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談一談。”

朱華標鄭重地對方正說道。

方正微笑道：

“好啊。”

“我們兩人是搭檔，有什么事情都要說在明面上。”

朱華標有些頭疼。

沒錯，做事就要做到明面上，這同樣是他的信念。

只不過，該怎么勸方正？

“阿正，你做警察為的是什么？”

想了想，朱華標還是覺得委婉一點比較好。

方正微笑道：

“維護社會秩序。”

朱華標見鬼地看著他，在他的眼里，方正滿身的正氣都快要發光了，結果就是維護秩序？！

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僅僅是這樣嗎？”

“能不能擁有再大一點的想法？”

方正收斂了笑容：

“標哥，你覺得維護秩序很容易嗎？”

朱華標不理解：

“難道很難嗎？”

方正點點頭：

“很難的。”

“咱們不說江湖上的事情了，就說咱們警隊吧。”

“你覺得維護警隊的秩序容易嗎？”

朱華標一怔，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阿正，你竟然懷疑警隊？”

方正認真道：

“沒錯，我就是懷疑警隊。”

“我舉兩個例子。”

“一個是白粉。”

“咱們警隊隔三岔五地會繳獲很多很多的白粉。”

“然而這些白粉總會通過特別的渠道重新流入江湖。”

“在程序上來說，這完全是不應該的。”

“可它就是發生了。”

“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

朱華標臉色很難看：

“政治部！”

方正點點頭：

“對，政治部。”

“那里面沒有一個是我們的人，全都是鬼佬。”

“更讓人惡心的是，他們的程序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這說明什么？”

“警隊里面有一股蛀蟲。”

“可是，你能把他們鋤去嗎？”

朱華標握緊了拳頭：

“不能！”

方正點點頭：

“對，不能！”

“我也不能！”

“誰讓港島現在掌權的是鬼佬，誰讓鬼佬想要禍害香江呢。”

朱華標神情大震：

“你怎么知道的？”

方正嘲弄道：

“這還用說嗎？”

“鬼佬統治香江多少年了，你可見過香江有幾多變化？”

“他們每年拿走那么多的稅收，什么時候見過他們開發香江了？”

“都是出了大災之后，不得已才開始建設。”

“只要不影響他們拿錢，他們會理會嗎？”

朱華標頹然搖頭。

方正又道：

“你那個對頭阿關，他的靠山是誰？”

朱華標艱難道：

“鬼佬。”

方正認真點頭：

“沒錯，就是小洋人。”

“你的功勞明明在阿關之上，為什么你的職業生涯大起大落？”

朱華標不服氣道：

“那是阿關使壞！”

方正搖搖頭：

“阿關奸猾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可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朱華標皺眉道：

“你說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方正認真道：

“你這人純粹。”

“不會任憑他們擺布，也不夠圓滑，鬼佬掌控不了你，這就是原因。”

“相比你，阿關的底線可靈活多了。”

朱華標反駁道：

“阿關沒有底線。”

方正一拍手：

“對呀，這就是他能獲得提拔的原因！”

朱華標一時間無言。

沒有底線的結果，那自然是鬼佬說什么，阿關做什么。

方正又道：

“咱們再說說香江的社團。”

“全香江現在有六百萬人，香江的社團包括掛名的藍燈籠，最少有三百萬人屬于社團。”

“督爺府看不到嗎？”

朱華標張大了嘴巴。

別鬧了。

就連他一個小小的三柴都能知道的事情，督爺府如何看不見？

“督爺府自然知道這種情況的，那你說，他們為什么會允許社團繼續存在？”

朱華標剛要說話，細想又不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方正也不打擾他，就這么等他思考。

好半晌之后，朱華標咬牙道：

“督爺府默許的。”

方正哈哈大笑：

“沒錯，就是他們默許的。”

掏出萬寶路，分給了朱華標一根，后者搖下車窗，兩人開始吞云吐霧。

“非但是默許的，他們還暗暗在其后推波助瀾。”

“在香江，但凡是大社團，鮮少沒有鬼佬在后面支持。”

朱華標又驚又怒：

“你說這些社團有鬼佬在后面支持？”

方正一怔：

“你干嘛這么驚訝？”

朱華標怒道：

“這是黑白勾結啊！”

方正嘆了口氣：

“那不是很正常嗎？”

朱華標怒氣更盛：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方正沉聲道：

“從雷洛時代，鬼佬就知道這種情況了。”

“雷洛壓制了四大家族，然而雷洛能夠這么做，其實是鬼佬的默許和推動。”

“沒有社團的香江符合香江百姓的利益，卻不符合鬼佬的利益。”

“相比我們，鬼佬始終是少數。”

“他們想要順利地統治香江，分化瓦解、腐化墮落是最簡單的手段。”

“對于他們而言，想要攫取最大的利益，有一雙甚至無數雙黑白手套是最好的。”

朱華標額頭冒汗：

“阿正，你是不是太陰謀論了？”

方正放聲大笑。

朱華標沉默不語。

剛才的話，他自己都覺得天真。

怎么可能是陰謀論啊。

這種屁話他自己都不信。

不說別的，光是政治部的白粉，他都洗不白。

方正收斂了笑容，淡淡道：

“要是沒有天怒人怨，雷洛其實是不會倒臺的。”

“廉署雖然成立，可說實話，他們針對的只是我們華人警員，你可曾見過他們針對鬼佬？”

“什么清正廉明，不過是鬼佬做的一場戲罷了。”

“政治部的所有人，每槍斃十個，都不見得有半個是冤枉的，為什么廉署不查他們？”

“說到底，屁股不同罷了。”

“要不是79年的警廉沖突，你說廉署會不會還會追著我們？”

朱華標沉默不語。

方正淡淡道：

“我加入警隊的目的，其實很簡單的，就是為了維護咱們香江人的正常利益。”

“在這過程中，我的手段或許會激烈一些，但我絕對不會放棄我的理念。”

朱華標不可思議地看著方正，這種話他是怎么說出口的？

可……為什么方正身上的浩然之氣想要發光一樣？

難道，是我想錯了？

方正不急，就這么看著朱華標，忽然間，他的瞳孔一縮——朱華標對自己的友好度竟然高達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