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描摹著趙昊高大身軀的輪廓，從他身后投射下來。

裴知韻是三境武者，她不會輕易被嚇到，但卻會被趙昊這個突然出現的冒失鬼給帥到。

趙昊就站在裴知韻的身后，能看女人完美的螓首蛾眉，自然也能看到他雪白的天鵝頸，山巒起伏，平坦小腹。

裴大人今日穿深藍色連衣裙，半邊裙子上有淺藍滄浪圖案，腰間系著一條銀鎖黑色腰帶。

她滿頭青絲只摘取兩縷梳成小辮，一根筷子釵將盤發貫穿，端莊素麗中帶著一股子難掩的英氣。

“尋我作甚？”

裴知韻放下比相框的手，依舊在長椅上，與趙昊保持對視。

趙昊揚了揚手里的一紙“調令”，眉頭微微一挑：“你簽字之后，柳嵐就會調去新成立的小隊當隊主，而五旗三隊以后由我當家?！?

“所以呢？之前五旗三隊不是你當家？柳嵐不是幫你處理公文的筆桿子？”

裴知韻起身站起，變戲法一般，憑空拿出一支鋼筆。

“那可不一樣，我當隊主，是要漲基本工資的?！壁w昊很是驕傲道。

裴知韻給了他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從三千漲回三千五是嗎？”

趙昊聞言頓時不嘻嘻。

裴知韻看了一眼趙昊升遷的原因，在調令空白處，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日里剛煉血九重，夜里便殺三只九重妖魔，鋒芒畢露，你是想死是嗎？”

將字簽完，裴知韻將調令摔進趙昊懷里。

“輕點輕點，弄壞了可不好找總辦重新出。”

趙昊趕忙摟住那張調令，生怕掉地上沾染了露水。

四目相對，小半刻鐘。

“你一直看著我干嘛？還有事？”

裴知韻的嘴角，漸漸掀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趙昊回過神來，不由尷尬一笑。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在欣賞某種美的藝術。

反正他找慷慨的裴大人，是真的有事。

“這幾天我看完了裴大人給我的書單，雖然基本看懂了《山海蜃龍絕》，但究竟該怎么修煉，我還是不太明白……”

趙昊提出了這兩天一直不得其解的問題。

“……修煉精神和修煉內功有什么相關？”

裴知韻聞言，微微一笑。

“能提出這個問題，說明你看懂了這卷古籍。”

她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趙昊亦步亦趨，跟在身后。

還是那座鳥語花香的庭院，還是那株四季常開的粉梅樹。

裴知韻取了一截碗口粗的木樁，扎入平常用于舞劍消遣的演武中庭。

“九洲萬邦，有千萬種真氣屬性……”

她指向身旁那截木樁，指尖電光一閃，雷霆真氣便如一支利箭，貫穿了整個木樁。

“每一種真氣屬性都有自己功效，同時也是一把打開身體寶藏的鑰匙?！?

“你應該知道人體內有哪八條奇脈吧？”

“當然知道，不就是乾、坤、離、坎、震、巽、兌、澤嗎？”

趙昊用無語的眼神看著裴知韻：“我雖然不愛看書，但應該還是讀過書的?！?

“犀利?！?

裴知韻的吐槽，點到為止，回歸正題道：“你覺得在同等真氣體量下，屬性內功相較于基礎內功，為什么會顯得高級？”

“威力更大？”

裴知韻搖了搖頭：“如果我們把真氣當做一團橡皮泥，威力那一塊你多捏一些，其他地方自然就少一點?！?

“比如火系真氣，破壞力雖大，卻犧牲了真氣的療愈能力；比如木系真氣，療愈能力雖強，卻比基礎內功修出的真氣，破壞力還要弱……”

“這也算是另外的一種‘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

聞言，趙昊感覺自己對高級內功的幻想有些破滅。

“也就是說，屬性真氣的能量等級、精純程度，并不比基礎內功高？”

裴知韻詫異地看著趙昊。

“真氣的強弱精純與否，不是靠武者日復一日的打磨和提煉嗎？這和內功本身有什么關系？”

趙昊被問得噎住了。

他總想著一門足夠高深的內功，修出來的真氣，必然是天下無敵的。

卻沒想過，武道之路一向是最看重勤奮與積累，絕沒有一勞永逸的好事。

“卑職受教了?！壁w昊虔心道謝。

裴知韻既是他的好領導，也是他的好老師。

沒有她，畢業后的他，絕不可能將武道之路走得如此之穩。

這一點毋庸置疑。

“……”

裴知韻看著趙昊，眨了眨眼睛；趙昊看著裴知韻，也眨了眨眼睛。

裴知韻皺眉，趙昊反應過來。

哦，離瑪德怎么忘記捧哏了。

“既然，屬性內功高級的地方不在這里，那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優勢吧？”他是會裝好奇寶寶的。

裴知韻舒服了，心滿意足道：“終于問到點子上了。”

“屬性內功的誕生，源于那位八脈俱通、天賦空前絕后的初代武者。”

“他在‘奇脈見神主’、‘觀星獲神蘊’后，將體內屬性化的真氣倒推，創造出了對應八脈的八種屬性內功，而后人據此不斷推演，才創造出了這世間千萬種屬性真氣。”

“看懂了嗎？”

趙昊茫然。“不應該是聽懂了嗎？”

裴知韻白了趙昊一眼。“光聽懂有什么用？透過現象看本質啊。”

“屬性真氣的本質，就是倒果為因。”

“提前積累與神蘊性質相近的屬性真氣，在二境中期時，是不是更容易沖開對應的奇脈，更容易見到相應的神主？”

“臥槽！”趙昊聞言恍然大悟。

相比于修煉基礎真氣，需要將八脈一個個嘗試個遍，才知道自己最終適合沖哪條脈。

修煉屬性真氣的武者，無疑目的明確，不知道要輕松多少倍。

趙昊錘掌怒道：“這不是搶跑嗎？這世道怎可如此不公平？！”

光積累突破二境的資源，就已經讓他很頭大了，沒想到那些修煉屬性真氣的世家子弟，還一個個是搶跑哥！

他還沒到二境呢，就已經被人遠遠甩出去了一大截，這還玩尼瑪？！

“哦，你若是想求個公平的話，那這山海蜃龍絕就別練了?！迸嶂嵭Φ?。

“練！怎么不練！我要帶著批判的心態，狠狠的練！”

趙昊先是咬牙切齒，然后話鋒一轉道：“那這山海蜃龍絕練出來的真氣，屬于什么屬性，對應哪一脈？”

“你還沒看出來嗎？”

“山海蜃龍絕修得是精神，它與你的真氣融合后，不會產生任何屬性，因此也不屬于任何一脈。”裴知韻解釋道。

“不屬于任何一脈？那不瞎了嗎？”

趙昊覺得裴知韻在耍他，剛想讓對方換一門厲害點的內功，可腦海靈光一閃，鬼使神差問道：“裴大人，你修得是什么內功？”

“我？”裴知韻嫣然一笑，不徐不疾道：“我修的，當然也是山海蜃龍絕?！?

趙昊聞言，雙眼微微瞇起。

“可你的真氣屬性是雷，開的是震脈……”

裴知韻伸出玉指，點向身旁木樁。

一縷紅光與白光陸續閃過。

紅光將木樁點燃，白光化作風刀，將木樁腰斬開來。

趙昊瞳孔地震，裴大人卻哈哈一笑，道：“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這是一本上古時期，用來騙星的絕學……”

“騙這個字的含金量，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