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臨近午時，仇野暫停地華和運煞事宜，開啟無作意從節點進入齊公公的銀線里。

他浮在半空中，低頭瞧去。

入眼竟是一座略有水鄉風味的小院。

院內白墻黛瓦，主路蜿蜒曲折，由青石板與鵝卵石鋪就，有自然小徑之感。

四周翠竹叢生，沿墻攀滿了爬山虎。

還有一澈冽小池置在角落，養有小魚十許頭。

“這人很戀家啊。”

仇野猜測小酉子應該是南方人。

相比之下，小齊子和小雨子真是不會生活。

院子里除了灰什么都沒有。

這時，坐在院落中央的小酉子朝小齊子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仇野息去雜念，豎耳去聽。

“咱們都是身上有要事的，咱就不弄酒了。”

“來，齊公公，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酉公公一飲而盡。

齊公公看了看手里的茶哭笑不得：“酉公公好酒量。”

隨后也跟著仰頭飲了個干凈。

“齊公公爽利！”

酉公公哈哈一笑。

旋即他話鋒一轉，斂去笑容道：“齊公公，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我心里……”

酉公公指指自己的心口，又指指齊公公的。

“都跟明鏡兒似的。”

“哦？”齊公公保持淡淡的微笑，“酉公公已經清楚了？咱家卻還糊涂著呢。”

酉公公大手一揮：“有什么糊涂的盡管說！”

“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都給齊公公您掰扯明白！好叫您放心地跟著咱堆金積玉。”

齊公公哈哈笑道：“不是咱家不明白，是咱家覺得你不明白。”

“咱不明白？”酉公公奇道。

齊公公夾了一筷子青蒿，比了個數。

酉公公頓時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齊公公見他失態，不由得意地一笑：“贓罰庫藏大乾坤。”

酉公公拱手：“剛才是咱失禮了。”

齊公公擺擺手，自顧自地夾菜啖肉：“酉公公也別干坐著，一起吃。”

“哎哎，好。”酉公公下意識舉起了筷子。

齊公公明明是客人，現在反倒更像這里的主人了。

過了一會兒。

酉公公再次試探：“齊公公不妨說得更清楚些，您看中咱家的什么了？”

“咱聽聞北邊又多有摩擦。”齊公公漫不經心地說，“賢妃娘娘應該很擔心大將軍和車騎將軍吧。”

酉公公放下筷子，呵呵笑道：“原來是這樣。”

“齊公公若是怕賢妃娘娘憂慮成疾，不妨略表一下心意。”

“愿聞其詳。”齊公公神態認真了幾分。

“賢妃娘娘只有一個心頭寶，那就是三皇子殿下。”酉公公微笑著，“齊公公應該明白了吧？”

“嗯……”齊公公沉吟片刻，正襟危坐起來，“咱明白了。”

酉公公忽地大笑起來。

齊公公看了片晌，也展顏隨之哈哈大笑。

自這一笑后，兩人之間一下熟絡了不少。

談天說地，相談甚歡。

不久，酉公公高聲一喚。

屋后立刻便有一個太監抬了一壇酒上來。

酉公公給齊公公斟滿。

兩人碰杯后一飲而盡。

齊公公咂摸著喉中的酒氣，不禁迸出一聲感慨：“爽！”

酉公公哈哈笑道：“齊公公原來也是個好酒之人。來，再來一杯！”

“哈哈，甚合咱心！合該如此！”

兩人又是幾杯下肚。

酉公公帶上了幾分醉意：“齊公公，咱也明人不說暗話了。”

“如今東宮穩固，您為什么會想要轉投賢妃娘娘？”

齊公公聞言，臉上立刻攀上了一抹陰霾。

他表情郁郁：“皇后娘娘為保東宮穩固，不僅根本不管底下人的死活，而且一遇紛爭便拱手讓權。”

“但咱還想活得更滋潤，所以……”

酉公公連連點頭：“咱懂，咱懂，咱太懂了。”

“但貴妃娘娘不是更蒙圣心么。”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齊公公也不打算裝了。

他答道：“貴妃娘娘的確勢大。”

“但一來為其前擁后簇當馬前卒的太多了，咱算個屁。”

“二來陛下禁止二皇子修文習武，因而其勢雖盛，終究難以為繼，不能長久，只可逞一時之威。”

“哈哈哈哈。”酉公公大笑，“清醒！齊公公清醒！”

齊公公眼神閃爍，猶豫了片刻后試探地問道：“聽說三皇子力大無窮，可托梁換柱，當真？”

“那還能有假！”

酉公公勾起嘴角。

“三皇子殿下龍筋虎骨金剛勁，陛下都愛惜其天賦，特許宮中教頭授其武藝。”

“而東宮身體孱弱……”

酉公公微微頷首。

齊公公心領神會，他舉杯敬道：“咱定當對賢妃娘娘盡心竭力，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哈哈，咱家會把齊公公的赤膽忠心如實稟報給賢妃娘娘的。”

酉公公也舉起酒杯，“齊公公才華橫溢，賢妃娘娘定然十分高興能有你這樣的人才。”

二人一飲而盡。

接下來，兩人相談甚歡。

酒至酣處時，酉公公忽然附耳過去，神神秘秘地說道：“齊公公，咱有個好東西，想不想看？”

“嗯？”齊公公打了個酒嗝，“少吊胃口，呈來！”

酉公公嘻嘻一笑，走進房間。

再出來時，身后跟著一個小太監。

齊公公疑惑不解：“東西呢？”

酉公公把低著頭的小太監推到齊公公近前，嬉皮笑臉：“齊公公，你仔細看。”

“嘶……”

齊公公酒醒了幾分。

他震驚地看向酉公公：“這，你好大膽子，竟敢把女人冒充成太監帶進宮來！”

酉公公連忙擺手：“哎哎哎，齊公公可別亂說。這就是太監。”

他立馬把小太監的褲子扒下來。

確實是齊公公熟悉的樣子。

“真是太監？好家伙，竟生得如此別致，比女兒家還美！”

齊公公嘖嘖贊嘆。

這個小太監冰肌玉面、花容月貌的，身段又似柳條般溫婉窈窕。

他剛才竟真的給錯認成女子了！

酉公公得意地笑道：“這在外面叫兔兒爺，那些個達官貴人里面可流行這玩意兒了。”

“咱也購了個上等貨，花了好大價錢呢。”

齊公公笑容漸漸收斂，驚疑道：“酉公公，你不會……”

酉公公擠眉弄眼：“齊公公，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