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小師妹已經無礙了。“令狐沖上前一步，聲音溫和卻堅定，“那賊人故意留下線索指向沈百戶，分明是要挑起我們與錦衣衛的爭端。”

寧中則沉默片刻，目光望向遠處福州城的輪廓：“沖兒，你可知道孔雀山莊意味著什么？”

令狐沖搖頭：“弟子只聽聞二十年前孔雀山莊一夜滅門，江湖傳言是仇家所為。”

“不止如此。”寧中則輕嘆一聲，“當年華山派與孔雀山莊有舊怨，如今有人重提此事，又擄走靈珊......“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我不得不謹慎。”

令狐沖正欲再勸，忽然神色一凝：“師娘，有人來了！”

街角轉出六名身著玄色勁裝的捕快，為首的正是崔成。他鐵尺在手，刀疤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寧女俠深夜造訪福州城，不知有何貴干？”

寧中則神色恢復平靜：“崔捕頭消息倒是靈通。”

崔成冷笑：“錦衣衛百戶被人劫走，六扇門豈能坐視不理？“他鐵尺一指，“還請寧女俠隨我們走一趟！”

令狐沖劍眉一豎：“放肆！我師娘何等身份，豈容你——“

“沖兒。”寧中則抬手制止，轉向崔成淡淡道，“崔捕頭怕是誤會了。沈百戶并非我所劫持，方才還有人出手相救。”

崔成瞇起眼睛：“哦？那寧女俠為何深夜帶人圍堵錦衣衛？”

“此事涉及華山派私事。”寧中則語氣轉冷，“崔捕頭若執意糾纏，不妨去問左盟主。”

崔成面色一變。嵩山派左冷禪如今統領五岳劍派，勢力龐大，哪里是六扇門敢于招惹的。

他鐵尺在掌心拍了兩下，皮笑肉不笑：“既如此，崔某告辭。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令狐沖，“華山派與錦衣衛的梁子，怕是結下了。”

待崔成帶人離去，令狐沖低聲道：“師娘，這崔成明顯不懷好意。”

寧中則望向遠方：“回華山。靈珊既已脫險，此事暫且作罷。“她頓了頓，聲音幾不可聞，“但孔雀山莊的事，不會這么簡單······”

小巷內，崔成不斷的拍著自己的胸脯，一口濁氣緩緩的吐出。上頭讓他攔截寧中則？！這不是讓他送死？好在現在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崔成雙腿顫抖：“看著干嘛？還不過來扶我一下。那個沈旭似乎受傷了。去找！”

上一次想借助陸小鳳打壓沈旭，沒有做到。如今的天賜良機，崔成又怎么會放過？

······

紫煙彌漫的巷弄中，沈旭被黃蓉拽著疾奔。背后火辣辣的疼痛讓他腳步踉蹌，解毒丹的副作用更讓每次呼吸都如雷轟鳴。

“別出聲！”黃蓉壓低嗓音，拽著他熟練的鉆進了一處閑置的民房之中。

當沈旭癱倒在干草堆上時，后背的衣衫已被血浸透。

“逞什么英雄！”黃蓉撕開他衣衫，倒吸涼氣。玉女劍氣在脊背留下蛛網般的血痕，最深處可見白骨。

黃蓉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藥瓶：“這是桃花島的九花玉露丸，快服下！”

沈旭搖頭，聲音依舊洪亮如雷：“不必浪費，我.······”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閉嘴吧你！寧中則的劍氣豈是兒戲？“她說著，眼圈竟有些發紅：“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

“咳咳！”沈旭尷尬的輕咳嗽了兩下，扯著背上的傷更疼了。方才替黃蓉當劍，純屬是下意識。

但凡他思考一秒，都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行為。

黃蓉三品的身手，需要自己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家伙擔心。

此番，英雄是逞了。自己一身傷不說，還得拖累其他人。

沈旭服下藥丸，頓覺一股清涼流遍全身，胸口的悶痛減輕不少。他勉強笑道：“黃姑娘也會擔心人？”

黃蓉撇了撇嘴：“早知道聽陸小鳳的······”

“陸小鳳？”沈旭的心頭生起疑惑：“你們不是去調查衡山派了嗎？”

黃蓉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捂住嘴巴，但為時已晚。她眼珠一轉，索性坦白道：“其實陸小鳳早就知道寧中則會來找你麻煩。”

沈旭強撐著坐起身，后背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所以你們是故意讓我當誘餌？”

“才不是！”黃蓉氣鼓鼓地瞪著他，“我本來想暗中保護你，誰知道你——”她突然頓住，聲音低了下去，“誰知道你會替我擋那一劍······”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沈旭沉重的呼吸聲在回蕩。他苦笑道：“看來我倒是多此一舉了。”

黃蓉從腰間解下水囊遞給他，語氣軟了幾分：“先把藥效化開吧。你這‘獅吼功’再這么響下去，非把追兵引來不可。”

沈旭接過水囊，忽然想起什么：“對了，你從醉墨軒帶出來的證據呢？”

黃蓉拍了拍包袱，得意道：“放心，都藏好了。陸小鳳已經帶著副本去追查衡山派的線索了。”

她湊近幾分，壓低聲音道，“不過我發現個奇怪的事——除了衡山派，很多地方都指向另一個地方。”

“哪里？”

“黑木崖。”

沈旭瞳孔驟縮。黑木崖是日月神教總壇所在，若此事還牽扯到魔教······

黑木崖三個字像一把尖刀刺進他的思緒。日月神教若真參與假銀票案，那福州城的水就徹底渾了。

尤其是對于他沈旭而言，他之前抓了日月神教的長老。桃谷六仙就連忙回去替他向那位圣姑求情。這才讓他這幾天沒有找到日月神教的騷擾。怎的查個假銀票，一會扯上衡山，一會兒又能扯上日月神教？

你們這些一流的武林勢力，那一個不是良田萬頃，不用交稅的存在。

至于連門下弟子都養不起？還需要參與假銀票？

沈旭搖了搖頭，大明各出錢莊的背后不還是你們這些武林勢力？何必呢？又不造反！

他強撐著站起身，草堆上留下一片暗紅血漬。

“你瘋了？傷口會裂開的！”黃蓉急忙扶住他搖晃的身子，鵝黃衫袖沾上血跡。

“必須立刻轉移，”沈旭聲音仍如悶雷，但刻意壓低了音量：“只怕現在想要我命的人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