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我公寓”的霓虹招牌在星際港口亮起時，蘇擺擺的雙色瞳孔正在經歷一場內戰——正經人格在分析身份租賃的法律風險，沙雕人格卻已經對著宣傳海報上的“天才詩人體驗卡”流口水。貞德的奶茶杯里浮起不同版本的自己：扎著馬尾的戰士、穿著白大褂的科學家、還有戴著花環的海島居民，她們正隔著杯壁互相揮手。

“這是‘存在主義租房熱潮’！”兔子先生的懷表顯示，超過67%的宇宙居民正在使用身份租賃服務，“人們可以隨時切換成‘更優秀’的自我，就連悲傷都能租別人的來體驗，這樣就不用承擔真實的情緒成本。”他遞給蘇擺擺一張傳單，上面寫著：“今天，你想成為誰？愛因斯坦款智慧大腦限時七折！”

辣條寶寶的畫筆變得猶豫不決，在紙上畫出無數個重疊的小人——有拿著奶瓶的國王，有戴著眼鏡的乞丐，還有正在啃自己尾巴的龍。蘇擺擺抱著孩子走進身份公寓，前臺的接待員是個長著多副面孔的變色龍人，他微笑著遞上菜單：“推薦您嘗試‘六邊形戰士套餐’，包含領導力、創造力、親和力等十種優質人格模塊，搭配‘永不疲倦’身體租賃，讓您24小時高效人生！”

真正的異常在租賃者身上顯現。那些頂著“完美身份”的人走起路來像提線木偶，笑容里帶著塑料般的光澤。蘇擺擺湊近一個“社交達人”，聽到對方在心里默念：“現在該表現出驚喜表情了，嘴角上揚45度，眼神聚焦左眼球三厘米處……”貞德的奶茶魔法突然失靈，因為她租來的“機械工程師人格”正在計算奶泡的分子結構，而非用心調配。

“他們在把人變成算法的容器。”蘇擺擺的正經人格指出，身份租賃正在消滅人格的復雜性；沙雕人格則偷來一張“社恐體驗卡”，瞬間躲進墻角用辣條搭建堡壘，“原來當內向的人這么爽！不用假裝喜歡熱鬧真的很快樂！”辣條寶寶突然噴出彩虹噴嚏，將所有租賃者的身份卡片震飛，卡片在空中翻轉，露出背面印著的“標準化人格協議”：“用戶需放棄所有與租賃身份沖突的原生特質。”

眾人追蹤到身份公寓的地下室，這里的流水線正在批量生產“完美人格芯片”。芯片原料是從各宇宙收集的“原生特質廢料”——有人的幽默感、有人的多愁善感、還有人偶爾犯傻的能力。經理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大腦狀生物，腦溝回間閃爍著冰冷的代碼：“我們剔除了人性中的‘bug’，現在每個人都能像精密儀器般高效運轉。”

“但儀器不會愛。”蘇擺擺抓起一把“幽默感廢料”，那是從某個喜劇演員身上抽取的，此刻正在他掌心發出微弱的笑聲，“不會為一片落葉感動，不會因一次失敗成長，更不會在深夜對著星空發呆——而這些‘bug’，才是我們活著的證據。”辣條寶寶畫出個拿著捕蟲網的小女孩，網中捕捉的不是昆蟲，而是各種被視為“缺陷”的原生特質：拖延癥、玻璃心、偶爾的暴躁。

戰斗在“人格熔爐”展開。大腦經理釋放出“完美人設病毒”，感染者會強制進入預設好的社交劇本。貞德用四時空的混亂記憶調制出“自我雞尾酒”，讓感染者吐出了卡在喉嚨里的標準化臺詞；協奏者敲響“不完美人格交響曲”，齒輪的不和諧音震碎了熔爐的溫度控制器；兔子先生則打開懷表，讓液態時間裹著“原生記憶碎片”沖進生產線，那些被壓制的真實情感瞬間長成了帶刺的藤蔓。

關鍵時刻，蘇擺擺看到了母親蘇璃的租賃記錄。她曾在某個宇宙租用過“嚴肅科學家”身份，但記錄顯示她最終因“無法克制在實驗室跳廣場舞的沖動”而違約。辣條寶寶心領神會，畫出個正在撕毀租賃協議的企鵝，企鵝腳下的碎紙片竟拼成了“我即缺陷，缺陷即我”的宣言。

危機解除后，身份公寓轉型為“原生客棧”。這里不再提供完美人設，而是專門收留各種“不達標”的人格：會突然哭泣的戰士、害怕太空的宇航員、總是把詩寫得很爛的詩人。蘇擺擺的陰陽王座旁設立了“特質交換市集”，人們可以用“過度樂觀”交換“適度悲觀”，用“強迫整潔”兌換“隨性凌亂”，學會在不完美中尋找平衡。

而在高維空間的暗網，身份租賃的黑市依然存在。某個神秘買家正在競拍蘇擺擺的“沙雕人格碎片”，出價是“三個規整宇宙的年GDP”。賣家的匿名頭像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真正的完美，是偷走他人的獨特。”

某天深夜，蘇擺擺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紙上只有一行用辣條油漬寫成的字：“你的原生特質，正在被明碼標價。”辣條寶寶趴在窗臺上，看著星空中閃爍的“特質廢料”轉化的螢火蟲，突然指著其中最黯淡的一只：“爸爸，那只螢火蟲好像在哭。”蘇擺擺輕輕握住孩子的手，感覺到掌心里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那是一只拒絕被標準化的蟑螂，它的背甲上刻著“存在主義”的字樣。

宇宙之書的新一頁上，字跡像被水暈開的墨水：“下一章：當靈魂成為區塊鏈上的NFT……”蘇擺擺嘆了口氣，他知道，只要人類還在追求“完美”的幻象，就會有新的枷鎖被打造出來。但此刻，他看著懷里的孩子正在給蟑螂起外號“擺爛俠”，看著貞德用奶茶喂養那些被嫌棄的“缺陷藤蔓”，突然又充滿了勇氣——畢竟，總有一些東西是算法無法計算、資本無法收購的，比如孩子的笑聲，比如深夜的星空，比如，此刻手中這包永遠不會被標準化的、帶著些許油渣的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