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幫派分紅的遮掩，倒是能取用不少，不會因此被人注意。日后若是被人調查，也只會得出屬于正常開銷的結論。

當然。

這筆錢陳仁不會花太多，其中七成是要等到與組織恢復聯系后，上繳給組織的。

因為這時候的組織，經費也并不寬裕，自己能省則省，屆時也好將這筆錢都用在刀刃處。

——

租房的首要選擇，是隱蔽性和私密性，同時還要兼顧逃跑。

因此陳仁首先就排除了霞飛路、貝當路、辣斐德路這些繁華街道。

在街口報攤翻看十分鐘，直到攤主面色不善，這才掏出銅元買了份申報和字林西報。

回憶著剛剛翻閱記下的租房信息，陳仁首先來到杜亞特路。這里有單間招租，房東是操著外地口音的二房東。

穿過堆滿煤球爐的弄堂，三樓單間僅六平米，陳仁指著報紙上的‘面積寬廣，適合獨居’質問。

二房東插著腰理直氣壯。

“你就說適不適合獨居吧！”

......

第二處是臨街二層套房，水電齊全，房東是名俄裔白俄寡婦，胸懷寬廣，頗具風情，跟報紙上宣傳的倒是出入不大。

但就在陳仁準備掏錢簽下時，卻意外發現隔壁竟傳來如嬌呻吟，當即大驚。

詢問后才知隔壁原來是舞女據點。

好嘛，這怎么睡得著？

陳仁當即搖頭離去。

第三處。

是馬斯南路弄巷里的二層房屋，上下兩層，面積不小。且周邊安靜，地形也不錯，四通八達，只要提前熟悉地形，沒十幾個人圍追堵截，根本攔不住。

唯一的缺點就是距離歌舞廳較遠，路程要半個小時。

此外就是房東去了外地，現在負責出租和收取押金的，是隔壁的鄰居。

不過這名鄰居態度友善。言明即便房東回來，合同也依舊有效。若是房東執意退租，那就由他退還當月租金，并幫著再找租房。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陳仁也當即爽快利落地掏錢。

押三付一。

合同一式兩份，分別保管。

至此。

租房一事算是穩妥，接下來就該搬家了。

晚上到歌舞廳后。

陳仁找到經理阿澤，言說明天請假打掃新家。

阿澤點頭同意。

卻并沒有讓陳仁立刻走，而是緩緩開口道。

“我明天有事外出，需要三至五天才能回來。你等會把所有外堂都重新組織起來，這幾天看好歌舞廳。”

陳仁聞言說好。心里卻想著，這么長時間，恐怕是又要去香江了。

又聽阿澤道。

“我讓張牛輔助你。你們兩個要好好配合，不要出了什么岔子，否則我回來饒不了你們！”

張牛？

陳仁聞言一怔。他不是阿澤心腹嗎，之前每次外出都跟著隨行。

很快就反應過來，陳仁再度說好，視線與阿澤正對，看到他神色里的玩味，頓時間警覺起來。

這家伙，不會是讓張牛跟我耍什么陰謀詭計吧？

陳仁帶著思緒回到一樓。

正在巡場的賈奕看到陳仁有些心不在焉，悄悄走過來，拉著陳仁出了后門。

“怎么了！？”

陳仁當即將在包廂內的對話告知。

賈奕皺眉分析道。

“有可能是這兩日，你有意在外堂面前樹立聲望，被他注意到了。所以這才讓張牛敲打你。”

陳仁點頭道。“我方才也是這樣想的。現在的問題是，張牛會用什么樣的法子來對付我。”

賈奕沉吟片刻道。

“首先。阿澤說讓張牛輔助你，這就是說你為主導，他為從屬。好處是你在名義上要大過他，他不能倚靠資歷強行違背你，最多也就是不聽你的話。”

“壞處在于。在這幾天，你要對歌舞廳的安危，負主要責任。萬一這幾天歌舞廳出了亂子，最后都要歸咎到你身上。”

陳仁聞言皺眉。

賈奕繼續道。

“不過想來他最多是在背地里搞搞小動作，不會真的弄出些大事。阿澤此番重在敲打，歌舞廳真出事，他肯定也要生氣。”

“至于張牛可能耍的陰謀....”賈奕頓了頓，看向陳仁道。

“其一為暗中監視或收集你的把柄，尋找你在管理中的失誤或違規。二為制造內部矛盾，在你和外堂其他成員間挑撥離間，破壞你的聲望。”

“三為設置陷阱，比如故意制造突發事件，讓你疲于應對，最終出錯。”

“最后則可能以協助為名，行架空之舉。”

賈奕搖頭晃腦道。

“前兩個、最后一個應對簡單，只要你繼續保持你平日處理事務和對待外堂的做法和態度就行。張牛找不到機會。”

“第三有我在，也不必擔心。”

陳仁聽到這里眉頭稍緩。但又看到賈奕臉上浮現猶豫，于是便立刻問道。

“還有呢？”

賈奕猶豫幾秒，說道。

“張牛此人，頭腦簡單，性格善妒，我擔心阿澤故意激他，讓他生出對你的嫉恨心理。他一上頭，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出格舉動。”

陳仁聞言道。

“按你的分析。阿澤并不愿歌舞廳出事，又怎會在離去時故意挑撥？那豈不是成心想要雞犬不寧？”

賈奕苦笑道。“阿澤剛愎自用，平日作風霸道，說一不二，我擔心他的言語會正巧碰上張牛那憨貨的某根神經。”

陳仁默然片刻。

最終沉聲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真有意外，那也只能應對了！”

——

同一時間。

二樓包廂。

經理阿澤斜靠在真皮沙發上，指尖夾著一支雪茄，煙霧繚繞中瞇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張牛。

“這次我出去幾天，歌舞廳就交給你和陳仁了。”阿澤語氣漫不經心，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張牛搓了搓手，咧嘴討好道。“澤哥放心，我一定盯緊場子。”

阿澤輕哼一聲，又道。

“陳仁這幾天在外堂風頭太盛。你趁我不在這幾天，暗中找找他的把柄。他要是真干凈，你就讓他不干凈。”

張牛心領神會。

阿澤頓了頓，又補充道。

“另外，外堂那些人不是鐵板一塊。你挑幾個私下給點好處，拉攏分化。也讓陳仁知道我的手段。”

張牛連連點頭，悶聲道。

“明白！”

阿澤瞥了他一眼，語氣微冷，帶著不容置疑道。

“不過，記住一點——歌舞廳的生意不能受影響。我回來的時候，場子必須安安穩穩的。要是因為你搞出什么大亂子，耽誤了營收......”

張牛被這語氣刺得心頭一緊，臉上笑容僵了僵，心里卻涌起一股不服。

澤哥這是不信任他？

還是覺得他不如陳仁？他暗自咬牙，面上卻恭敬道。“澤哥放心，我肯定以大局為重。”

阿澤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張牛轉身離開包廂，關門的瞬間，臉色徹底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