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驚雷炸響。沈旭猛地轉(zhuǎn)頭，卻見陸小鳳已飄然退開三丈，正沖他擠眼睛：“沈百戶的算盤好像打空了。”說罷縱身躍上屋頂，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

沈旭站在原地，腦海中思緒翻騰。

金九齡否認是摧心掌所傷，那司馬殘就是被冤枉的。那他又何必承認這件事？

而今日這具尸體上的摧心掌，反倒像是有人刻意嫁禍······

“大人？”沈煉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還確認余滄海的下落嗎？”

沈旭深吸一口氣：“查！但記住，此事絕密。”他轉(zhuǎn)向于人豪，“于兄，勞你畫一份青城派摧心掌的運勁圖譜。”

于人豪面露難色：“這······”

“放心。”沈旭拍拍他肩膀，“只是比對掌力走向，不算泄露門派機密。”

正說話間，街角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沈旭回頭，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正蹲在墻頭，手里晃著個熟悉的錦囊——正是他的百戶印信！

“沈大人——”小乞丐拉長聲調(diào)，“今晚可別忘了約會喲！”說完一個后空翻消失在屋脊后。

沈旭下意識摸向腰間，臉色驟變——不僅印信，連他暗袋里的假銀票樣本也不見了！

“這丫頭······”沈旭咬牙切齒，“傳令下去，全城搜捕一個小乞丐，特征······”他突然頓住，想起黃蓉那神出鬼沒的身手，無奈擺手，“算了，你們抓不住她。”

盧劍星若有所思：“大人，今晚西郊土地廟，屬下帶人······”

“不必。”沈旭搖頭，“我獨自會會這位'黃大爺'。”他望向城西方向，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有些謎題，或許她能解開。”

······

戌時的更鼓剛敲過三響，沈旭便悄然離開同福客棧。他特意換了一身粗布短打，腰間繡春刀用麻布纏裹，遠遠望去與尋常江湖客無異。

福州城的西郊荒僻，夜風(fēng)卷著枯葉在土路上打旋。沈旭踩著月光前行，靴底碾碎幾片薄霜。遠處土地廟的輪廓在樹影間若隱若現(xiàn)，殘破的飛檐上蹲著只夜梟，血紅的眼睛在暗處發(fā)亮。

“沈大人來得真早。”清脆的嗓音突然從頭頂傳來。沈旭猛然抬頭，只見黃蓉倒掛在老槐樹枝頭，鵝黃衫子垂落如瀑，發(fā)間別著的野菊隨夜風(fēng)輕顫。她指尖晃著百戶印信的錦囊，笑得像只偷到魚的貓。

沈旭按住刀柄冷笑：“黃姑娘好雅興，半夜扮鬼嚇人？”

“哎呀，被認出來了？”黃蓉輕盈落地，隨手抹去臉上的煤灰，露出瓷白的肌膚。月光下那雙杏眼流轉(zhuǎn)如星子，“我還以為錦衣衛(wèi)都是酒囊飯袋呢。“

沈旭盯著她手中錦囊：“印信還來，那東西不是玩具。”

“急什么？”黃蓉忽然變戲法似的摸出本冊子，“先看看這個——”泛黃的封皮上《通寶密賬》四個朱砂字刺得沈旭瞳孔一縮。

這正是周顯丟失的私賬！

“你殺了周顯？”沈旭拇指頂開刀鍔，寒光出鞘三寸。

黃蓉卻“噗嗤“笑出聲：“我要殺人還會留賬本？”她翻開冊子指著某頁，“喏，去年臘月二十三，林震南在通寶錢莊兌過十張千兩銀票，票號正是作廢的丙戌號。”

沈旭接過賬本細看，墨跡間還沾著茶漬，顯是經(jīng)常翻閱。賬目顯示林震南近半年通過不同錢莊兌換過近百張假銀票，經(jīng)手人無一例外都在半月內(nèi)暴斃。

“有意思。”黃蓉忽然湊近，發(fā)絲間的茉莉香混著夜露氣息，“死的都是看出假票破綻的管事。唯獨這位周顯——”她指尖點著最后一行記錄，“多活了幾天。”

沈旭突然抓住她手腕：“你怎么拿到賬本的？”

“疼！”黃蓉掙了掙沒甩開，氣得跺腳，“那晚我在醉仙樓屋頂看星星，正好瞧見個黑衣人翻進錢莊后院。”她突然壓低聲音，“那人腰間掛著塊青銅令牌，刻著······”

“孔雀翎紋？”沈旭脫口而出。

黃蓉驚訝地眨眨眼：“你早知道？”隨后突然想起來了什么，然后一臉的失落：“你被孔雀翎襲擊過。自然猜的出來，沒意思。”

“那天你果然在！”沈旭嘆了一口氣，這些武林高手，一天天飛來飛去的輕功，是不是都是為了偷窺而練的。

“你說，林震南死的那天！”黃蓉點了點頭：“我當(dāng)然在。不然干嘛專門去摸你的銀子。”

“目的呢？”黃蓉能約他一個人來這地方，自然有她的目的。

黃蓉眼睛灣的像個狐貍：“目的嗎~~~”三個字聲音拖得很長：“第一是想要借辟邪劍譜看一看！”

說著還伸出手攤在沈旭的眼前，那意思很明確，你就快點拿出來。

沈旭聞言一怔，隨即失笑：“辟邪劍譜？林震南的遺物可沒有這玩意。況且江湖都知道，那劍譜被李尋歡帶走了。黃姑娘感興趣，可以去找李尋歡。”

黃蓉撇撇嘴，指尖輕輕敲著賬本：“沈大人，騙人可不好。我可是親眼看見，前一天你就將那個袈裟上的辟邪劍譜帶走了！隨后在城頭刻字！”

黃蓉挑這腳尖：“你一共做了好幾份假的呢。書卷的那一份，被你在林家老宅，故意放跑的不知名武林人士帶走了。”

一邊說一邊墊著下巴好像是在回想：“假袈裟的那一份，則是被李尋歡帶走了。”

說完看著沈旭，笑得很開心：“真的在你這里。只不過我一個晃神，沒有看到你藏到哪里了。不然我早就拿走了。”

沈旭聽到這里，心中猛地一緊，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他微微瞇起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少女：“黃姑娘，你跟蹤我？”

黃蓉笑嘻嘻地背著手，腳尖在地上畫著圈：“怎么能叫跟蹤呢？江湖兒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

我看沈大人孤身一人深入險境，自然要暗中保護咯！”她眨了眨眼，語氣忽然變得狡黠，“再說了，那辟邪劍譜可是好東西，誰不想要？而且我又不要拿走，只是想看一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