。

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天陰的厲害,貌似要下雨的樣子。于朗掏出手機給老板打了個電話。順便告訴他薛沐的事情,然后請了幾天假。那萬惡的資本家起初還有些關(guān)心的意思,但一聽到薛沐的死訊之后,口氣立刻轉(zhuǎn)變了180°,很有些“死的怎么不是你”的味道。于朗知道如果沒有薛沐,他們的那本爛雜志恐怕賣不出去幾本。同樣如果沒有薛沐,于朗也就失去了在這個雜志社中存在的意義。因為于朗存在的唯一理由是薛沐,薛沐是他的朋友,只有他能很輕松地約來他的稿子,如此而已。雖然于朗自認文筆不錯,故事也能講的有模有樣。

想通這一點的時候,于朗不可抑制的沮喪起來,勾著頭往前走,心情低落得仿若頭頂那片沉重低垂的鉛灰色天空。

“于朗。”

猛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于朗愕然轉(zhuǎn)身,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已經(jīng)吱嘎一聲停在路邊。

“上來。”潘明戴著一副墨鏡的臉出現(xiàn)在緩緩搖下的車窗后。

于朗遲疑了一下,迅速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順便聊聊薛沐的事兒。”

“萬達廣場附近的陽光苑,我想去薛沐那邊看看。”于朗的聲音中都是悲傷。

“行,正好我也要過去看看。”

于朗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心里卻有些不爽,看來潘明并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想到自己對他隱瞞了一些信息。于朗開始覺得不安,不過想著他要和自己一起去,到時候找到什么都可以說是自己剛剛想起的,這樣就不會懷疑自己隱瞞了一些信息吧!于朗想到這兒,輕輕地吐了口氣,心里的不安逐漸散去。

“對了,薛沐的身后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于朗怔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這個也要我來負責嗎?”

“恐怕是這樣的,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薛沐的父親在他四歲的時候就死了,而他母親則在他上初中的時候跟一個澳大利亞人結(jié)婚,隨后就移民了。他便跟著他奶奶一起生活,三年前,他奶奶也去世了,他沒什么其他親屬,我們又聯(lián)系不到他母親。所以看來只能是你這個最好的朋友來負責了。”潘明突然頓住,看了一眼于朗驚愕的表情,驚異道:“別和我說這些情況你都不知道。”

“別說,我還真是不清楚。”于朗苦笑著搖頭,“薛沐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他只是說自己是孤兒,但卻沒想到后面還有這么多的事情。”

“在你印象中,薛沐是個什么樣的人?”潘明問道。

“我和他認識也不過兩年多,是在網(wǎng)上認識的,那時候我倆都在一個網(wǎng)站上連載故事。后來聊的次數(shù)多了,發(fā)現(xiàn)彼此都很投對方的胃口,又在同一個城市,就出來聚了幾次。就這樣熟悉起來。薛沐是那種自來熟的家伙,性格很開朗,愛玩愛鬧,有時候就像個大孩子一樣。不過這并不代表他簡單,其實他挺有城府的,只有想說的才和你說。例如剛剛你說的那些,如果你不和我說,我都不知道。”

“據(jù)你所知,他有沒有什么仇人之類的?”

于朗凝神想了片刻,搖頭道:“應(yīng)該沒有,他就是個撰稿人。平日里大多數(shù)時間都宅在家里寫小說。”

“他有女朋友嗎?”潘明問。

“前段時間有一個來著,大約一個月前吧,后來就沒聽他提,估計是分了。薛沐很有女人緣,長得又帥,還慣會討女孩子歡心。不過這么長時間,我還真沒看見他和哪個女孩子在一起超過一個月的。”

于朗還記得當時薛沐曾經(jīng)在電話中和他說過一個叫作白靈妃的女人。

“你覺得他的死可能和那些女人有關(guān)嗎?”

“不確定,”潘明一邊開著車一邊從放在儀表盤旁邊的煙盒中掏出一根煙,向于朗示意了一下,見于朗搖頭,他便一個人點燃了,叼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一股青藍色的煙霧從他的嘴唇間和鼻孔里噴出,“你可能不知道女人瘋狂起來有多么可怕。”他撇了撇嘴說,“半個月前,財政局郭局長的兒子郭小鵬死在家里的事兒你知道嗎?”

“聽說過一點。”于朗點點頭,“不是說在家中猝死嗎?”。

“猝死個屁啊!”潘明“嗤”地一笑,“被活活掐死在床上的,脖子上那兩個青紫的手印子看著都瘆得慌,據(jù)說那兩個手印是出自一個女人的手。你說那女人得多狠啊,頸椎都捏斷了。”

“力氣可是夠大的。”于朗不可思議地說。

“豈止是夠大,據(jù)我們局的法醫(yī)說,按照當時的力度,就是一根手臂粗的木頭,都能擰斷。不過那郭小鵬也不是什么好貨,仗著他老子有背景,在外面凈干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一年前就曾爆出他強奸一個女孩子,導(dǎo)致對方自殺的事情,不過當時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這才讓他逍遙法外,說不定這次又是惹了不該惹的女人。”

“這得多大的仇恨呢?”

“所以說,女人要是瘋起來,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潘明似乎心有余悸。

于朗覺得潘明似乎意有所指,搖搖頭道:“薛沐應(yīng)該不至于。”

“這可真說不定,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和你說起郭小鵬的那個案子嘛?其實這兩個案子之間有共同之處。”

“什么共同?”于朗驚訝地問。

“你可能不知道郭小鵬的案子至今未破,兇手一點線索也沒留下。郭小鵬死亡的當夜,郭局長夫婦都在家,并證明當晚郭小鵬的房間里只有他自己,另外,臥室的窗子沒有過任何開啟的痕跡,小區(qū)的監(jiān)控也沒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出現(xiàn)在他家周圍。可以說這是一件非常典型的密室殺人案。”

“這能說明什么呢?”于朗一臉迷惑。

“你想想薛沐的死,那么高的吊燈,他能不借助任何東西把自己掛在上面,不是很不可思議嗎?兩件案子同樣都存在著難以用常理解釋清楚的疑團,這就是最大的共通點。”

于朗沉默了片刻,按照潘明的說法,這兩件案子確實有些相似,“你懷疑郭小鵬和薛沐的死都是同一個人所為嗎?”

“只是初步的推測,你也說過,薛沐是那種喜歡拈花惹草的家伙,郭小鵬也同樣是個花花公子。如果真有一個專門想要找這些浪蕩公子報復(fù)的女人,被他倆遇到,不是很正常的嘛。另外,還有一點,我在兩個人的死亡現(xiàn)場都聞到一股淡雅的香水味。”

于朗悚然一驚,“你的意思是那個郭小鵬死的地方和薛沐家有一樣的味道?”

“對。”潘明點頭。

“是不是綠茶的味道?”

潘明眼睛立刻睜圓,有些不可思議地反問道:“你怎么知道?”

于朗搖頭苦笑,他知道薛沐確實喜歡綠茶的香氣,無論是牙膏,洗發(fā)水,還是飲品,他都喜歡綠茶。甚至為了讓這種氣味能夠常伴左右,專門買了一瓶女士用香水。那種香味不像其他類別的香水那么馥郁,反而很清新。薛沐曾經(jīng)說這種香氣讓他有種置身于雨后清晨樹林中的感覺。于朗雖然沒那么敏感,但也覺得那味道確實不錯,甚至有些振奮精神的效果。

“薛沐很喜歡雅頓的那款綠茶味道的香水。”

潘明把煙蒂摁死在一個小巧的煙灰缸中,挑了挑眉頭,“能和我說說薛沐最近的這個女朋友嗎?”潘明把車轉(zhuǎn)向明德路,薛沐所居住的陽光苑就在明德路的北口。

“我只知道這個女人叫白靈妃,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沒見過他。薛沐從來不和我說這些,這個名字還是閑聊時聽薛沐提起的。”

“薛沐從來不和你談?wù)撨@些女人嗎?你知不知道在薛沐的房間中沒有任何女人的東西,甚至連頭發(fā)都沒有。這對于一個單身的且又招女人喜歡的男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潘明笑著說。

于朗沉吟了片刻,遲疑著說:“薛沐好像從來不曾將女朋友帶回家,每次都到酒店開房。薛沐之所以對那些女人感興趣,應(yīng)該只限于肉體上的,因為他和我說過他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愛。”

“這就說得通了,薛沐也是一個專門玩弄女人的混蛋,可能我這么說你朋友會讓你覺得難堪,不過事實如此。對了,你可能不知道,薛沐和郭小鵬很早就認識,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你看,這兩件案子之間的聯(lián)系越來越密切了。也許等我找到那個白靈妃的時候,這個案子就水落石出了。”潘明握著方向盤,堅定地說。

這個時候車子突然顛簸了一下,放在儀表盤上的錢包隨著顛簸跌落下來,正好掉落在于朗的這一側(cè)。

于朗俯身把錢包撿起來,一張照片從里面掉了出來。那是一張小女孩的照片,大約七八歲的年紀,一雙伶俐的大眼睛,留著可愛的齊耳短發(fā),拄著雙拐,對著相機,笑的像個天使。

“我家妞妞,可愛吧!”潘明轉(zhuǎn)過臉笑了笑。

“嗯,一看就是個小美女。”于朗笑著說。

“小時候得脊髓灰質(zhì)炎,雙腿有些殘疾。”潘明依舊笑著,不過那笑容卻讓于朗看的揪心。“最近找了個醫(yī)生,據(jù)說能治好我家妞妞的腿,只是要付出很多啊,不過,為了妞妞,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潘哥,別這么說,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我相信妞妞會治好的。”于朗安慰說,然后把錢包遞給潘明。

“謝謝。”潘明感激地笑了笑,伸手去接,由于一邊在開車,伸出右臂的時候衣袖便向上竄了竄,露出手腕上的一塊刺青。

于朗也笑著說“不用客氣”,不過當他看到潘明手腕上的那個刺青的時候,心里便一跳,看著似乎很眼熟,凝神想了半天,陡地記起昨天在萬達廣場附近接到的那張傳單,那上面的奇怪符號似乎和潘明手腕上的圖案很相似,都是一個十字,下面是一個彎鉤。有所不同的是,潘明的這個看上去更生動。

出了明德路的路口向右一拐就是陽光苑,潘明把車停在路邊,剛要下車,電話就響了起來。于朗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潘明卻沒下車,而是從窗口和他說話,一臉的歉意。

“局里面突然有點事兒,我要趕緊回去一趟,你自己去吧,我剛剛打過電話,勘察處的人員說現(xiàn)場已經(jīng)撤銷保護了。”

于朗沒想到潘明會突然改變主意,怔了一下,擺擺手,笑著說道:“好的,你去忙吧!”

“行,有什么事兒打我的電話吧!”潘明點了點頭。

于朗應(yīng)了一聲,然后看著潘明的帕薩特消失在路的拐彎處。

對于陽光苑,于朗很熟悉,薛沐還活著的時候,兩個人不止一次地在小區(qū)里面轉(zhuǎn)悠過。薛沐住的樓在緊靠里側(cè),因為是高層所以多部電梯供住戶使用。因為薛沐房間的位置,靠西側(cè),所以于朗像往常一樣選了單獨的西側(cè)電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習慣的原因,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中間和東側(cè)的電梯。所以這部電梯通常情況下人都會很少,即便是早晨的時候也不會出現(xiàn)滿員的情況。

乘坐電梯直上22層,打開門的那一剎那,于朗似乎聽到了走廊有人的腳步聲傳來,但等他側(cè)過頭去查看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薛沐的房間不是很亂,警方在取證之后又將動過的東西回歸了原位。窗戶一直打開著,明媚的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于朗站在門口,鼻端還能嗅到淡淡的綠茶香氣。這讓他想起潘明說的那個郭小鵬的事情,或許這其中真的有些什么隱秘的聯(lián)系。

客廳的吊燈已經(jīng)被拆卸下來,放在靠近陽臺的位置。天花板上還殘留著螺絲孔,那幾處黑黝黝的小洞,直愣愣地向下俯視著,配著吊燈圓盤形的底座在上面形成的痕跡,酷似一張已經(jīng)褪盡了筋肉的骷髏臉。

于朗站在下面仰著頭向上看,腦海中想象出當時薛沐掛在上面的情景。如果潘明說的是真的,那么這樣的高度,如果不借助東西,絕對沒有人能夠?qū)⒆约旱跛涝谏厦妗?

站在客廳中環(huán)顧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與記憶中不同的,心里惦念著薛沐曾經(jīng)說過的藏在書中的東西。隨即走到隔壁的書房,薛沐的電腦已經(jīng)被警察拿走了。電腦桌的桌面上落了一層灰,旁邊的一摞書上放著一沓紙,畫著亂七八糟的線段。

于朗把那疊紙撿起來,隨意地翻著,是薛沐的字跡,似乎是人物關(guān)系圖和故事大綱什么的。正翻著,突然看到一張圖上畫滿了奇怪的符號。于朗有些目瞪口呆,因為那紙的圖案都是帶鉤子的十字,大的、小的、寬的、窄的,擠滿了一頁紙。短短的兩天,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看到過這個圖案,一次是在什么信仰之光社團的宣傳頁上,第二次則是在片刻前潘明的手腕,難道這個圖案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不然何以會如此頻繁的出現(xiàn),于朗想了半天還是毫無頭緒,無奈地放下那疊紙,他開始把目光投到墻邊的書架上。那書架頗為高大,右側(cè)緊貼著墻壁,只在左側(cè)和墻壁間留有十幾公分的空間。薛沐是個愛書人,每次讀書前都要洗手,所以那些書都保管的非常好,另外,于朗還知道薛沐有輕微的強迫癥。他難以忍受書架中的書亂七八糟的擺放,所以他的書架上各類書籍分門別類地擺放著。甚至分的要比圖書館中的更為細致。

也是因為這一點,于朗一到書架前面就立刻知道這些書肯定被翻動過,因為很多順序都被打亂了。甚至有幾本書是倒著插進去的。于朗心中一跳,抬頭看最上面的一層。

那一層都是很厚的百科書和工具書,似乎擺放次序和自己印象中的沒有出入。想必警方在勘察現(xiàn)場的時候翻過書架中的書。想到這兒,于朗心里便有些沮喪,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原本就不應(yīng)該奢望自己能夠找到什么的,如果有什么東西留下來,警方不可能找不到。

不過看著最上面那層磚頭般厚的書,他還是決定要看一下。

薛沐的書架是從宜家買回來的,當時選的時候,他就看中這個層數(shù)最多,也是最高的。于朗當時也很喜歡這個書架,卻沒想到今天取書的時候會這么費勁。他踮著腳將那些書拿下來,翻完后又放上去,直到最后一本。他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別說重要的東西,甚至連張帶字的書簽都沒有。于朗徹底絕望了,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想想自己的行為,突然笑了起來。薛沐當時說的時候明顯是開玩笑的,自己竟然當真。

笑完了,就站起身來去拿放在第二層的七卷本《全球通史》。這套書是他好不容易淘來的,當時被薛沐借去,就一直也沒要回來。那幾本書很重,他在拿的時候,手腕一抖,結(jié)果一不小心將旁邊的一本非常厚的漢語詞典碰了下來。

那本詞典在先是他的肩膀上砸了一下,然后彈到書架和墻壁之間的一側(cè),接著“砰”的一聲跌落在地板上,濺起一團灰塵來。

于朗放下《全球通史》,那本原本就不是很新的字典已經(jīng)摔得四分五裂了。要是讓薛沐看到,必定要挨說。于朗一邊心里感慨著,一邊蹲下身去收拾散了頁的詞典。但當他撿起最后一頁的時候,驀然發(fā)現(xiàn)一塊地板因那本字典的撞擊導(dǎo)致一側(cè)翹了起來。

于朗皺了皺眉,心說這地板的質(zhì)量可真是太差了,然后伸手去將翹起的一側(cè)壓平,但就在他的手剛要按上去的時候,他停住了。

地板下面有東西,于朗的心猛地一跳,然后立刻把那塊地板翻起來,果然,露出下面的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

檔案袋是疊著放的,于朗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然后把地板放回原位。

袋子里面放著的是一疊紙,于朗能感覺出來。袋子并不是密封的,于朗掏出那一疊紙,發(fā)現(xiàn)上面的幾張紙是一本叫做《我在你左右》的小說委托創(chuàng)作合同,下面則是一個稍微小些的檔案袋,那檔案袋是密封的,正面寫著“造神”項目合作協(xié)議,封口處蓋著一個標示著“絕密”的紅戳。

于朗的手有些顫抖,看著那個密封的檔案袋,腦子一時有些發(fā)懵。既然薛沐將它藏得如此隱秘,很可能這東西和他的死有著重要的聯(lián)系。他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因為巧合已經(jīng)不能說明他此時的震驚程度,如果薛沐沒和他說過“藏物于書”的話,如果他沒想起這句話,如果他沒想要拿回那幾本《全球通史》,如果他沒碰掉那本字典,如果那本字典沒有砸到他的肩膀,那么他絕對不會發(fā)現(xiàn)在那塊落著一層灰塵的地板之下竟然藏著如此重要的東西。

定了定神,于朗決定去找潘明。

鎖好了門,于朗抱著那份檔案袋,走進電梯。然后掏出手機去翻潘明的電話。電梯下行到5層的時候,他才找到,按下?lián)芡ㄦI的時候,電梯已經(jīng)到了1層。于朗跨出電梯,隱約聽見外面響起一陣手機的鈴聲,聽著前奏似乎是信樂團的“天高地厚”。

潘明的電話一直在響著“嘟嘟”的忙音,于朗一邊聽著手機,一邊向出走,剛走出兩步,眼前卻陡地一黑,似乎是一件衣服蒙在了他的臉上。于朗被驟然而起的變故弄懵了,還沒等回過神來,后腦就受到一下猛烈的擊打。接著眼前便眩暈起來,然后腿一軟就撲倒在地上,這個時候他臉上蒙的衣服被拿走了,他隱約看到一個人俯下身來奪他手上的檔案袋,他死命抓著不放,紙袋子本就不結(jié)實,在兩個人的爭搶下,猛地破裂了,紙張散落一地。于朗掙扎著抬起頭想要凝神看清對方的樣子,但臉上又被砸了一拳,身上接著又被踹了幾腳。于朗覺得鼻子里有熱辣辣的東西流出來,眼前紅的黃的紫的黑的仿佛潑進了一桶混雜的顏料,耳際也轟隆隆地響成一片。

靠,于朗罵了一句,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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