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以命換魂

林小羽的指尖在地面劃出一道微弱的紅痕，血跡未干，便被她掌心涌出的新鮮血液覆蓋。她的視線模糊又清晰，仿佛透過一層薄霧看世界，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從深淵邊緣拉回意識。

謝沉淵的身影立于風暴中央，黑焰在他周身翻騰如蛇，將天雷炸裂成碎光。他的衣袍已殘破不堪，肩胛骨隱約可見，胸口起伏急促，卻仍挺得筆直，如同一座不肯倒塌的孤峰。

林小羽咬住舌尖，腥甜彌漫，意識終于不再漂浮。她知道時間不多了——系統警報仍在耳邊嗡鳴，但聲音已經變得遙遠而遲鈍，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警告。

“血脈溯源……”她低聲呢喃，手指顫抖地繼續勾畫契約符文。

符文剛一完成，地面驟然泛起一抹暗紅色光芒，宛如某種古老法陣蘇醒。她的瞳孔微微收縮，這道光與她在禁地石壁上見過的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她望著謝沉淵，心中第一次生出疑問，不是對敵人的警惕，而是對一個親近之人的恐懼。

系統終于響應，畫面在她腦海中展開：黑色魔焰的本質并非純粹的燼火，而是被剝離的禁忌之力，封印千年，如今卻被重新點燃。那源頭，赫然是初代掌門所留下的殘魂印記。

林小羽心頭猛地一震，幾乎握不住手中凝聚的靈力。

原來如此……

她終于明白，謝沉淵為何能掌控燼火，為何能在墮魔前保持清醒，甚至為何會與她綁定為共生體。

他本就是那力量的一部分，是初代掌門用來鎮壓禁忌的容器。

可現在，他正在燃燒自己，去守護她這個不該存在的變量。

“你瘋了嗎？”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幾不可聞。

但她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動作。指尖按在謝沉淵掌心殘留的魔紋上，一股熾熱涌入體內，灼燒著她的神識。

“禁忌力量……鎖定。”她咬牙低喝。

系統開始分析，數據流如星河般在她眼前掠過，最終定格在一個古老的符號上。

那是封印的核心圖騰。

也是她掌心契約印記的雛形。

林小羽的心臟猛然收緊，痛覺共享讓她瞬間明白了謝沉淵的狀態——他正在強行壓制魔焰，用自身的靈脈做屏障，將那些失控的力量鎖死在體內。

他嘴角溢出一縷黑血，帶著熒光，在夜色中竟顯出幾分詭異的美。

“別動。”她幾乎是本能地撲過去，手掌貼在他胸口。

謝沉淵眉頭輕皺，眼神里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恢復冷冽。

“你該逃的。”他說，“他們要的是你。”

“我逃不掉。”她盯著他，聲音很輕，“你把我綁得太緊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比黑焰還要灼人。

“我不后悔。”

林小羽的手指在他胸口緩緩按壓，試圖延緩魔紋擴散的速度。可越是靠近，她越能感受到那股撕裂般的痛楚——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靈魂深處的割裂感。

契約印記跳動不止，像是在回應某種召喚。

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印記的結構，和她手腕上的完全一致。

她屏住呼吸，指尖滑入他衣襟下，觸碰到心口皮膚的一瞬，系統自動啟動掃描功能。

數據飛速對比，結果跳出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如墜冰窟。

【契約綁定對象異常，疑似人為轉移痕跡】

她猛地抬頭，目光撞進謝沉淵的眼睛。

那雙眸子依舊深不見底，卻藏著她從未察覺的復雜情緒。

“你做了什么？”她問，聲音發顫。

他沒有回答，只是抬手，輕輕拂過她眼角的血跡。

“你總是太聰明。”他說。

林小羽瞳孔劇烈收縮，腦中轟然炸開一個念頭——

他把契約轉嫁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才會強行壓制魔焰，承受反噬，只為替她承擔那份代價？

“你瘋了！”她怒吼，拳頭攥緊到指節泛白。

可下一秒，胸口一陣劇痛，讓她幾乎跪倒在地。痛覺共享讓她無法真正掙脫，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毀滅。

“你根本不懂……”謝沉淵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疲憊，“這不是你能承受的東西。”

“那你就能嗎？”

他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遠處，仙門長老們終于抓住機會，一柄渡靈鏈破空而來，銀光閃爍間已至林小羽心口！

林小羽來不及反應，只聽風聲呼嘯，眼前一片模糊。

然后，一只手橫亙在她面前，徒手接住了那根鎖鏈。

謝沉淵的手掌瞬間被刺穿，鮮血淋漓，但他沒有松手。

鎖鏈發出尖銳的嗡鳴，頻率竟與林小羽心跳同步。

“你……”她喉嚨哽住，說不出話來。

謝沉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里，契約印記正緩緩浮現，與她手腕上的圖案完全一致。

他笑了，笑意卻苦澀至極。

“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命。”

林小羽怔住，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捏住，連痛覺都變得遲鈍。

她終于明白，這場契約從來就不是雙向的平等綁定。

他是那個，早已決定以命換魂的人。

黑焰在他身后狂舞，天地為之震動。

而她，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一點點燃盡自己，只為護她無恙。

這一刻，她第一次覺得，這份共生契約，像是一場騙局。

一場，她永遠無法償還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