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不由瞥了眼身側的薛銀瓶。
若是將來能得汾陰薛氏投效,于并冀幽作戰,當如虎添翼,不過薛氏與拓跋氏交好,也是個麻煩事。
薛銀瓶留意到王愔之的眼神,頗為不解。
“諸君抄掠而歸,斬獲幾何,那王家子可曾伏法歸罪?”
“聽聞謝月鏡才貌無雙,可惜啊,乃是謝氏女,否則抓回來給弟兄們耍耍,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一遭吶!”
“王孝伯妻郗氏,雖年近四旬,卻也是大家出來的婦人,那謝氏女芝蘭難擇,郗家婦人滋味可曾品嘗否?”
……
大門口,有笑鬧聲傳來。
王愔之眼里,陡然射了難以抑制的殺機!
別看他前面殺俘表現的冷厲無比,實則心里是有些不忍的,但眼下,已全然沒了心理負擔。
這些人,一刀殺死還是便宜了,寸磔臠割都不為過!
如果自己沒穿越過來,謝月鏡或許會解送娘家,但母親必受凌辱,府里的婢女仆婦也逃不過去!
薛銀瓶忙摁住王愔之的手,輕輕搖頭,示意小不忍亂大謀。
王愔之表示理解,看了眼趙大。
趙大沙啞著嗓子喚道:“司馬郎君可在含章殿?我們有要事稟報!”
這一群人明顯數量不對,又不緊不慢的前行,可門前的守軍并未留意,還有人大聲道:“司馬郎君正在含章殿大宴幕府僚佐。
咦?
怎么少了許多人,王愔之那小畜生呢?莫非進攻不利?”
從正門進去,百步便是含章殿,兵營、牙署分布在兩側。
百步約等于一百二十五米,身披甲胄,全力奔跑,以王愔之等人的速度,不會超過二十秒。
如果按原計劃從后山縋繩而下,一是不夠隱蔽,極易被發現,倘若東府及時調撥一批弓手過來,就成了活靶子。
所以本打算是夜晚行動,可白天的圍攻就非常難熬,傷亡也會很大。
同時,沿著后山山腳有一大片建筑,很容易被層層圍堵,因此在輕取官軍之后,王愔之及時調整方略,直接從大門中宮突進,只要能沖進大門,一分鐘之內可決勝負。
王愔之小聲道:“銀瓶姊姊,發難之后,你帶著薛家人與我直奔含章殿,部曲留在門口阻截。”
“好!”
薛銀瓶向前張望了一番,認為成事的可能性極大,于是點頭。
王愔之又將作戰安排傳遞下去,簡而言之,先對守門軍卒來一波火力覆蓋,打懵了之后,他與薛氏子弟直奔含章殿抓人,留下部曲牢牢把住大門。
搶的就是時間差。
眾人紛紛現出了凝重之色。
“不對,你不是衛將軍!”
突然有人瞅出了名堂。
“動手!”
王愔之大喝,摘下弓箭,往前疾射。
包括薛銀瓶,薛家不少人能夠一發兩矢,乃至于三矢,也紛紛引弓便射。
一時之間,矢發如雨。
前方軍卒紛紛中箭倒下,慘叫不斷。
“快上,快上!”
有將官反應過來,揮著手大叫。
布于各處的守軍撐著盾圍殺而來。
“擲!”
王愔之率先掏出硫酸手雷,前向一擲,準準砸中一人的面孔。
“啊!”
升騰而起的白煙中,那人的面孔瞬間炭化成了灰黑色,捧著臉在地上翻滾。
一只只硫酸手雷從隊中扔出,一蓬蓬硫酸濺出,一名名軍卒滿地打滾,王愔之領頭,躍過拒馬和鹿角,直往大門里沖,薛家子弟緊跟在他后面,警惕的望向四面八方。
部曲們則組成鴛鴦陣,攻殺守卒。
門口的喊殺聲顯然驚動了兩側屋舍,有軍卒和吏員奔出,薛銀瓶等人立刻向兩邊射箭,不求準頭,但求壓制。
一名吏員剛探出腦袋,就聽篤的一聲,一枚箭矢插在了門框上,箭羽兀自顫動,當即叫了聲我的阿母,把腦袋縮了回去。
不過也有人很不幸,被箭矢射中,慘叫著倒地。
軍卒卻是沒辦法,好些連甲都沒披,拎起刀槍弓箭,硬著頭皮往上沖,并喊道:“賊子妄闖東府,還不速速退去?”
回應他們的,是一枚枚硫酸手雷。
一蓬蓬白煙升起,中者無不慘叫著打滾,即便沒被擊中,只要吸入了白煙,嗓子也如火燒刀刮般的疼痛。
轉眼間,王愔之已經奔到了含章殿的臺階上。
殿門緊閉,內里傳來絲竹聲、調笑聲與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這是……在開趴?
幕府開會開著開著就開了趴?
原主家教甚嚴,從未參加過這類活動,王愔之大感興趣,飛起一腳,轟的一聲,把門踹了開來。
絲竹聲嘎然而止!
所有人都扭頭看來。
“啊!”
突然傳出女子尖叫,好些急忙扯起衣衫,遮擋住不該暴露之處。
王愔之挺無語的,那么多人都看了,多我一個不是看?
咦?
他看到了謝重!
艸!
穿越忘了帶手機,不然把這丑態拍下來,拿回去給丈母娘看,怕是謝重要吃不了兜著走。
身后薛家諸人也奔了進來。
薛銀瓶頓時俏面通紅,背轉過了身子。
呵!
江東士人!
好一個江東士人!
連帶著狠狠瞪了王愔之一眼。
王愔之心里連聲喊冤,不過正事要緊,他看到了司馬元顯,衣衫不整,躺在臺階下,皮膚殷紅,顯然服了散,一左一右,各摟著兩個衣衫不整的女子。
“賢侄?”
有人認出了王愔之。
謝重更是羞愧的轉過臉。
王愔之也不裝了,一把扯掉胡須,冷笑道:“司馬郎君,可曾想過我會來此?”
“你……你……”
司馬元顯哆嗦著嘴唇,顫抖著手指伸向王愔之,許是因驚嚇過度,說不出話來。
“大膽,世子當面,還不跪下聽候發落?”
一名僚屬站了出來,敞胸露懷,一撮護心黑毛尤為顯眼。
薛雀兒搭起弓,一箭射去,正中此人額頭。
王愔之快步上前,擰起司馬元顯,向四下里道:“諸位叔伯,我父少有美譽,清操過人,以簡惠為政,有昔賢之風,受先帝之命,坐鎮京口,保江東平安已有八載,可那劉牢之豺狼心性,勾結相王父子犯上作亂,又欲滅我滿門,今日小侄是為此賊而來!”
說著,就喝問道:“我父在哪里?”
“呵!”
司馬元顯嘴硬的冷笑:“王賊,你來遲了,王孝伯被押往倪塘處斬,怕是已經人頭落地啦!”
“說人話!”
王愔之眼神一冷,甩開巴掌,啪啪啪啪扇起了司馬元顯的耳光,轉眼間,面孔腫脹如豬頭。
“賢侄,怎致如此啊,不如先放了司馬郎君,再由我等與相王分說?”
驃騎咨議王肅之一把抓起衣衫披上,連連擺著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