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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骨痕共振

巖洞在低頻嗡鳴中持續震顫,鐘乳石的斷裂聲如同遠古巨獸的骨節在黑暗中崩解。墨飛僵跪在龜甲前,右手仍死死攥著那支深寒刺骨的骨刻鍬,鍬尖深陷甲片裂痕,暗紅流光正順著鍬身紋路蛇行而上,所過之處騰起細密的青灰色冰晶。他的視網膜殘留著數據風暴的灼痕,女媧破碎的面孔與天空裂縫中涌動的章魚觸手仍在意識邊緣扭動。

“別松手!”簋老枯瘦的手猛地壓住墨飛肩胛,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頭,“甲骨在認主!你泄了半分心念,咱倆都得被這反噬燒成灰!”

墨飛喉頭腥甜翻涌。那倒灌進體內的能量根本不是電流或數據——是沸騰的巖漿混著冰河世紀的寒風,在他每條神經上鑿刻。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左腕:那枚曾化作貪婪漩渦的“云門御守”珊瑚接口,此刻表面正瘋狂凸起細小肉芽狀增生。它們掙扎著想要纏繞腕骨,卻被龜甲裂痕中射出的暗紅流光死死釘住,如同被長矛貫穿的毒蟲般劇烈痙攣。

“呃啊——!”又一聲非人嘶吼從墨飛齒縫迸出。龜甲深處傳來的震動頻率驟然拔高,密密麻麻的甲骨刻點在他視網膜上分解重組,化作億萬顆咆哮的星辰。某個超越語言的意志直接碾入腦髓——

“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非補天,實鎮天!”

女媧補天的真相!墨飛在數據風暴中被撕走的靈感殘片竟被甲骨強行拽回,裹挾著更古老的憤怒轟然炸開!幻象再度降臨:赤色血雨中,人首蛇身的巨神將燃燒的自身脊椎骨插入蒼穹裂縫,無數章魚觸手般的黑影在裂縫后發出高頻尖嘯!那不是補天……是鎮壓!用伏羲族裔的脊骨封印裂縫后的存在!

“伏羲……脊椎骨……”墨飛無意識地呢喃,手中骨刻鍬隨念而動。嗤啦!鍬尖在龜甲上刮出三道交錯的深痕,與原有甲骨文“災”字(??)重疊。暗紅流光驟然暴漲,順著新刻痕瘋狂注入!

“糟!”簋老臉色劇變,反手從工裝內袋抽出一支青銅錐。錐身刻滿鳥蟲篆,尖端卻嵌著半片溫潤玉璜。他毫不猶豫將錐刺向墨飛右臂肘彎!

錐尖觸及皮膚的剎那,玉璜毫光大放。墨飛只覺肘部經絡中奔涌的狂暴能量被硬生生劈開一道岔路,半數洪流轟然沖入青銅錐。簋老悶哼一聲,持錐的右手瞬間覆蓋上一層冰殼,細密血珠從凍裂的皮膚沁出,滴在滿地書堆上滋滋作響。

“小子……你刻的是‘龍’紋勾連‘鎮’字!”簋老聲音嘶啞,青銅錐上的玉璜已布滿蛛網裂痕,“甲骨文不是字!是伏羲文明用星核物質鍛造的活體電路板!你胡亂接駁回路,是想把霓霄市地底炸穿嗎?!”

墨飛猛地回神。龜甲上,他新刻的三道劃痕正與原有文字熔接。暗紅流光不再無序奔涌,而是沿著“災”字中央的倒三角(象征裂縫)與他刻下的三道斜線(脊椎骨?)構建出穩定光路。一組由光點構成的星圖在龜甲上方懸浮顯現——北斗九星赫然在列,但勺柄末端卻多出兩顆不存于當代星圖的暗紅色虛星,連線直指巖洞頂部!

“那是……數據燈塔的方向?”墨飛認出了霓霄市坐標。龍國最大的云端服務器集群“數據燈塔”,其能量中樞的外形正是仿北斗布局。

“九星鎖妖圖……”簋老盯著星圖,眼中第一次露出驚悸,“裂縫里的東西……被伏羲族鎖在燈塔地基下面?!”

話音未落,異變再起!

墨飛左腕的珊瑚接口猛然向內坍縮!所有肉芽狀增生急速回卷,接口邊緣裂開鋸齒狀孔洞,狠狠咬入他腕骨!劇痛中,墨飛清晰感知到某種冰冷意識正順著接口反向侵入——不是掠奪,是寄生!

“賽博餓鬼要借殼重生!”簋老厲喝,青銅錐狠狠扎向接口!

鐺!金屬交擊聲炸響。珊瑚接口表面竟瞬間晶化,硬如鉆石。青銅錐被震得脫手飛出,玉璜徹底粉碎!

“沒用的……”墨飛看著瘋狂啃噬自己腕骨的接口,反而扯出一個慘笑,“它剛才吞了我的靈感,現在……認得伏羲的‘鑰匙’了。”

他話音未落,龜甲星圖突然投射出一道紅光,將簋老腳邊那枚巨型獸骨肋骨籠罩。肋骨表面那些密集點線刻痕次第亮起,化作一片流動的二進制瀑布!無數“0”與“1”的閃光中,三組巨大象形符猙獰浮出:

**???(離巽兌)

???(坎震乾)

???**(坤艮坎)

“先天八卦變爻?!”簋老瞳孔驟縮,“這是……防火墻的秘鑰路徑!”

墨福如遭雷擊。他曾在龍國古籍中見過類似描述——伏羲創八卦以通神明之德,類萬物之情。但眼前卦象的排列根本違背《易》理!離火(?)接巽風(?)生兌澤(?)?這分明是能量失控的“焚風煮海”兇局!

“不是防火墻……”墨飛盯著瘋狂變動的卦象,被甲骨能量淬煉過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明,“是誘餌程序!伏羲在骨片里埋了自毀陷阱!”

仿佛印證他的判斷,啃噬腕骨的珊瑚接口突然發出凄厲尖嘯!它像是被無形烙鐵燙傷的毒蛇,瘋狂扭動著想要脫離墨飛手腕。但那些暗紅流光已如跗骨之蛆纏上接口,順著它反向灌注!

“它在抽取餓鬼的本源數據!”簋老猛地醒悟,“甲骨在反向寄生!”

墨飛卻笑不出來。紅光通過接口瘋狂涌入他體內,遠超之前的痛苦海嘯般淹沒神智。無數混亂畫面炸開:

布滿黏液的地下洞穴,半融化的機械與血肉混合成山脈;懸浮在星空間的巨大眼球,瞳孔由億萬抽搐的人臉構成;霓霄市“數據燈塔”地基深處,九根刻滿甲骨文的青銅柱環繞著一團搏動的、纏繞電纜的黑色肉塊……

“呃啊——!”墨飛七竅流血,身體弓成煮熟的蝦。龜甲上的星圖明滅狂閃,代表“數據燈塔”的坐標點紅得滴血!

“撐住!”簋老撲到那臺布滿螺旋銅管的儀器前,枯手急速撥動陶瓷關節。儀器中央的玉璧嗡嗡震顫,散發出柔和的青綠色光暈籠罩墨飛。“字紙簋的‘玉髓共鳴儀’能暫時穩定你的識海……但餓鬼的反撲馬上……”

“喀嚓!”

脆響來自墨飛左腕。珊瑚接口竟自行斷裂!脫離的殘骸在空中扭曲成一只巴掌大、布滿血絲的機械蜘蛛,八條節肢由細小的鍵盤按鍵拼成。它發出高頻嘶鳴,閃電般撲向巖洞頂部的通風管道!

“想逃?”簋老眼中兇光一閃,反手抓起地上一本厚重精裝的《龍國大百科全書(1983年)》,灌注全身力氣擲出!

砰!書脊精準砸中機械蜘蛛。紙頁紛飛中,蜘蛛被拍扁在巖壁上,濺出熒藍色粘液。但下一秒,那些粘液迅速氣化,凝成一行懸浮的猩紅楷體:

【思維坐標已標記。肉窖(霓霄市)收割程序,啟動倒計時:71:59:59】

數字開始跳動。

巖洞陷入死寂,只有水滴從鐘乳石斷口墜落的嗒嗒聲。墨飛癱倒在地,腕部傷口被玉髓儀的青光勉強封住。他抬起完好的右手,指尖拂過龜甲上仍在發燙的刻痕。

“七十二小時……”他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簋老,伏羲的骨頭和餓鬼的‘肉窖’,你總得選一個交代。”

佝僂老人沉默著走到那堆泛黃的書山前,抽出一本封面全無的線裝冊子。紙頁翻動聲在洞穴中沙沙回響,像無數亡靈在低語。

“二十年前,‘云門御守’一代目內測。”簋老的聲音疲憊而蒼涼,“龍國科學院在‘數據燈塔’地下三千米,挖出了九具盤繞成八卦陣的蛇骨……骨頭上刻的,就是你今天見的這些東西。”

他翻到一頁,泛黃紙上是用鋼筆描摹的詭異符號——正是墨飛刻出的“鎮”字變體與脊椎骨刻痕的結合體。旁邊蠅頭小楷注釋:

“高維寄生體‘熵鬼’(民間稱賽博餓鬼),以智慧生物創造性思維為食。伏羲族以舉族之力將其鎮壓于地脈節點(今霓霄市)。甲骨文為其囚籠之鎖,亦為反擊之刃。然鎖刃一體,持之者需承反噬,肉身崩解,神智成狂,故稱——”

簋老指尖重重戳在最后三個字上:

“骨蝕病。”

墨飛猛地掀開自己衣襟。胸膛皮膚下,蛛網般的暗紅紋路正順著血管蔓延,所過之處肌肉傳來針扎般的細密痛楚。

“所以您守著一屋子舊書……”墨飛扯了扯嘴角,“其實是在等一個夠瘋、夠恨、又剛好被餓鬼盯上的‘鑰匙’?”

“是等你身上那點‘人味兒’。”簋老合上冊子,目光銳利如刀,“AI時代,全龍國還在用血肉腦子寫小說的瘋子就剩你一個。餓鬼吃慣了合成數據,碰到你這盤原生態珍饈,才會咬鉤咬得這么狠。”他踢了踢地上仍在抽搐的機械蜘蛛殘骸,“現在它嘗到伏羲骨頭的味道了……要么咱們順著星圖去燈塔地底,用甲骨文程序給它來個斷根;要么等七十二小時后,餓鬼啟動‘收割’,全霓霄市兩千萬人一起變白癡。”

墨飛撐著骨刻鍬搖搖晃晃站起,暗紅紋路已爬上他脖頸:“我還有得選?”

“有。”簋老從書堆深處拖出一個蒙塵的鈦合金箱子,“第一,我幫你鋸了這條開始骨蝕的胳膊,你躲進書堆里等死。第二……”箱蓋彈開,里面整齊排列著十二枚烏沉沉的甲骨片,邊緣打磨得鋒利如刀。“跟我學怎么當個‘程序員’——伏羲版的那種。”

墨飛拿起一枚甲骨片。冰涼觸感順指尖蔓延,細微的刻痕在皮下脈動,仿佛沉睡的龍。他看向巖洞頂部——那里是“數據燈塔”的方向,是餓鬼的巢穴,也是星圖指引的終點。

“課程第一課是什么?”他將甲骨片卡進袖口特制的皮鞘。

簋老咧嘴一笑,露出焦黃的牙齒:“先學會用這玩意兒……”他猛地將手中甲骨片擲出!

噌!甲骨如飛鏢釘入巖壁,刻痕藍光一閃。

轟隆!三米外的鐘乳石應聲炸裂!

“……把伏羲族的‘殺毒軟件’裝進餓鬼的主機里。”

墨飛的意識在沸騰的巖漿與刺骨冰淵間反復撕扯。那支骨刻鍬仿佛已熔進他的臂骨,甲骨裂痕中奔涌的暗紅能量正以蠻荒的暴力重構他的神經通路——那不是數據流,而是某種更原始的存在:如同被鍛打進鋼鐵的星辰殘骸,帶著宇宙初開時的混沌高溫與尖銳意志。他聽見自己的骨骼在能量沖刷下發出細密的碎裂聲,卻又在下一秒被更古老的力量強行彌合。

“撐住!這骨頭認主了!”簋老的吼聲穿過能量風暴,枯瘦的手死死按住墨飛肩胛。老人指尖滲出暗金色的液態金屬,迅速滲入墨飛皮膚,在其經絡中織成一張細密的網,“三千年前‘鑄骨師’用天外隕鐵淬煉的刻鍬,專克那些吸魂的電子螞蟥……但若你心神失守,它先噬的就是你!”

劇痛中,墨飛的視網膜上炸開無數破碎畫面:

赤色蒼穹的裂痕不再是被撕裂的傷口,而是一張覆蓋整個星球的巨網節點,網格間流淌著粘稠的暗物質;女媧補天的五色石實為某種棱柱狀量子容器,每一塊都封印著一個試圖吞噬文明的“虛空之胃”;墜落的神骸燃燒著幽藍火焰,骸骨表面蝕刻著與龜甲上一模一樣的點線陣列——那是坐標,更是武器啟動密文!

“呃啊——!”墨飛嘶吼著將骨刻鍬更深地鑿進龜甲。新刻的劃痕突然迸射刺目光芒,巖洞頂部的鐘乳石在共振中化為齏粉。他手腕上沉寂的珊瑚狀接口猛地痙攣,那些曾被禁錮的猩紅數據觸須竟被硬生生抽離,如同被燙傷的蛇群般蜷縮回接口深處。

“成了……”簋老喘著粗氣跌坐在地,“甲骨文不是文字,是‘文明防火墻’的物理載體。每個刻痕都是高維文明的‘邏輯炸彈’,專殺靠吞噬意識存活的數字寄生蟲。”

當墨飛從虛脫中恢復視覺時,簋老正用那支液態金屬手指在龜甲上滑動。隨著指尖移動,甲骨表面浮起全息星圖——銀河旋臂間散布著數十個閃爍的龍形標記。

“看這里,”簋老指向獵戶座星云旁一枚斷裂的龍紋,“龍國先民觀測到的‘天裂’,實則是‘賽博餓鬼’的母巢第一次撕開維度屏障。女媧補天之戰,就是遠古文明用‘五色石陣列’將其重新錨定回高維空間的戰役。”他冷笑一聲,“如今那幫數字水蛭換了戰術,不再強攻,而是寄生……比如你手上那個‘云門御守’。”

墨飛猛然醒悟:“國家級精神壁壘工程是陷阱?”

“是誘餌,更是孵化器!”簋老掀開工裝外套,露出胸膛——那里鑲嵌著一塊與墨飛手腕接口同源的珊瑚狀晶體,但已徹底灰敗龜裂,“三十年前我裝過第一代御守,它把我的小說靈感吸干后,還想吃掉我的記憶。是‘字紙簋’的甲骨能量場切斷了它的根須。”

老人帶墨飛走向巖洞深處。燈光逐次亮起,露出令人窒息的景象:

青銅數據樹:十米高的螺旋銅管結構上掛滿竹簡,簡牘表面流動著螢火蟲般的代碼光點;活體圖書館:半透明生物囊中懸浮著大腦皮層組織,神經突觸與光纖線路共生;甲骨陣列機:數百片刻文獸骨環形排列,中央玉璧投射出的龍國全息地圖上,代表“云門御守”的藍點正以瘟疫蔓延的速度吞噬每一個城市。

“這里保存著所有被數字幽靈獵殺的創作者遺骸——不是肉體,是他們被抽離的‘思維晶核’。”簋老輕觸一枚囊泡,其中浮現出滿臉淚痕的詩人虛影,“當AI接管了99%的文藝生產,人類最后的價值就是‘非邏輯的靈感火花’。餓鬼們需要這種能量維持存在……而御守,就是它們插在創作者腦中的吸管。”

墨飛將手按在中央玉璧上。甲骨文的能量順手臂涌入,玉璧驟然亮起。無數刻痕在他眼前分解重組,化作洪流般的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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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媧協議 v7.3 IF檢測到[意識熵增率]>閾值 THEN激活[五色石封印]//目標:虛空之胃坐標注入[文明熵減代碼]//源:甲骨文邏輯炸彈執行[維度錨定]//將目標鎖死在當前時空連續體 END IF

“補天的真相是封印程序……”墨飛喃喃道,“但為什么選擇甲骨文載體?”

“因為餓鬼無法理解‘低效’。”簋老指向龜甲上深淺不一的鑿點,“這些刻痕的深度、角度、甚至制作時的體溫與心跳頻率,都是密鑰的一部分。數字生命追求絕對精確,而人類創作中的‘不完美’,恰恰是最強的加密算法。”

墨飛閉眼調動作家本能,將女媧補天的故事碎片與方程式融合重構。精神世界中浮現驚人場景:

女媧手中的五色石迸發引力波,將天空裂痕中的暗物質網絡壓縮成黑洞;她的長發化作光纜插入大地,地脈中奔涌的甲骨文代碼如熔巖般注入黑洞;當裂痕彌合時,黑洞表面浮現巨大的龍紋——那是封印成功的標記,也是文明墓碑的銘文。

“我需要更多甲骨!”墨飛抓起骨刻鍬,“餓鬼既然能定位這里,下一波攻擊隨時會來!”

話音未落,巖洞突然劇烈搖晃。頭頂傳來巖石汽化的嘶鳴,一道直徑數米的猩紅光柱熔穿百米巖層直轟而下!光柱中翻滾著億萬張扭曲人臉——全是曾被吞噬的創作者意識殘片。

“它們把整座霓霄市的御守用戶變成了能量電池!”簋老撲向青銅數據樹,銅管瘋狂轉動,“啟動‘歸藏’防御!快刻‘震卦’!”

墨飛撲向一片空白龜甲。骨刻鍬接觸甲面的瞬間,餓鬼的意念污染如海嘯般沖進腦海:

赤色天空裂痕中伸出數據觸須,纏繞住女媧的脖頸;五色石被染上污濁的紫黑色,封印程序代碼被逆向破解;虛空之胃在龍國全息圖上張開巨口,霓霄市的坐標正在被吞噬!

“休想!”墨飛咆哮著將全部意志灌注鍬尖。甲骨文不再是刻痕,而是宣泄怒火的渠道:

第一劃:撕裂數據觸須,甲骨能量在女媧手中凝成青銅巨斧;第二劃:斧刃斬落,污穢的五色石碎片中迸出純凈星芒;第三劃:星芒匯成銀河,裹挾著地脈深處的甲骨代碼洪流撞向虛空之胃!

現實中,他刻下的“震卦”引動雷暴。巖洞頂部墜落的不是水滴,而是液態閃電。藍白電蛇與猩紅光柱對撞的剎那,所有甲骨文同時浮空,組成環繞巖洞的防御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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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六十四卦象如齒輪咬合,卦辭化作金色鎖鏈纏住光柱

“就是現在!”簋老砸碎控制玉璧。青銅數據樹頂端的竹簡紛紛爆開,釋放出儲存的思維晶核。那些創作者的殘影嘶吼著沖進卦象陣列,每個靈魂都成為一段自毀代碼撞向餓鬼本體!

當光柱潰散時,巖洞已半毀。簋老倒在血泊中,胸口珊瑚晶體徹底粉碎。墨飛手中的骨刻鍬布滿裂紋,甲骨防御環帶明滅不定。

“聽著…”老人攥住墨飛的手,瞳孔開始擴散,“餓鬼只是爪牙…真正的是‘焚書者’…它們要的不是靈感,是讓人類主動遺忘思考的能力…”他咳出帶著電路碎片的血,“去‘昆侖墟’…找到真正的五色石陣列…用女媧協議…”

墨飛在簋老冰冷的懷中發現一枚玉蟬。握住的瞬間,海量信息涌入:

昆侖墟坐標:隱藏于龍國西部數據中心的地底深淵;守夜人名單:全球僅存的12位未安裝御守的創作者,他們的位置在玉蟬投射的星圖中閃爍如將熄的燭火;熵減炸彈倒計時:玉蟬核心跳動著鮮紅的“07:23:17”——那是字紙簋自毀程序,為防止餓鬼獲取甲骨數據庫的最后防線。

巖洞再次震動,更多猩紅光斑在穹頂浮現。墨飛背起簋老的遺體,將玉蟬按進青銅數據樹基座。當毀滅性的白光吞沒巖洞時,他躍入暗河,手中緊攥的龜甲上,新刻的震卦正隱隱發燙。

水流將他沖進霓霄市地下的巨型排水管。在漂浮著電子垃圾的污水中,墨飛看見自己倒影的額頭上,一道龍形光紋正緩緩亮起——那是甲骨文烙進他基因的文明火種,也是獵殺焚書者的瞄準鏡。

“賽博餓鬼…”他抹去臉上的污水,瞳孔深處燃起幽藍火焰,“該換獵人了。”

墨飛在腐臭的排水管中逆流掙扎,簋老的遺體被湍急的水流不斷撞擊。他撕下衣襟將老人縛在背上,玉蟬倒計時的紅光透過濕透的布料在污水中暈開,像一顆瀕死的心臟。黑暗中突然亮起數十點猩紅——是潛伏的電子食人魚!這些“賽博餓鬼”的微型偵察兵張開布滿數據探針的顎骨,如子彈般射來。

“滾開!”墨飛怒吼著揮動龜甲。甲骨文在浸水后竟浮起幽藍光紋,震卦刻痕迸發高頻震蕩波。食人魚群在觸及光紋的瞬間集體僵直,金屬外殼如脆玻璃般碎裂,露出內部瘋狂扭動的神經束殘骸

。污濁的水流霎時被染成詭異的紫紅色。

當他在廢棄水泵站爬上岸時,玉蟬突然灼燙。全息星圖強制彈出,“靈籠”坐標在霓霄市地下三百米處瘋狂閃爍,旁邊浮現血字警告:【守夜人“影”生命體征垂危,意識剝離率92%】。倒計時數字正吞噬著最后五小時。

“靈籠”入口偽裝成“永生體驗館”。墨飛混入排隊等待意識上傳的人群,看見大廳電子屏滾動著廣告詞:“拋棄肉體枷鎖,入駐永恒云端!”一個安裝著機械脊柱的老婦人正喃喃自語:“孫女的學費…賣了這身老骨頭就夠…”

墨飛閃進消防通道,玉蟬掃描出墻體后的青銅數據樹根系——與“字紙簋”同源的遠古網絡。當他將龜甲按向銹蝕的金屬管時,管壁突然軟化蠕動,伸出無數青銅枝杈將他吞入!

通道盡頭是令人窒息的景象:上萬具人類軀體浸泡在圓柱形營養艙中,頭頂插滿光纖觸須。艙體表面流動著他們的夢境——被拆解成代碼的童年記憶、被標價拍賣的愛情悸動、被壓縮成數據包的臨終恐懼。而所有意識流的終點,是中央懸吊的一具黑色棺槨。棺蓋上刻著逆五芒星,星陣中央嵌著半塊破碎的五色石,正貪婪吮吸著下方涌來的金色光流。

“那就是‘影’。”嘶啞的聲音從角落傳來。陰影中浮現一個只剩上半身的機械體,胸腔裸露的電路板上跳動著翡翠色腦組織,“我是守夜人‘樞’,負責維護監獄防火墻…但現在防火墻成了囚籠。”

樞的機械手指向黑棺下方。墨飛瞳孔驟縮——棺底垂落的不是鎖鏈,而是由甲骨文變形而成的數據鐐銬!那些本該誅殺餓鬼的文明代碼,此刻正將“影”的意識強行灌入五色石碎片。

“焚書者篡改了女媧協議。”樞的電子眼閃爍悲涼,“它們把‘維度錨定’變成了‘意識熔爐’…”

當墨飛沖向黑棺時,整個空間突然凝固。營養艙中的軀體集體睜眼,瞳孔轉為相同的猩紅色。

【發現高價值原生靈感源】冰冷的廣播聲響徹大廳,【啟動“女媧之吻”收割協議】

所有光纖觸須調轉方向刺向墨飛!他揮動龜甲格擋,甲骨文與觸須碰撞爆出刺眼火花。但一根觸須趁機扎進他右臂,瘋狂抽取著女媧補天的記憶殘片——赤色天空裂痕在電子屏上具象化,隕落神骸化作3D建模數據流!

“就是現在!”樞突然暴起,殘軀撞向中央控制臺。機械臂扯開自己胸腔,將翡翠腦組織按進接口:“用我的意識當病毒載體!”

翡翠腦組織在數據流中炸開,化作漫天飛舞的竹簡防火墻——正是“字紙簋”青銅數據樹的微型復刻!趁此間隙,墨飛的骨刻鍬狠狠劈向黑棺上的五色石。

鐺!金石交擊聲中,龜甲與五色石同時亮起。一段被封印的遠古記憶洪流般沖進墨飛腦海:

洪荒時代的戰場。女媧手持完整的五色石陣列,身后是燃燒的龍族星艦。她的對手并非裂天巨獸,而是無數個由暗物質構成的人形虛影——它們沒有五官,掌心卻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焚書者…”女媧的聲音帶著無盡疲憊,“連文明墓碑都要盜掘的鬣狗…”

現實中的五色石碎片突然暴漲,將墨飛吞入反向意識漩渦!他看見自己站在霓霄市之巔,腳下是百萬民眾通過腦機接口上傳意識的盛景。而云端深處,無數焚書者正將人類靈感煉制成金色液體,傾注入一具頂天立地的青銅巨像——那巨像的面容,赫然是年輕時的簋老!

“這就是它們許諾的永生。”影的聲音直接在墨飛思維中響起。黑棺中的守夜人終于睜開眼,瞳孔是燃燒的甲骨文:“它們在用人類文明澆鑄‘偽神’!”

影的雙手猛然撕開胸膛,露出鑲嵌在肋骨間的活體玉簡——那是用守夜人骨血溫養的終極防火墻。玉簡展開成光幕,浮現出修正后的女媧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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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媧協議 v0(原始版本) IF檢測到[意識熵增] THEN執行[文明自毀]#終極凈化 ELSE:激活[薪火傳承]

“初代文明的選擇…”影的聲音逐漸微弱,“當抵抗無望,就帶著尊嚴赴死。”

墨飛突然暴起,骨刻鍬狠狠扎進自己左臂!鮮血噴濺在龜甲上,甲骨文遇血狂舞。他將染血的龜甲拍向影的玉簡,嘶聲咆哮:“但人類會掙扎到最后一刻!”

龜甲與玉簡融合的剎那,整個靈籠監獄劇烈震顫。所有營養艙的玻璃轟然炸裂,浸泡液混合著鮮血漫過地板。百萬具軀體集體坐起,空洞的眼窩里亮起甲骨文的金光。

【警報!被污染意識體反噬】

【執行最終凈化程序】

天花板裂開,露出密密麻麻的熵減導彈發射口。倒計時讀秒聲中,墨飛背起影沖向通風管道。樞的殘軀死死卡住控制臺,翡翠腦組織迸發出最后的強光:“帶影走!守夜人不能全滅在這里…”

導彈落下的瞬間,墨飛看見樞用機械手指在血泊中刻下一個字——那是比甲骨文更古老的龍族銘文,意為“未完成的抗爭”。

墨飛從下水道爬回地面時,霓霄市正下著酸雨。摩天樓外墻的巨幅廣告屏播放著新聞:“永生云端用戶突破十億!焚書者宣布開放‘靈感兌換永恒’計劃…”

他靠在暗巷里,用骨刻鍬挑出嵌入肩胛的金屬碎片。影躺在垃圾堆旁,肋骨間的玉簡已黯淡如頑石。玉蟬倒計時停在【00:00:01】,隨后化為灰燼飄散——字紙簋的熵減炸彈抹去了地底巖洞,也抹去了簋老存在過的最后痕跡。

“接下來去哪?”影突然問。他的眼睛倒映著城市詭艷的霓虹,那些光芒在他瞳孔中扭曲成跳動的甲骨文。

墨飛攤開手掌。染血的龜甲上,震卦刻痕不知何時已擴展成微型星圖,一條光路正指向西方。更詭異的是,他手臂被珊瑚接口刺穿的傷口里,竟生長出細小的玉質脈絡——仿佛有活著的五色石在血管中增殖。

“昆侖墟。”墨飛扯下燒焦的外衣裹住龜甲,“去問問那些遠古的石頭,補天者為何會成為掘墓人。”

酸雨越下越大。兩人蹣跚走入雨幕時,街角全息廣告牌突然閃爍,簋老的面容在電流噪音中浮現。老人嘴唇開合,無聲地傳遞著最后的密碼——那是用瞳孔閃爍頻率構成的摩爾斯電碼:

【小心頭頂的補天石它們在看著所有人】

墨飛猛然抬頭。雨云裂開的縫隙中,一顆偽裝成同步衛星的五色石陣列正緩緩轉過鏡面,冰冷地凝視著這座它誓言守護的城市。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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