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

這是什么歌？

陳霜在腦海里飛快思考著，將她記憶里所有的曲庫都翻了個底朝天，根本就沒這首歌！

難道……

難道真是他的原創？

可，從這個聽眾連線開始到現在也不過是過去了一兩分鐘的時間，也就是說，在一兩分鐘的時間里，林風不僅寫了一首詩詞，還把這首詩詞改編成歌曲了？

這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是天方夜譚！

別說他一個即將被封殺的“文盲藝人”了，就是那些音樂大師和文學大師一起來，坐在那里思考打磨都得好幾天的功夫。

這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

他肯定是裝出來的！

就只是隨口編了個歌名，想拖延時間，蒙混過關。

她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不然根本解釋不通的！

想到這里，她嘴角的弧度再也壓不住，那是一種看穿了拙劣把戲的得意，她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準備欣賞林風接下來要如何收場。

監控室里，王姐也和她想的一樣，臉上又有了看好戲的神情。

至于其他同事們，以及劉洋，都是一臉狐疑。

正如陳霜想的那樣，這種事情簡直難如登天！

錄制室里。

林風并沒有理會陳霜那幾乎要溢出屏幕的得意，他只是抱起了墻邊的那把電子吉他，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了幾下，調試著音準。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神態自若，仿佛接下來要做的，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電話那頭的男生屏住了呼吸，收音機前的無數聽眾也同樣握緊了拳頭。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也就在陳霜的耐心快要耗盡時。

錚——

一聲清越空靈的弦音，從林風的指尖流淌而出。

那音色，古樸而悠遠，帶著一種江南煙雨般的朦朧詩意，完全不像是從一把現代電子吉他中發出的。

只一個前奏，就讓整個喧囂的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監控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陳霜臉上的得意，也凝固了。

作為音樂學院畢業的專業人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要用吉他彈出這種仿佛古箏與琵琶合奏的韻味，需要何等高超的技巧和對音色神乎其神的控制力！

這……

這怎么可能？

還沒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林風那清澈中帶著一絲慵懶與悵然的歌聲，便伴隨著古韻盎然的旋律，響了起來：

“一朝花開傍柳”

“尋香誤覓亭侯”

“縱飲朝霞半日暉”

“風雨著不透”

……

一開口，便驚艷了全場。

而林風本人也在這旋律和歌聲的襯托下，顯得有一種儒雅的氣質。

即使隔著收音機，不少人也都有種畫面感撲面而來的感覺。

“不是，怎么能這么好聽？”

許多人都在心中發出了疑問，尤其是聯想到前面陳霜說的，林風并不擅長歌曲，更是疑惑了。

且不提中午的那首“救人歌”，就拿這首《知否知否》來說，一開頭就超越了不少口水歌的境界。

而且，前面這些聽眾們還經歷了陸坤的一波“口水洗禮”，更是覺得這首《知否知否》與眾不同。

而林風的歌聲還在繼續：

“一任宮長驍瘦”

“臺高冰淚難流”

“錦書送罷驀回首”

“無余歲可偷”

……

雖然前面這幾句有辭藻堆砌的嫌疑，但架不住林風唱的好聽。

哇啊啊啊！

監控室里的李欣感覺自己的心都被這如詩如畫的歌聲感染了。

無歲月可偷！

這歌聲可太醉人了！

而這，不僅是李欣，對很多女粉來說，都是一樣的感覺。

“好聽！太好聽了！林風哥哥唱的也太好了吧！”

心潮澎湃！

但——

這只是一個開始！

緊接著，只聽林風腔調突然攀升，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時光，令無數聽眾都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歌聲響起的瞬間，整個監控室，連同整個豫州無數的收音機前，都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寂靜。

這詞……

這旋律……

太美了！

僅僅兩句，一幅風雨飄搖后，帶著淡淡哀愁的清晨畫卷，便在所有人的腦海中徐徐展開。

陳霜臉上的血色，在第一句歌詞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褪去了大半。

她雖然專業是音樂，但好歹也是個文化人，這點文學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這詞寫得……簡直是鬼斧神工！

短短十二個字，意境、情感、畫面，全都出來了！

這真的是那個“文盲”能寫出來的？

她不信！打死她也不信！

可那悠揚又帶著幾分凄婉的旋律，又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恰到好處，根本不像是任何一首她聽過的歌曲！

監控室里，劉洋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眼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錄制室里的林風，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而林風的歌聲還在繼續，情緒也隨著旋律層層遞進，由先前的慵懶悵然，轉為一種壓抑不住的關切與追問：

“知否？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

當這最后一句唱出的剎那，婉轉的旋律與字字泣血的詞句完美融合。

綠葉繁茂，紅花凋零。

用如此凝練、如此絕美的詞句，來描繪暮春時節海棠花的凋零，來抒發那份對美好事物逝去的傷感！

那種“惜花春起早，愛花嫌花開遲”的復雜情感，被演繹得淋漓盡致，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每一個聽眾的心！

這……

這已經不是歌曲了！

這就是詩詞！

頂級詩詞！

絕美詩詞！

詩詞中的絕句！

詩詞中的神作！

陳霜整個人都僵在了椅子上，大腦一片轟鳴，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引以為傲的專業，她最后的防線，她剛剛用來捧殺林風的那些話，在這一句“綠肥紅瘦”面前，被碾得粉碎，連一絲灰塵都沒剩下。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跳梁小丑，在一個真正的大師面前，賣弄著自己那可笑又淺薄的伎倆。

可笑！

太可笑了！

不只是她。

監控室里，劉洋張大了嘴巴，手中剛拿起的水杯“噗通”一聲滑落在地都渾然不覺。

原本臺里只是想利用林風的熱度，讓兩個節目聯動一下，搞個噱頭，沖一沖收聽率。

可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親耳見證了一首足以載入史冊的歌曲的誕生！

之前林風遲遲沒有開口唱歌的時候，他還有所懷疑。

但現在，一切懷疑都沒有了！

有的只有狂熱與欣賞！

“搞了半天，他真的是在自己原創啊！”

還是那句話：不是不會唱，而是不屑于唱！

“這個林風，哪里是什么‘文盲’啊？”

他不由得搖頭苦笑。

王姐臉上的得意和算計，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呆滯的震撼。

她看著錄制室內那道淡淡唱歌的身影，再看看旁邊已經面如死灰的陳霜，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

至于張川，則是又一次感慨，還好把林風留下來了。

而李欣，她的一雙眼睛從林風開始唱歌就沒移開過。

一旁那些來看熱鬧的同事們，此刻也全都鴉雀無聲，一個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聽到了什么”的迷茫。

“知否”

“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

……

一曲終了，余音繞梁。

不論是監控室，還是收音機前，安靜得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電話那頭，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足足過了十幾秒，那男生才終于反應過來：

“臥槽！林風老師，你真做到了？”

“這他媽……”

“這他媽唱的也太好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