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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刺骨的冰寒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扎進蘇晚的四肢百骸。冰冷腥臭的湖水瞬間灌滿了她的口鼻,窒息帶來的巨大恐慌攫住了心臟,幾乎要將其捏爆。她本能地掙扎,手腳卻像被無形的鎖鏈捆縛,沉重得不聽使喚。

黑暗,冰冷,絕望。

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沉船的殘骸,猛地撞進她混沌的意識里——

一張被揉皺的草紙,上面是潦草卻觸目驚心的數字:某處田莊的收成,與入庫的數額,中間赫然隔著一道巨大的、足以吞噬人命的鴻溝。數額旁,一個名字被反復圈畫:張富貴。外院大管家,侯府里權勢熏天的人物。

緊接著,是夜色的掩護下,背后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她甚至來不及驚呼,整個人便如同斷線的木偶,被狠狠推入這片刺骨的黑暗之中。冰冷的湖水瞬間淹沒頭頂,最后殘存的意識里,只有那雙推她入水的手,模糊不清,卻帶著刻骨的惡意。

紫蘇!這具身體叫紫蘇!是永寧侯府少夫人柳明月的陪嫁丫鬟!而她蘇晚,一個現代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經理,通宵加班后不過趴在桌上小憩片刻,再睜眼,竟成了這個剛剛被滅口的可憐蟲!

“咳!咳咳咳——!”

劇烈的嗆咳撕扯著喉嚨,蘇晚猛地從水面探出頭,貪婪地呼吸著冰冷潮濕的空氣。肺葉火燒火燎地疼,每一次喘息都帶著鐵銹般的腥甜。她憑著求生的本能,手腳并用,胡亂地撲騰著,終于狼狽不堪地扒住了湖邊一塊嶙峋的石頭。

冰冷的石面硌著生疼,卻讓她有了一絲腳踏實地的虛幻感。她渾身濕透,單薄的春衫緊貼在身上,凍得牙齒咯咯作響,頭發凌亂地貼在慘白的臉頰上,水珠順著發梢不斷滴落。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偏僻的后花園角落,假山環繞,樹木掩映,月光吝嗇地灑下一點慘白的光,映著黑黢黢的湖面,更添幾分陰森。

殺身之禍!僅僅因為一張記錄著異常賬目的草紙!

原主殘留的恐懼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著蘇晚的心臟,讓她每一次心跳都帶著冰冷的戰栗。張富貴……這個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她的腦海。能在侯府做到外院大管家,權勢根基必然深厚,捏死她一個小小陪嫁丫鬟,比碾死螞蟻還容易。

什么穿越,什么宅斗,什么《權寵明珠》的劇情……統統見鬼去吧!眼下最要緊的,是活下去!避開那隨時可能再次降臨的致命暗箭!

“躺平”?蘇晚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冷笑。在這人命如草芥的深宅大院,想真正“躺平”活命?第一步,就是得先把自己藏起來,藏得嚴嚴實實,藏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們,還有那個心狠手辣的張富貴,再也想不起“紫蘇”這個名字!

她必須離開少夫人柳明月身邊。那里是權力漩渦的中心,是原主殞命的起點。離得越遠越好。

接下來的幾天,蘇晚(她決定沿用本名,紫蘇這個名字,連同原主的過去,都是催命符)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曾經作為少夫人身邊還算體面的陪嫁丫鬟,紫蘇雖不是最拔尖的,但也算清秀伶俐,穿著打扮比普通丫鬟講究些。如今,蘇晚故意選了最灰撲撲、最寬大的粗布衣裙,頭發只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草草挽起,幾縷碎發刻意垂落,遮住部分眉眼。臉上更是被她用廚房角落的灶灰,小心翼翼地抹了一層,掩蓋住原本過于白皙細膩的膚色,整個人看起來灰頭土臉,無精打采,仿佛被沉重的活計壓彎了脊梁。

當管事嬤嬤來給少夫人院里重新分配人手時,蘇晚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用帶著刻意討好又透著濃濃疲憊和笨拙的語氣,主動請纓:“嬤嬤,奴婢……奴婢手腳粗笨,在主子跟前怕沖撞了貴人。聽說廚房庫房那邊缺個管雜物的,活兒是瑣碎些,但奴婢不怕累,求嬤嬤開恩,讓奴婢去那兒吧。”

管事嬤嬤挑剔的目光在她灰撲撲的臉上和畏縮的姿態上掃了幾個來回。廚房庫房?那地方遠離主子內帷,油水少得可憐,事務又雜又累,米面糧油、鍋碗瓢盆、柴火炭塊,哪一樣不要人操心?灰塵大,氣味也不好聞,正經有點門路的丫鬟,誰愿意往那兒鉆?眼前這個紫蘇,看著是比從前更上不得臺面了,一副被嚇破了膽、自甘墮落的模樣。

“哼,”管事嬤嬤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帶著幾分輕蔑,“倒是個有自知之明的。行吧,庫房那邊正缺個打雜理貨的,明兒個你就過去。記住了,手腳麻利點,別給我惹事!”

“謝嬤嬤!謝嬤嬤恩典!”蘇晚把頭埋得更低,聲音里充滿了感激涕零,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賜。只有她自己知道,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一半。成了!第一步,成功遠離風暴眼。

永寧侯府的廚房庫房,位于整個府邸西南角最偏僻的一處院落。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混雜著陳米、干菜、灰塵和淡淡霉味的復雜氣息撲面而來。光線昏暗,只有高處幾扇狹小的氣窗透進幾縷微光,照亮空氣中飛舞的無數細小塵埃。巨大的木架一排排矗立,上面堆滿了鼓鼓囊囊的麻袋(米、面、豆類)、成捆的干柴、碼放整齊的瓦罐陶缸(油鹽醬醋),角落里還堆著些破損待修的鍋具。地面是夯實的泥土,坑洼不平,散落著零星的米粒和草屑。

這里嘈雜而忙碌。粗使的婆子們嗓門洪亮,搬運重物的伙計吆喝著號子,管事吳大娘是個身材敦實、嗓門比身材更敦實的中年婦人,此刻正叉著腰,對著一個縮著脖子的年輕伙計吼:“說了多少遍!新米舊米分開放!你那耳朵是擺設嗎?還有你!那捆柴火別堵著過道!絆倒了人算誰的?!”

蘇晚的到來,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渾濁的池塘,只激起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水花。吳大娘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見她灰頭土臉、低眉順眼的樣子,不耐煩地揮揮手:“新來的?喏,那邊,先把墻角那堆新送來的麻袋清點一下數目,跟送貨單子對一對,然后按老規矩,新米靠里,陳米靠外碼好!手腳利索點,別磨蹭!”

“是,大娘。”蘇晚低聲應下,聲音溫順,毫無波瀾。她默默走到那堆小山似的麻袋旁,開始干活。搬動沉重的米袋對她現在的身體來說有些吃力,但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只專注于清點、核對、搬運、碼放。動作不快,但異常沉穩有序。她刻意收斂著前世職業審計師那種對數字和流程近乎本能的敏銳與高效,讓自己看起來就是一個勉強合格、只求不出錯的普通雜役。

庫房里其他幾個婆子和伙計,起初還帶著點看熱鬧的心思,瞧這個據說從少夫人院里“貶”下來的丫鬟能有什么能耐。看了半天,發現她除了悶頭干活,既不抱怨也不偷懶,更不與人攀談,像個會喘氣的木頭樁子,很快也就失去了興趣,各自忙活去了。

蘇晚樂得如此。她一邊機械地搬著米袋,一邊用眼角的余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個小小的“職場”。吳大娘看似咋咋呼呼,實則管理粗放,庫房物品擺放雖有大致區域,卻缺乏精細的標簽和記錄;幾個伙計干活全憑經驗和力氣,效率不高;進出庫的流程更是簡單粗暴,一張皺巴巴的送貨單或領料單,吳大娘核對個大概數目就簽字畫押了事,損耗記錄更是潦草隨意。

混亂,低效,漏洞百出。蘇晚在心里默默下了評語。這種環境,對她這個前世專門在賬目里“找茬”的人來說,簡直像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但此刻,這些漏洞在她眼里,卻是絕佳的掩護。越亂,越不起眼,她越安全。

日子就在這種刻意營造的平庸與忙碌中滑過幾天。蘇晚白天在庫房揮汗如雨,晚上回到狹窄陰暗的下人房倒頭就睡,努力扮演著一個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只求安穩度日的小透明。原主記憶里那張寫著死亡證據的草紙,被她用油紙仔細包好,深深塞進了唯一一雙舊棉鞋的鞋底夾層里。那是她保命的底牌,也是懸在頭頂的利劍,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示人。

這天午后,庫房里彌漫著一股焦躁的氣息。吳大娘坐在一張缺了條腿、用磚頭墊著的破桌子旁,面前攤開一本厚厚的、邊角卷起的舊賬冊,還有幾張墨跡淋漓、字跡歪扭的草紙。她眉頭擰成了疙瘩,粗糙的手指用力戳著紙上的數字,嘴里念念叨叨,唾沫星子橫飛。

“奇了怪了!上月入庫新米一百二十石,各院領用加起來攏共也就八十石出頭,庫房里清點剩下的,滿打滿算也就三十石掛零!這剩下的十石米,難道長了翅膀飛了不成?!”她越算越惱火,手指把賬冊戳得嘩嘩響,“還有這陳米損耗!報上去三石,可庫房里清出來的霉壞陳米,頂多一石半!這賬對不上,月底盤庫,老娘怎么跟上面交代?張管家那邊要是問起來……”

提到“張管家”三個字,吳大娘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些,臉上閃過一絲畏懼。張富貴管著整個侯府外院的庶務,對賬目要求嚴苛是出了名的,尤其厭惡手下人賬目不清。庫房損耗對不上,輕則扣月錢,重則挨板子甚至丟了差事。

旁邊一個姓趙的婆子湊過來,探頭看了看賬冊,也是一臉愁容:“可不是嘛大娘,這米糧耗損的賬,最是磨人。上月雨水多,興許是受潮霉壞的多些?領用那邊……是不是哪個院子的丫頭小子手腳不干凈,多抓了一把?”

“放屁!”吳大娘煩躁地一揮手,“受潮霉壞多少,老娘心里沒數?至于手腳不干凈……哼,誰敢!”話雖這么說,底氣卻明顯不足。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對著那堆混亂的數字,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算盤珠子撥來撥去,越撥越糊涂。

蘇晚正抱著一摞剛清點好的干菜罐子,小心翼翼地往架子上放。吳大娘那帶著火氣的念叨和賬冊紙張嘩啦作響的聲音,如同魔音灌耳,不斷地鉆進她耳朵里。那些混亂的數字,像一群不聽話的蝌蚪,在她眼前亂竄。

“入庫一百二,領用八十余,剩余三十余,差額十石……陳米報損三石,實損一石半,虛報一石半……”職業的本能如同頑固的藤蔓,在她刻意壓抑的心底瘋狂滋長。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吳大娘面前那幾張墨跡淋漓的草紙,上面歪歪扭扭記錄著各院領米的單據匯總。

就在趙婆子又一次嘟囔著“是不是東跨院那邊領多了”時,蘇晚抱著罐子的手微微一頓。她的視線精準地捕捉到草紙上東跨院領米記錄旁一個模糊的墨點,以及一個被涂改過、依稀能辨出原本是“五”后被改成“三”的石數。同時,另一張記錄陳米損耗的單據上,“霉壞”一項的數額,明顯大于實際清點記錄。

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庫房里的嘈雜:“大娘,東跨院那份領米單,原寫的似是五石,涂改成了三石。還有,陳米損耗單上‘霉壞’一項,數目對不上清點冊。”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庫房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搬東西的伙計停下了動作,交頭接耳的婆子們張大了嘴,連角落里打盹的老貓都驚得抬起了頭。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那個抱著干菜罐子、灰頭土臉的丫鬟身上。

吳大娘猛地抬起頭,一雙因常年操勞而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蘇晚,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你……你說什么?你認得字?還會看賬?!”

那眼神,像在看一個突然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怪物。

蘇晚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聲糟糕!糟了!職業習慣害死人!她只顧著指出那顯而易見的錯誤,卻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一個“目不識丁”、只配干粗活的庫房雜役!

冷汗瞬間浸濕了她單薄的后背。她能感覺到那些目光,有驚疑,有探究,甚至……可能隱藏著更深的審視。張富貴的人,會不會就在這些看似普通的仆役之中?

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抱著罐子的手指用力到指節發白,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怎么辦?如何圓過去?

電光火石間,蘇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能慌,一慌就全完了。她迅速低下頭,將臉埋得更深,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和一絲刻意裝出來的笨拙:“回、回大娘的話……奴婢……奴婢不認得幾個字,就是……就是以前在鄉下,幫爹娘記過些雞毛蒜皮的流水賬,看、看個大概數目……方才……方才奴婢放罐子,不小心瞥見大娘您指的那地方,那‘五’字改‘三’的印子還在呢,墨都糊了……還有那霉壞數,比旁邊清點冊子上的數,墨團子都大了一圈,看著就……就不一樣……”

她語無倫次,聲音越來越小,帶著濃重的鄉下口音和畏縮,身體還配合著微微發抖,活脫脫一個沒見過世面、偶然發現點小問題就嚇得口不擇言的村姑。

這番漏洞百出的解釋,配上她那灰頭土臉、驚恐萬狀的模樣,反而讓吳大娘眼中的驚疑消退了大半。鄉下丫頭?記過雞毛蒜皮的流水賬?看個大概數目?似乎……也說得通?畢竟,真正懂賬目的精明人,誰會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還主動跑到這又臟又累的庫房來?

吳大娘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些,但探究的目光并未完全散去。她重新拿起那幾張草紙,瞇起眼睛,湊到昏暗的光線下仔細辨認。果然!東跨院那份領米單上,“三”字的墨跡明顯覆蓋在一個模糊的“五”字上!陳米損耗單上“霉壞”后面的數字,墨跡暈染開一大團,而旁邊清點冊上同樣位置的數字,卻清晰工整!

“好哇!”吳大娘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缺腿的桌子一陣搖晃,“原來是東跨院那幫小蹄子搞的鬼!涂改單據!還有這霉壞數,定是哪個殺千刀的想多報損耗貪銀子!”她怒氣沖沖地罵著,隨即又看向依舊低著頭、仿佛鵪鶉般的蘇晚,眼神復雜。

“你……”吳大娘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你這丫頭,眼力倒是不差。雖然不識字,這看數目、辨墨跡的本事,倒有點歪才。”

蘇晚心里悄悄松了口氣,背上冷汗未干,面上卻只敢做出惶恐不安的樣子:“奴婢……奴婢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行了行了!”吳大娘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她的自謙,但語氣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別杵著了!去,把地上撒的米粒給我掃干凈!一點糧食都不能糟蹋!”

“是,大娘。”蘇晚如蒙大赦,趕緊放下干菜罐子,拿起角落的掃帚,埋頭清掃起來。動作依舊笨拙,心卻沉靜了下來。

剛才那一瞬間的暴露,雖然兇險,卻也并非全無收獲。至少,她暫時用“歪才”和“運氣”糊弄了過去,并且在吳大娘這里留下了一個“眼力好、心細”的印象。這或許……會是個轉機?

果然,幾天后,庫房又遇到幾筆采買回來的零星食材對賬。無非是些青菜蘿卜、油鹽醬醋的小數目,但采買的人遞上來的單子總是寫得潦草混亂,吳大娘對著那鬼畫符般的數字,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算了半天也算不清,急得直冒汗。

她煩躁地一抬眼,正好瞥見角落里默默整理麻袋的蘇晚。想起那天這丫頭“歪打正著”的本事,吳大娘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粗聲粗氣地喊道:“喂!那個誰……紫蘇是吧?你過來!看看這幾張單子,數目對得上不?”

蘇晚心頭一動,知道機會來了。她放下手里的活,小步挪過去,依舊低著頭,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她接過那幾張油膩膩、字跡龍飛鳳舞的單子,目光快速掃過上面的數字和旁邊堆放的實物。

這一次,她刻意放慢了速度,眉頭微微皺著,手指笨拙地點著單子上的數字,嘴里還念念有詞,像是在努力辨認那些“鬼畫符”:“這個……像是三斤……不對,這筆畫長了點,是五斤?……油……兩壇……這里堆著是……一、二……兩壇……醋……一罐半?單子上寫一罐……”

她故意說得磕磕絆絆,時不時“認錯”一兩個數字,但最終指向的結果,卻總是清晰無誤地指出了單子上的錯漏:要么是數量寫多了,要么是價格算高了。

“大娘……奴婢……奴婢看著,這蘿卜好像沒五斤,頂多四斤出頭……這鹽的價格,是不是比上次貴了一文?”她抬起臉,眼神里帶著不確定的試探和一絲討好。

吳大娘對照著實物和她磕磕巴巴的“指認”,再撥弄幾下算盤,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嘿!這丫頭,雖然不識字,但這看東西估分量、記價格的本事,簡直神了!比她那半吊子算盤還管用!

幾次下來,吳大娘看蘇晚的眼神徹底變了。從最初的輕視懷疑,變成了發現“人形算盤”的驚喜。庫房這點雜事,她管得焦頭爛額,不就是缺個能理清這些雞毛蒜皮數目的人嗎?

“看不出來啊,你這丫頭,天生就是吃庫房這碗飯的料!”吳大娘難得地露出了笑容,雖然那笑容在她粗糙的臉上顯得有些生硬,“成天搬米袋子屈才了!從明兒起,你別干粗活了,跟著我,專門負責采買回來的零星對賬,還有庫房每日的進出記錄!給我把眼睛擦亮點,一個銅板的差錯都不能有!”

蘇晚心中一塊巨石終于落地,面上卻只露出受寵若驚的惶恐和一絲恰到好處的感激:“謝……謝大娘提拔!奴婢一定仔細,不敢出錯!”

調令很快下來。蘇晚從灰塵撲面的庫房雜役,變成了庫房的小小“賬目助理”。工作地點也從堆滿麻袋的庫房深處,挪到了吳大娘那張破桌子旁邊的一個小角落。一張小矮凳,一塊磨得光滑的木板權當桌面,一本新的、稍微干凈點的空白冊子,一支禿了毛的毛筆,還有半塊廉價的墨錠——這就是她的新“工位”。

環境依舊簡陋,但意義截然不同。她終于有了一張桌子,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觸那些記錄著侯府最底層物資流動的原始單據了。雖然只是米糧、柴炭、油鹽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東西,但蘇晚知道,任何龐大的貪墨,往往都是從這些最不起眼的“損耗”和“錯漏”中滋生、蔓延。

她拿起那支禿毛的筆,蘸了點清水化開的墨汁,在粗糙的紙頁上,笨拙地、一筆一劃地寫下今天的日期。動作緩慢,字跡歪扭難看,完全符合一個“不識字”卻要強行記錄的人設。

只有她自己知道,當指尖觸碰到那些冰冷數字的瞬間,前世那個在龐大財務數據中抽絲剝繭、洞察秋毫的頂級審計師靈魂,正在這具卑微的身體里悄然蘇醒。算盤珠子的清脆碰撞聲,仿佛已經在靈魂深處隱約回響。

庫房角落里堆積如山的麻袋,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巨大的陰影。蘇晚垂著眼,專注地看著自己筆下歪斜的字跡,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

廚房庫房?這潭水,果然夠渾。而渾水,才好摸魚。

躺是心態平,贏是賬本清。想在這侯府真正“躺贏”?路還長著呢。至少,她終于撬開了第一道縫隙,得以窺見這龐大府邸財富流動的最末梢。那些隱藏在混亂數字背后的秘密,那些導致原主沉湖的黑手……她總會一點一點,把它們都揪出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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