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水屏住呼吸,星火鏡瞳中映出無數縱橫交錯的無形絲線。這些絲線從沙灘延伸至海中,另一端連接著某種龐然大物。他毫不懷疑,一旦觸發陷阱,等待自己的將是滅頂之災。
“得從水下走...“陳三水輕觸火蛟紋身,小家伙虛弱地回應了一聲。強行進化后,火蛟急需休養,但眼下別無選擇。
取出最后一顆鏡元丹捏碎,將一半粉末撒在肩頭紋身處。火蛟得到靈力補充,勉強化為實體,體型卻縮小到只有一尺來長。
“能制造 diversion嗎?“陳三水比劃著,通過靈契傳遞意圖。
火蛟金瞳閃爍,突然張口噴出一簇火星。這些火星在空中凝聚成一只火焰海鳥的形象,撲棱著翅膀向沙灘飛去。當“海鳥“觸碰到第一根無形絲線時,整片海灘突然沸騰!
“嘩啦——!“
海面炸開巨大水花,三條足有漁船大小的血須鯨躍出水面。這些變種海獸額前鑲嵌著血色晶石,長須如鋼鞭般掃過火焰海鳥所在位置,將沙地抽出一道丈許深的溝壑!
陳三水趁機潛入水中,避水珠雖已失效,但星火鏡瞳賦予的水下視物能力讓他能清晰辨明方向。他沿著海底礁石陰影處游動,朝中央島嶼潛去。
游出百余丈,前方出現大片珊瑚叢。詭異的是,這些珊瑚全都呈現不自然的血紅色,枝丫間纏繞著更多無形絲線。陳三水小心避開,卻發現絲線分布越來越密,幾乎無法通行。
“必須從上面過去...“他悄悄上浮,在即將露出水面時,突然渾身一僵——
通過鏡瞳,他看到海面上漂著一層透明水母!這些近乎隱形的生物傘蓋下垂著數丈長的觸須,每根觸須上都布滿倒刺。更可怕的是,它們傘蓋中心都嵌著一小塊血色鏡片,與陳三玉堂所用的如出一轍!
“血煞宗的手段...“陳三水心頭凜然。這些水母顯然是專門培養的守護生物,任何觸碰觸須的活物都會被麻痹拖走。
正進退兩難時,懷中兩塊萬象鏡碎片突然自行震顫。陳三水取出查看,發現鏡面映照出珊瑚叢深處的一條通道——那里絲線分布較為稀疏,似乎可以勉強通過。
“賭一把了。“陳三水深吸一口氣,潛入珊瑚通道。游了約莫半刻鐘,前方出現微光。加速劃水沖出通道,他愕然發現自己來到一處海底石窟入口。
石窟形似張開的龍口,兩側排列著瑩白立柱,柱上刻滿星辰圖案。最引人注目的是頂部懸著的八角銅鏡虛影——與星羅島主描述的觀天鏡一模一樣!
“遺跡入口!“陳三水剛游近,石窟突然產生強大吸力,將他卷入其中。
天旋地轉后,陳三水跌坐在一條石砌甬道內。四周滴水全無,空氣干燥得反常。甬道墻壁鑲嵌著會發光的藍水晶,照亮前方階梯,階梯盡頭是扇刻滿符文的青銅大門。
火蛟虛弱地嘶鳴一聲,陳三水這才發現小家伙鱗片失去了光澤。他連忙將剩余半顆鏡元丹喂給火蛟,自己則運轉新成型的雙靈力循環調息。
片刻后,陳三水走向青銅大門。門上符文在鏡瞳注視下開始重組,最終形成一段文字:
【鏡湖弟子凌寒,鎮守觀天鏡臺三百二十一載,今被血煞所困,后來者慎入】
“凌寒?“陳三水覺得這名字耳熟,突然想起母親遺留的筆記中曾提到過——“凌寒師兄今日傳授星鏡占卜術,說我天賦異稟...“
這是母親的師兄!陳三水心跳加速,小心推開青銅門。門內是個圓形石室,中央高臺上懸浮著面八角銅鏡,鏡面朝下投射出星光組成的地圖。高臺前跪坐著個白發男子,胸口插著柄血色匕首,數十根血絲從匕首延伸至全身。
聽到動靜,白發男子緩緩抬頭。他的眼睛只剩眼白,面容卻意外地年輕,與滿頭白發形成詭異對比。
“又...來...送死...“凌寒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個字都帶著回音。他僵硬地站起,血色匕首隨之發光,那些血絲如活物般蠕動。
陳三水急忙取出兩塊萬象鏡碎片:“凌師伯!我是柳青瓷之子!“
凌寒動作一頓,空洞的眼眶“看“向鏡片。當確認是真品后,他突然抱住頭顱發出非人慘叫:“走...快走...我控制不了...多久...“
血色匕首劇烈震顫,更多血絲從凌寒七竅中鉆出。他猛地抬頭,面容已完全扭曲:“觀天鏡...是我的!“
狂暴的靈力風暴席卷石室,陳三水被沖擊波掀飛,重重撞在墻上。凌寒雙手結印,地面浮現出復雜星圖,每顆“星辰“都是一點致命靈光!
“星隕大陣?!“陳三水認出這是鏡湖高階秘術,母親筆記中曾簡略提及。他本能地運轉星火鏡瞳,額間靈紋灼熱如烙鐵。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當鏡瞳靈光掃過星圖時,那些即將激發的“星辰“突然停滯了一瞬。陳三水福至心靈,兩塊萬象鏡碎片自動飛起,在他面前組成不完整的光幕。
“凌師伯!看我!“他全力催動鏡瞳,靈光在面前形成母親柳青瓷的虛影。
這一招果然有效。凌寒攻勢驟停,血絲包裹的面容上浮現痛苦掙扎之色:“師...師妹...“
趁此機會,陳三水沖向高臺。觀天鏡近在咫尺,但每靠近一步,阻力就增加一分。到距離高臺僅剩三步時,他就像在膠水中行走,連抬手都困難。
“師伯!我知道您還有意識!“陳三水咬牙前進,“母親為保護映心鏡而死,現在血煞宗要奪走觀天鏡,您甘心嗎?“
凌寒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右手猛地抓住胸前匕首。血絲瘋狂反撲,將他手臂腐蝕得白骨森森,但他仍一點點將匕首拔出!
“三...才...“凌寒的嗓音突然清晰了一瞬,“...陣...“
陳三水恍然大悟。他不再前沖,而是將兩塊萬象鏡碎片拋向觀天鏡。三面鏡子在空中形成三角陣列,彼此間靈光流轉。
“啊——!“凌寒終于將匕首徹底拔出,毫不猶豫刺入自己心口!詭異的是,沒有鮮血流出,反而有塊八角銅鏡碎片從傷口浮現——那才是真正的觀天鏡核心!
“接...好...“凌寒用最后力氣將鏡片擲向陳三水。
鏡片入手剎那,三才鏡陣自動成型。觀天鏡、映心鏡、觀星鏡三塊碎片在空中完美拼接,組成一面完整的六角銅鏡。鏡背浮現出完整的星圖紋路,鏡面則投射出璀璨光柱將陳三水籠罩。
光柱中,陳三水左胸的血鏡魂種如雪遇驕陽,開始迅速消融。但就在魂種即將被徹底凈化時,異變突生——魂種核心處迸發出詭異血光,竟與三才鏡陣形成短暫抗衡!
“這是...什么?“陳三水內視己身,震驚地發現魂種深處藏著更復雜的結構——那是個微縮版的血色鏡陣,正在瘋狂吸收鏡陣凈化之力。
兩股力量在體內交鋒,陳三水痛得蜷縮在地。就在他即將昏厥時,凌寒殘存的神念突然傳入腦海:
“小心...鏡奴...血煞宗...造出了...仿制品...“
這段神念還包含著大量記憶碎片:三百年前鏡湖覆滅的真相、母親如何帶著映心鏡突圍、血煞宗近年來秘密培養的“鏡奴“大軍...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段影像——母親并非病逝,而是被陳家家主與血煞宗聯手毒殺!只因她發現陳家早已被血煞宗滲透。
“娘...“陳三水雙目赤紅,體內兩套靈力循環突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鏡火靈力與血鏡之力不再對抗,而是在極度憤怒下形成詭異的共生狀態!
三才鏡陣似乎感應到他的情緒變化,光柱轉為金紅色。血鏡魂種終于支撐不住,外層結構土崩瓦解,但核心處那點血芒卻詭異地融入陳三水的暗金靈力,成為雙循環體系的一部分。
當光柱消散時,陳三水額間靈紋已徹底改變——原本的三道紋路擴展為六道,組成完美的六角星圖案,中心有個微小的陰陽魚在緩緩旋轉。
懸浮的三鏡重新分開,但彼此間有了無形聯系。觀天鏡飛回高臺,而映心鏡與觀星鏡則自動落入陳三水手中。他驚訝地發現,兩塊碎片邊緣出現了卡扣結構,明顯可以與其他碎片更緊密地組合。
“謝謝您,凌師伯...“陳三水走向已經氣絕的凌寒,鄭重叩首。這位素未謀面的師伯用最后意志守護鏡湖傳承,這份恩情永世難忘。
正要取下凌寒胸前的觀天鏡核心,整座石室突然劇烈震動!穹頂開裂,海水從縫隙中噴涌而入。陳三水通過鏡瞳看到,遺跡外圍的防御陣法已被破壞,陳玉堂與血鯨幫眾正長驅直入。
“得趕緊離開!“他小心收好鏡片,轉身時卻見火蛟正貪婪地吸收觀天鏡投射的星光。隨著星力入體,小家伙鱗片上的紋路越來越復雜,額間甚至隱隱有第三只眼要睜開!
“現在不是時候!“陳三水一把撈起火蛟沖向出口。石室已經開始坍塌,青銅大門被水壓沖垮,湍急的水流裹挾著碎石席卷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映心鏡與觀星鏡自動護主,在陳三水周身形成氣泡狀屏障。他趁機沖出石室,沿著來時的甬道狂奔。身后傳來連綿不絕的崩塌聲,海水如巨獸般窮追不舍。
沖出石窟入口的瞬間,陳三水捏碎了星遁符。星光包裹全身的剎那,他透過洶涌的海水看到陳玉堂驚愕的臉——對方手中血鏡正對著自己,鏡面映出的身影額間六角星紋熠熠生輝...
傳送的眩暈感中,陳三水腦海中回蕩著凌寒最后的警告:“血煞宗造出了仿制萬象鏡...能批量生產'鏡奴'...必須阻止...“
當視野再度清晰時,陳三水發現自己站在一座荒島上。三塊鏡片在懷中發燙,彼此共鳴產生的靈力波動直沖云霄——這無異于向全南海宣告他的位置!
更糟的是,體內新成型的雙循環體系突然失衡,暗金靈力開始不受控制地侵蝕經脈。陳三水跪倒在地,眼睜睜看著自己左手指甲逐漸變成詭異的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