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接連的挫敗讓張牛陷入無比困頓的局面。周圍人的冷眼、疏離以及澤哥交代卻遲遲未完成的任務，都讓他變得更為焦慮和緊迫。

如同走投無路的困獸。張牛最后的理智也被滋長的嫉恨和焦躁吞沒，最終促使他做出了勾連斧頭幫的決定。

......

斧頭幫煙館。

密室。

張牛與頭上纏著繃帶的瘦高管事面對而坐。

張牛神色陰沉，語氣微低。

“我告訴你歌舞廳的守備點位和巡守路線。你安排人手，趁換班時沖進去。”

瘦高管事神色滿是玩味。

“為什么？想借刀殺人？我有什么好處？”

張牛道?！百€場被砸，你就咽得下這口氣？不想著報復回來？”

“至于好處....砸了歌舞廳，你能在大佬面前拾回丟掉的面子，揚眉吐氣一把；還能順手劫些現金。歌舞廳每晚流水近千，這些還不夠嗎？”

瘦高管事被觸及痛處，頓時黑著臉，但聽到后半句又變得沉思。

“聽起來不錯。但你身為阿澤心腹，為什么要出賣他？還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投誠，實則準備好人手埋伏呢？”

張牛搖頭糾正?！拔覜]有出賣澤哥?！彼D了頓，將自己對陳仁的不滿和結怨說出，又道。

“那日帶人砸賭場的就是他?！?

瘦高管事神色頓時變得怨毒起來，他下意識摸著仍未痊愈的傷疤，猙獰地看著張牛。

“幫你教訓他也無所謂。只是為了以防意外，晚上你要跟我們一起走。”

張牛聞言沉默片刻，低聲道。

“好，天黑后我會再來，不過我不會進歌舞廳，你可以安排人在小路看著我?！?

瘦高管事聞言冷哼，威脅道。

“要是我沒出來，你會被亂刀砍死?！?

張牛不甚在意，他再度強調道?！巴砩蠜_進歌舞廳后，制造混亂，劫掠流水即可，千萬不要把場子砸的太重。不然澤哥那里我沒法交差。”

張牛走后。

瘦高管事陰惻冷笑。

“算個什么東西，阿澤的一條狗罷了，還來教我做事？”

他摸著依舊腫脹痛楚的臉，恨恨道。

“上次砸我場子，害我在老大面前丟了分......差點就被幫規處置。這次要真是機會，哼哼.......”

“制造混亂？老子要你們夜巴黎一個月都開不了張??！”

——

時間流逝。

轉眼將近凌晨。

黑暗中，三十余名手持砍刀的斧頭幫眾從煙館后門魚貫而出，沿著街邊快速跑動，直撲夜巴黎。

守在其必經路口的盯梢外堂看到大片人影，當即抄小巷狂奔回報。

.......

另一邊。

陳仁接到報信后，就立刻帶著賈弈及二十余名手持包鐵短棍、腰揣石灰粉的外堂，從歌舞廳后門悄悄摸進小路，在一處狹窄拐彎處隱蔽埋伏下來。

黑暗中，眾人屏息凝神，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棍棒握緊時細微的摩擦聲。

“仁哥！斧頭幫到前街了！”

有外堂急促來到身邊匯報。陳仁神色冷冽，盯著前方，沉聲道?！皽蕚鋭邮郑　?

......

密集雜亂的腳步由遠及近。

影綽人影成片奔來，粗重喘息和刀棒碰聲也撞清晰可聞。

當斧頭幫眾踏入伏擊圈。

尖銳哨音猛地炸響。

霎時間。

埋伏在兩側準備多時的外堂們立刻躍起。

嘩啦！

數十包石灰粉猛地撒出，瞬間彌漫，斧頭幫眾猝不及防間中招，眼睛火辣刺痛，陣型大亂。

“打！”

外堂們如虎入狼群，舉起包鐵短棍就朝他們身上打去。

哐當！

咔嚓！

骨頭斷裂的脆響和凄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兩方混戰。

外堂們越打越勇，斧頭幫連連潰退。

靠近隊尾的混戰圈子處。

帶隊而來的瘦高管事臉色陰沉至極，他一腳踹開撲來的外堂，紅眼提刀左右環顧，看到一個抱頭鼠竄的身影，當即咬著牙追了上去。

“奶奶的！敢陰老子?。　?

.......

十幾分鐘后，混戰結束。

斧頭幫丟下十來個倒地呻吟的幫眾，余者狼狽不堪地沿著來時路落荒而逃。

陳仁揮手示意窮寇莫追。

然后轉頭對著周邊眾外堂道。

“沒受傷的兄弟們先回去，看好場子，別被斧頭幫鉆了空?！?

幾名外堂應是，轉身出了人群朝后跑去。

陳仁又對著剩余外堂道。

“把沒死的帶回去扔到后院，明天讓斧頭幫過來贖人！”

“贖金大家平分！”

眾外堂聞言情緒高漲。

賈奕站出來，招呼外堂拖拽地上的斧頭幫傷員。

一行人走到小巷口，前面街道上忽然出現幾個安南巡捕，陳仁當即讓隊伍停下。

等巡捕過去后，這才謹慎道。

“我們人太多，走得慢，一起出去會引起注意。這樣，我們分批走，如果巡捕回頭看到，就說是喝醉摔倒受傷！”

當下，眾人分為三批。

賈奕領著前兩批到歌舞廳后，再度復返，來幫陳仁。

陳仁帶隊剛出小路，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驚呼。

“仁哥！你快來，是牛哥！！”

牛哥？張牛！

陳仁聞言頓時回身，賈奕也心中一驚，立刻帶著眾人再度退回黑暗。

借著微弱月光定睛細看，陳仁眉頭頓時皺起，果然是阿澤心腹張牛，他身上觸目驚心滿是血跡，通過衣服破損程度來看，至少有十處刀傷。

此外還有被棍棒敲打的痕跡，似乎是混戰中被外堂誤傷。

旁邊賈奕倒抽冷氣，連忙蹲身探其鼻息，旋即驚駭道。

“他死了！”

在場眾人一時間大驚，幾名外堂更是面露慌亂和茫然。

陳仁與賈奕對視，兩人眼中盡是凝重和棘手。

張牛死了，他是阿澤心腹。等阿澤回來，定然會大肆調查，屆時包括自己，賈奕和現在的這幾名外堂在內，都說不清楚干系。

即便張牛身上的致命傷都是刀傷，但以阿澤的性格手段，首先肯定會將其歸咎到斧頭幫身上，借機再度挑起與斧頭幫的紛爭。

其次，就是追究自己和現在的所有當事人。

張牛是阿澤的心腹，其死亡直接損害阿澤的權威。阿澤作為幫派中層，必須通過追查心腹之死維護統治威信，否則可能引發其他心腹離心。

此事無關真相。

且其還必須用嚴厲手段來處理此事。

自己先前與張牛結怨，必然是首當其中的處理對象，而在場眾人，大概率也將成為阿澤震懾其他外堂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