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何至于此！”

隨著房梁之上傳來的輕嘆，夜空突然響起一聲清越的龍吟。

一柄三寸七分長的飛刀破空而來。

刀光如雪，映著月光在血刀老祖的刀刃上輕輕一磕——“叮”！

金石交擊聲不過蚊蚋振翅般輕微，血刀老祖卻如遭雷擊，精鋼打造的血刀竟從中斷為兩截。刀尖“奪”地釘入沈旭腳前三寸的青磚，刀柄猶自顫動不休。

而那飛刀依舊沒有停止，再次劃破了血刀老祖的肩頭。

滿院廝殺聲戛然而止。

“小李飛刀······”血刀老祖捂著震裂的虎口踉蹌后退，猩紅瞳孔縮成針尖，“李尋歡？！”

房梁之上不知何時多了道蕭疏身影。青衫文士斜倚著殘破的斗拱，手中酒壺在月光下泛著溫潤光澤。手邊還有一個掙扎的年輕人。他咳嗽兩聲，蒼白的指節間又轉出一柄飛刀。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

消失了十年之久的大明探花郎——李尋歡！

血刀老祖的斷刀當啷墜地，這位縱橫大宋武林數十載的魔頭竟在發抖。李尋歡指間那抹寒光尚未出手，他左肩的傷口卻已迸裂——方才飛刀掠過時帶起的罡風，早在他皮肉上刻下無形刀痕。

“李某十年未歸，倒不知大宋武林已猖獗至此。”李尋歡仰頸飲盡壺中酒，酒液順著下頜滑落，在青衫上暈開深色痕跡。

他腳邊捆成粽子的林平之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嗚嗚咽咽地瞪著院角的岳不群。

曹正淳的拂塵“唰”地收攏，這位東廠督主竟后退半步，眼中露出笑意。繡著金線的靴跟碾碎了三塊青磚。陸秉天更是直接單膝跪地：“卑職參見李大人！”——十年前李尋歡辭官時，正是錦衣衛指揮僉事。

“叮！”

第二柄飛刀釘在血刀老祖腳尖前半寸，刀氣在地面犁出三尺長的溝壑。李尋歡咳嗽著直起身，月光照亮他眼角細紋：“帶著你的徒子徒孫，滾。”

這個“滾”字像柄重錘砸在血刀門眾人心頭。

五十名弟子齊刷刷噴出血霧，手中血刀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血刀老祖的僧袍瞬間被冷汗浸透，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自己師兄血掌老祖被這病癆鬼一記飛刀釘在峨眉金頂的慘狀。

“我們走！“老魔頭抓起半截斷刀，突然又陰惻惻轉頭：“姓李的，你護得住他們一時······”話未說完，第三柄飛刀已擦著他頭皮掠過。

李尋歡晃了晃空酒壺：“三刀之約已過，下一刀······”

血刀老祖的狠話生生噎在喉嚨里，滿院血刀門弟子連滾帶爬地跟上，片刻功夫就逃得干干凈凈。

沈旭的左肩突然一輕，系統副作用竟隨著血刀老祖的退卻莫名消散。他剛要起身，卻見李尋歡手中手中已經再次出現了一柄飛刀。

“岳掌門。”李尋歡的咳嗽聲帶著血腥氣，“這孩子說你騙他父親寫了求救信？”

岳不群的紫袍無風自動，他余光瞥見林平之的眼神，突然長嘆：“李兄明鑒，岳某······”

“無妨，華山派的招牌尋歡自然信得過。只是······”說到一半，李尋歡再次咳嗽起來：“這孩子就暫時交給朝廷吧。岳掌門放心若這孩子沒有違背國法，尋歡親自送他上華山。”

“不用了。”岳不群只是淡淡的說著：“答應這孩子的事情，岳某已經盡力了！”

若是林平之愿意相信他，留在那客棧之中，岳不群定然會討要辟邪劍譜還給這孩子。但是此刻這孩子距離那辟邪劍譜只有“一步之遙”自然也無需他的幫助。

“沈大人，有緣華山見！”

岳不群紫袍翻飛，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林家祖宅內，血腥味混著火藥味在夜風中飄散。

李尋歡從房梁飄然而下，青衫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他捂著嘴咳嗽兩聲，指縫間滲出些許血絲。

“李大人！”陸秉天連忙上前攙扶，卻被李尋歡輕輕擺手拒絕。

沈旭的系統光幕瘋狂閃爍：【李尋歡，半步宗師，罪惡值-5！】負數的罪惡值他從未見過。

“無礙，老毛病了。”李尋歡的目光落在沈旭身上，那雙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沈小友，此番布局倒是巧妙。”

沈旭強忍左肩殘余的疼痛，抱拳行禮：“多謝李大人救命之恩。”

“咳咳...“李尋歡又咳嗽兩聲，從懷中取出一塊繡著金線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十年未歸，大明的江湖倒是越發有趣了。”

他的目光掃過院中橫七豎八的尸體——青城派、血衣樓、日月神教······各派高手盡數伏誅。曹正淳正指揮錦衣衛清理戰場，不時有重傷未死的武林人士被死死的困住。

“大人，這些人······”沈旭指了指被捆著的林平之。

李尋歡輕輕搖頭：“這里是福州城，你來指揮便是。”

“七弟！”桃谷六仙從樹梢躍下，銀鈴鐺叮當作響。老大缺了門牙的嘴咧得老大，“這書生好厲害！比圣姑還厲害！”

李尋歡聞言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個酒壺抿了一口：“桃谷六仙？倒是許久未見了。”

六仙聞言齊齊后退一步，銀鈴鐺僵在半空。他們雖瘋癲，卻本能地感受到這個病弱書生身上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李······李大人認識我們？”老四的沖天辮都嚇得豎得更直了。

李尋歡沒有回答，轉而看向沈旭：“沈小友，此番你立下大功，但也惹下了不小的麻煩。“他指了指北方，“血刀老祖不會善罷甘休，日月神教那邊······”

“七弟別怕！“老大突然梗著脖子喊道，“圣姑最疼我們！”

李尋歡輕笑一聲，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頓時暈開一片鮮紅。他擺擺手示意無礙：“今夜就到這吧。陸大人，曹公公，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他說完，青衫一晃，人已消失在月色中。只有那淡淡的酒香還縈繞在院中，證明這位傳奇人物確實來過。

“看到了吧，咱們錦衣衛還是很有前途的！”都指揮使陸秉天拍了拍沈旭的肩頭，他們敢于在此時針對武林，這位小李飛刀就是他們最大的底氣：“好好干。看好你！”

說完陸秉天推了推沈旭：“還愣著干嘛。這邊交給我們了，你還不趕緊去支援趙靖忠。別讓那小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