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進攻交祉的是武平道三部的叛軍,上萬人,已經讓黍他們難以招架了。
若是不能迅速平定叛亂,消息傳開,就會有更多的雒越貴族參與叛亂,到那時,交祉必然難保。
百越新附之地,并不穩定,故,秦始皇才在百越之地派住大軍,且把兵符留在百越之地,供南海桂林和象郡三郡郡尉能快速處置突發事件。
由此可見,百越之地有多不穩了。
此時,有了雒越援軍趕到,雖然人數不多,卻是一個征兆。
果然,沒多久,又有叛軍趕到,有的百來人,有的三兩百人。
人數雖不多,然,積少成多,沒多久,就有上千人了。
照這趨勢,再有數千上萬雒越叛軍趕到,不是問題了。
“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士卒百姓看在眼里,驚在心頭,士氣低落,人心渙散。
“警,你帶人去內城,把武庫的武器發給百姓,只要能拿得起武器的人,都要參戰。”黍一咬牙,發狠了:“這雖然很殘酷,然,叛軍若是攻破交祉城,我們都要死。與其白白被叛軍殺死,不如在臨死前拼一場,多殺點叛軍。”
“大善!”
秦人好戰,聽了這話,無不是贊成。
“諾。”警立時領命。
黍沖固道:“你帶人堅守,實在堅守不住了,就帶著人撤到內城。”
“諾。”固領命。
黍聲音森冷:“你記住,內城一定能不丟。內城若是丟了,我們就完蛋了。”
內城是府庫所在地,武器裝備錢糧都在內城,一旦丟了,即使平定了叛亂,也沒有糧食送到前線。
到那時,就是一場災難,涉步率領的十萬秦軍主力會全軍覆滅。
“諾。”固再度領命。
黍沖猛道:“猛,你率領甲屬,四處增援,哪里危急就去哪里。”
“諾。”交祉只有甲屬騎卒們,增援各處自然要落到他們身上,猛欣然領命。
“另外,把黃真黃曉這些黃氏中人看好了,平定叛亂后,我要審訊他們。”黍咬牙切齒:“黃真這賊子,竟敢對我不利,此仇非報不可。”
“平定叛亂?”固滿臉不敢置信:“這話從何說起?”
“敢告百將:要平定叛亂,需要一支大軍,我們目下沒有軍隊,平定叛亂從何說起?”猛大是贊成固的話。
“大善!”不論百姓還是士卒,皆是附和。
“不,我們還有一支生力軍。”黍很是篤定。
“生力軍?”
“不可能。”
沒人相信。
若是有生力軍的話,還會為叛軍所乘,丟了外城,眼看著中城也難保了。
“確實有一支生力軍。”黍很有信心。
“在哪里?”猛他們七嘴八舌的問道。
黍看向東南方向:“在那里。”
“你不會是說……”猛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然也。”黍重重頷首。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固忙攔阻:“他們都是罪人,不會擁戴大秦。若是把他們放出來,若是他們與大秦為敵,豈不是加速我們覆滅?”
“大善。”一片附和聲響起。
“除了他們,無人可以增援我們。”黍也是無奈。
“若是他們與叛軍同流合污的話,后果不堪設想。”固堅持。
“大善。”所有人都在附和。
“有區別么?”黍雙手一攤:“若是他們不愿幫助我們,我們全都會死。結果都一樣,何不試試呢?”
“……”固愣了好一陣,極不情愿:“真要如此?”
“你還能有其他辦法?”黍問道。
固無力的搖頭。
“敢告百將:若真要如此,不如我去傳令。”猛很擔心黍的安危:“你不用去,就在這里坐鎮。”
“此事非我去不可。”黍搖頭:“你去了沒用。”
黍是交祉城的名人了,不論是在百姓中,還是在士卒中名氣都不小了,他的話管用。至于猛,是哪根蔥?
即使他傳黍的命令,也不會有人信。
“那我率領甲屬跟著你去,若有緩急,也能派上用場。”猛還是擔心黍的安危。
“不用。”黍不同意:“我一個人去。”
猛堅持:“百將,他們視你為公敵,人人恨你入骨,恨不得殺你而后快。”
“那我更得一個人去了。”黍右手一揮,阻止猛再說:“若他們不愿意幫我們,你們去了也沒用,徒增傷亡而已。”
“這……”猛無言以答。
黍雙手抱拳,來個團團揖:“交祉城里的事務,就拜托二三子了。我此去搬救兵,若是我沒回來,你們就守好內城,拼到最后一兵一卒,若是象郡無事,自會派兵前來救援。”
“恭送黍!”固讓一個百姓扶他起來,雙手抱拳,彎腰躬身下拜,眼含熱淚。
“恭送黍!”百姓士卒皆是如此。
“百將,你一定要回來啊。”猛和甲屬騎卒哭泣起來。
“若是可能的話。”黍仰首向天,一聲長嘆息。
一拍馬背,赤焰邁蹄,疾馳而去。
“黍,只身犯險,蹈不測之淵,為我們求一線生機。”固右臂高舉,振臂高呼,激勵士氣:“我們一定要血戰不退!死戰到底!”
“血戰不退!”
“死戰到底!”
百姓士卒士氣高昂,發出憤怒的吼聲。
叛軍沖上城頭,百姓士卒,不分男女,無不是揮著武器,與之血戰起來。
一時間,慘叫聲,廝殺聲,兵刃撞擊聲響成一片。
鮮血飛濺,人頭拋飛,城頭上積尸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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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騎著赤焰,下了城頭,朝南疾馳而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喊殺聲,慘叫聲,血戰不斷。
到了南城門這里,很是平靜,城外并無多少叛軍。
鎮守在這里的百將看見黍,忙見禮。
黍吩咐:“開城門,我要出去。”
“敢問黍:何故出城?”百將雙手抱拳見禮,叩問道。
“我去搬救兵。”黍把想法說了。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百將臉色發白,急惶惶:“黍:你可知他們是如何仇恨你的?他們視你為公敵,無不想要殺你而后快,你此去就是自投羅網。”
“目下,這是我們反敗為勝的唯一辦法。”黍眼神堅定:“我就送上門去,要么他們殺了我,要么我率領他們殺回來,平定叛亂。”
“嗚嗚。”百將放聲痛哭:“黍,你赤膽忠心,高情厚誼,我感佩無已。”
說完,百將跪在地上,向黍叩了三個響頭。
“恭送黍。”鎮守在南城門的百姓士卒,紛紛跪下,向黍叩頭送別。
一副再也見不到黍的樣兒。
百將親自打開城門,把黍恭送出城,這才關上城門,兀自在掉淚。
“敢問百將:黍此去,會成功行?”一個卒長問道。
百將微微搖頭,長嘆一聲。
充滿希望的百姓士卒,臉色大變,無不是心情沉重。
黍騎著赤焰,朝東南方疾馳。以赤焰的腳程,自是費不了多少時間,就到了。
那里,有很多堅固的石屋,一道又高又厚的夯土墻圍著。
城頭上,有縣卒駐守,巡邏,戒備森嚴。
“誰?”城頭上值守縣卒大聲喝道。
“我,黍。”黍一勒韁繩,赤焰停了下來。
“黍?真的是你。”一個什長帶著人,舉著火把,開門出來,把黍一陣打量,認出來了,很是歡喜:“黍,你此來何事?”
黍把事情擇要說了。
“甚么?你要刑徒聽從你號令殺敵?”什長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聲音高亢尖銳:“你可知刑徒有多恨你?汪命大,被你擒回來后,并沒有被折磨死,反倒是成了刑徒的英雄,刑徒對他是言聽計從。汪總是說,要殺你報仇。你此來,不是自投羅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