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點，藥湯濺起幾滴：“同福客棧！”

黃蓉眉頭微皺，“你懷疑同福客棧？”

沈旭頓時知道黃蓉想岔了，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表達錯誤，我的意思是，咱們得回一趟同福客棧了！”

“佟掌柜的父親，也是鏢局這一行的！”

黃蓉頓時翻了個白眼：“你是想讓佟掌柜，幫你查一查，誰接收了福威鏢局。”說著仔細的回顧了一下事件的細節：“這方法可行。

林震南本來應該去嵩山派的。

只是可惜被桃谷六仙無意中打破了。那么林震南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些已經合謀的鏢局躲避。

哪里才是他們荊州假銀票的老巢！”

“bingo！”

黃蓉眨了眨眼睛，鵝黃發帶隨著她歪頭的動作輕輕晃動：“賓······賓狗？”

沈旭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咳嗽一聲掩飾：“咳······我是說，就是這個意思。”

“奇奇怪怪的詞語。”說著黃蓉起身，“那就走吧，我也想吃李大嘴做的飯了。”

“不過，你確定你在同福客棧還有存的銀子？”

沈旭聞言摸了摸鼻子，露出幾分窘迫：“應該，好像也許有吧！”

······

“吱呀——”榆木門軸發出熟悉的呻吟，沈旭剛邁進同福客棧的門檻，迎面就撞上佟湘玉甩過來的抹布。

“額滴神呀！”佟掌柜的陜西腔震得房梁簌簌落灰，“這不是沈大人嘛！好久沒有會咱們客棧了”說著沖著呂秀才努了努嘴。

“先結賬。”呂秀才會意，算盤珠子啪地合攏，方巾下的眼睛閃著精光，“沈大人欠客棧三兩七錢，逾期三日利滾利共計······”

“且慢！”沈旭大喊一聲，他存的銀子不可能這么快用完！

那可是一百兩！

“我要看賬單！”

“沈大人這是不相信額們做賬的良心咧？”佟湘玉一甩帕子，紅木柜臺被拍得砰砰響。

說著抄起一本賬冊，就扔了過來！

沈旭一看，差點沒翻出個白眼。

【四月初八沈大人打碎青花瓷碗一只，折銀二錢】【四月初九，沈大人夜半練功震裂地磚三塊，工料銀六錢】【四月初十，沈大人沐浴超時，熱水費......】

佟湘玉的帕子甩出破空聲：“哎呦喂！沈大人這話說的，額們同福客棧的地磚難道是自己裂開的？”

再往后看，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食譜，有些沈旭自己都沒聽過。

然后一看簽名——黃蓉！

沈旭盯著賬冊上“黃蓉”二字，額角青筋直跳。

轉頭看向身旁的少女，卻見她正踮腳去夠柜臺上的蜜餞罐子，鵝黃發帶一晃一晃，活像只偷腥的貓兒。

“咳！”沈旭一把按住賬冊，“佟掌柜，這'翡翠白玉湯'是什么時候的事？”

佟湘玉的帕子甩得更歡實了：“就昨兒晌午！黃姑娘說這是你們錦衣衛的接風宴，非要大嘴用三只老母雞吊高湯······”

“那這靳一川的簽名又是怎么回事”。

“昨兒晚上，黃大人帶著你那幾個錦衣衛來吃飯，硬讓人家簽的······”

她突然壓低聲音，“沈大人，你和這丫頭，不會······”說著，雙手的拇指有規則的碰了碰！

“不是！”沈旭和黃蓉異口同聲。

黃蓉指尖的金針“叮”地扎在柜臺上，杏眼瞪得溜圓：“誰能看上這窮鬼！”

“對對對！”白展堂不知何時溜到眾人身后，指尖還粘著半塊綠豆糕，“黃姑娘這樣的仙女，起碼得配個......哎喲！“被郭芙蓉的掃帚桿敲了個趔趄。

“那也不能把，打壞的東西都算在我頭上！”沈旭真要被佟湘玉無語住了。

賬單上一筆筆最大頭的花銷，就是抓崔成那天晚上，打壞的東西。

他還記得，這里的每一件，都是他之前，從錦衣衛報銷的。

就是抓捕林震南的晚上，那可是比不小的銀子。

“看您說的，額們誰和誰，要不沈大人，我給你們清單，你批條子。走公賬？！”佟湘玉賊兮兮的看著沈旭。

沈旭盯著佟湘玉那雙精明的眼睛，突然笑了：“佟掌柜，您這賬算得可比戶部還精細。不過——”

他拖長了音，最終考慮到自己早已經空空如也的荷包，妥協了：“我覺得可行！”

萬惡的權利！

誰讓他沈旭，現在是福州錦衣衛所的，第一負責人。要是之前上頭有個趙靖忠，沈旭恐怕還要想想。

現在嗎！

這確實是，公差！自然要公賬出！

佟湘玉一聽沈旭松口，眼睛頓時亮得像兩盞小燈籠，帕子甩得跟風火輪似的：“哎呦喂！沈大人就是爽快！大嘴——快把窖藏的‘醉仙釀’搬出來！再炒幾個硬菜！”

后廚傳來李大嘴洪亮的應和：“得嘞！紅燒獅子頭、醋溜肥腸、醬爆肘子——”

郭芙蓉麻利地擦著桌子。湊到沈旭身邊壓低聲音：“喂，你真要給批條子？那晚上打壞的桌椅板凳······”

沈旭瞥了眼正偷摸往懷里塞蜜餞的黃蓉，無奈道：“不然呢？總不能真讓佟掌柜去錦衣衛衙門要債吧？

“沈大人英明！”白展堂不知何時閃到沈旭身后，殷勤地替他斟茶，“您放心，咱同福客棧的消息渠道，絕對比六扇門的鴿子還快！”

他壓低聲音，“聽說您要查鏢局的事兒？巧了，昨兒剛有趟‘長風鏢局’的鏢師來打尖……”

沈旭指尖一頓，茶盞里的水紋微微蕩漾：“哦？說了什么？”

他之前就發現了，這同福客棧的消息，真的快的離譜！

“幾天前，有趟‘福威鏢局’的鏢，被人截了！”

沈旭和黃蓉對視一眼，‘福威鏢局’四個字清晰可聞。

“什么人干的！”

白展堂微微一笑：“說來也巧，正是曲洋，和那位華山大弟子——令狐沖！這兩人，還都在您，錦衣衛的牢里呢！”

沈旭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看向黃蓉！

他此刻已經大概猜到，令狐沖怎么和曲洋湊到一起了。不過黃蓉這小妮子，這么重要的消息，這幾天都沒問？光顧著惦記人家身上那點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