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考前異動
- 國公府棄少靠吃瓜系統躺贏之路
- 蒸發的露珠
- 3079字
- 2025-06-05 17:30:49
暴雨洗刷后的清河鎮,空氣里彌漫著泥土的腥氣和一絲壓抑的清新。
距離縣試僅剩最后三日。柴房內,壓抑的氣氛幾乎凝成實質。
錢守拙佝僂在角落,如同耗盡了所有燈油的枯燈,只有渾濁的眼珠偶爾轉動,盯著林煜案頭堆積如山的稿紙。
林煜則像一尊石雕,凝固在油燈昏黃的光暈里,指尖的薄繭在筆桿上反復摩挲,每一次落筆都帶著千鈞的謹慎,橫平豎直,力求每一個字都如印刷般精準無誤,規避著那位“王扒皮”考官厭惡的“花體”陷阱。
疲憊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神經。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反復推敲著最后幾篇策論的框架,試圖在那位偏好“清談”的主考李XX和厭惡“花體”的副手王考官之間,尋找到一條狹窄而安全的縫隙。
就在他試圖在“清談”的框架下,隱晦地塞入一點顧炎武批注中關于吏治的尖銳觀察時,心神不可避免地被連日來的高壓和疲憊撕開了一道微小的裂隙。一絲煩躁,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心頭。
王考官……這個刻板到極致、將個人好惡凌駕于文章實質之上的“老古板”,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堵在他通往生路的狹窄通道上。
煩躁的情緒如同火星,點燃了林煜心中那冰冷的算計。
他閉上眼,并非為了休息,而是將意念沉入腦海深處那片暗藍色的系統界面。
新解鎖的關鍵詞檢索功能,如同黑暗中悄然打開的窺視之窗。他意念微動,冰冷地輸入那個讓他如芒在背的名字:
【王考官】
“嗡!”
暗藍色的界面泛起漣漪,銀白色的搜索框輕微震顫。瞬間,無數條曾經出現過的、閃爍著微光的彈幕碎片被迅速篩選、排列、重組,清晰地呈現在林煜的意識中:
【王考官討厭花體!】
【王考官最恨花哨字!見之必黜落!】
【王考官是李XX副手!老古板!刻板到死!】
【王考官批卷看到帶筆鋒花體的,直接當浮夸不實扔廢紙簍!】
【王考官要求橫平豎直!跟印出來的一樣!】
【王考官收錢了!】
【對對對!樓上真相!我也看到了!】
【收的誰的錢?!快說!】
【鎮東頭糧行張老板!為了他那草包兒子張童生!】
【張童生?那個連《三字經》都背不全的?】
【就是他!張老板塞了紋銀二十兩!求王扒皮在縣試里保他兒子過!】
【王扒皮答應了!就在考前三天!】
【地點?城隍廟后街的‘清心茶樓’雅間!】
【有門童看見張老板家管事送了個沉甸甸的包袱進去!】
【完了!又一個名額被占了!】
無數條彈幕碎片瘋狂滾動!林煜的心神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劇烈地滾動!
收錢!王考官收錢!保張童生過縣試?!
紋銀二十兩!城隍廟后街清心茶樓雅間!
這信息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意識深處!巨大的憤怒和一種被命運嘲弄的荒謬感瞬間沖垮了之前的煩躁!原來如此!原來考場之外,早已布滿了這樣骯臟的交易!
那個刻板到變態的王考官,并非鐵面無私,而是早已被銅臭腐蝕!
一個連《三字經》都背不全的草包張童生,就因為有個有錢的爹,就能用二十兩銀子買通考官,擠掉一個寒窗苦讀、甚至可能改變命運的名額!
憤怒如同巖漿在胸腔奔涌!但林煜強行將其壓了下去,轉化為更加冰冷的算計。這不僅僅是憤怒,這更是一個機會!一個足以扭轉乾坤、甚至反殺的機會!
他猛地睜開眼!眼底深處不再是疲憊或煩躁,而是如同淬煉過的寒冰,閃爍著危險而銳利的光芒。
“錢守拙!”林煜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角落里的老童生被嚇得一哆嗦,茫然地抬起頭。
“立刻!把你所有知道的、關于鎮東糧行張老板之子張童生的一切信息,尤其是他的筆跡特征!寫下來!快!”
林煜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死死釘在錢守拙臉上,“他平時寫什么字?筆鋒如何?習慣用哪種字體?有沒有特殊癖好?一點一滴,全部寫清楚!”
“張……張童生?”錢守拙愣了一下,隨即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和了然。
那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在鎮上讀書人圈子里也算“聲名遠播”。“他……他那字……”錢守拙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跟狗爬似的!歪歪扭扭!豎不直,橫不平!還……還總喜歡在末尾帶個小勾!像……像條蚯蚓尾巴!用的就是最普通的蒙童字帖體!錯字連篇!”
錢守拙一邊絮叨著張童生的不堪,一邊不敢怠慢,連忙在草紙上歪歪扭扭地畫出幾個典型的“張童生體”字樣,并標注其筆鋒拖沓、歪斜、末尾帶小勾等特征。
林煜一把抓過那張草紙,目光銳利地掃過錢守拙模仿的筆跡特征。
他深吸一口氣,鋪開一張嶄新的、質地相對細膩些的紙——這是他從墨香齋買來、準備謄抄最終答卷用的。
他提起筆,蘸飽了墨汁。這一次,他沒有追求館閣體的工整,反而刻意放松了手腕,眼神專注到了極致。他回憶著錢守拙的描述,對照著那張草紙上歪斜的“狗爬字”,開始極其緩慢地、一筆一劃地模仿起來。
橫,故意寫得拖沓無力,微微下斜。
豎,刻意扭曲,帶著輕微的弧度。
點,如同墨團。
捺,末尾刻意拖出一個生硬、難看的小勾!
字的大小不一,排列歪斜,整體透著一股刻意模仿的笨拙和稚嫩感,完美復刻了一個不學無術草包的筆跡精髓!
林煜屏住呼吸,全神貫注。他寫下的每一個字,都力求在形似的基礎上,透出張童生特有的“神韻”——那種愚鈍、懶散、毫無章法的感覺。
內容,更是精心炮制:
【王大人鈞鑒:】
【家父所托之事,紋銀二十兩已備齊(在此處,林煜模仿著張童生可能出現的錯別字習慣,將“紋”字少寫了一撇,顯得更加“草包”)。縣試案首之位,萬望大人費心周全。事成之后,另有重謝!】
【晚生張茂才頓首再拜】
(張童生本名張茂才,林煜特意用了這個略顯諷刺的名字)
短短三行字,字字丑陋不堪,卻直指核心:行賄、買通、縣試案首(故意夸大,增加沖擊力)、紋銀二十兩(數額明確)!落款清晰無誤!
寫完,林煜輕輕吹干墨跡,將這封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密信小心折疊成一個小小的方塊。他沒有封口,這是關鍵——要讓發現者能輕易看到內容!
下一步:投遞!
林煜的腦海中迅速勾勒出考官考前可能的行動路徑。
按照慣例,縣試前一日,負責的考官會巡視考場布置情況。而從縣衙到考棚(通常設在縣學),必定會經過鎮中心最熱鬧、也最方便歇腳的——“悅來茶攤”!這個茶攤位置極佳,桌椅都擺在路旁大樹下,人來人往,極易“遺失”物品。
事不宜遲!
林煜迅速換上一身最不起眼的灰布短打,壓低斗笠(用破草帽改造),將疊好的密信塞入袖中暗袋。
他沒有驚動錢守拙,如同融入陰影的貍貓,悄無聲息地溜出柴房,匯入傍晚時分漸漸熱鬧起來的街市人流中。
悅來茶攤此刻正是上客的時候,幾張簡陋的桌子旁坐滿了歇腳的腳夫、行商和幾個閑聊的鎮民。林煜不動聲色地靠近,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張桌子、每一條板凳。
他的目標,鎖定在茶攤最外側、靠近主路、光線相對昏暗的那張桌子。
這張桌子離掌柜的視線最遠,桌下有幾條支撐的橫木,其中一條橫木與桌面的接縫處,恰好有一道不易察覺的細小裂縫!更重要的是,這張桌子正對著考官巡視考棚的必經之路!
林煜佯裝路過,腳步看似隨意地靠近那張桌子。
就在他與一個剛起身離開的腳夫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借著身體的遮擋,袖中手指如同靈蛇般探出,指尖夾著那封折疊的密信,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精準地將那小小的紙方塊,塞進了那條桌下橫木的細小裂縫深處!
動作干凈利落,一氣呵成。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電光火石的一瞬。
做完這一切,林煜腳步未停,仿佛只是一個普通的過路人,迅速消失在街角攢動的人頭之中。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
悅來茶攤依舊喧囂。
那張不起眼的桌子下,橫木裂縫深處,一封足以讓某些人萬劫不復的“密信”,如同淬毒的暗器,靜靜地潛伏著,等待著目標踏入陷阱。
林煜回到柴房,重新坐在冰冷的板凳上,拿起那支沉重的筆。油燈的火苗跳躍著,映亮他平靜無波的臉龐和案頭那摞等待謄抄的、橫平豎直的稿紙。
窗外,夜色深沉。
一場由他親手布下的風暴,已在無聲中醞釀。那封密信,是他投向黑暗的第一枚棋子,也是他為自己,在即將到來的血腥廝殺中,預留的一把反戈一擊的致命匕首。
筆鋒落下,依舊橫平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