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曈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睜眼是刺目的紅,原來是頭上被蓋上了一塊紅布。陳思曈扯掉頭上的紅布,帶起一陣清脆的玉石碰撞的聲音。
陳思曈覺得頭上有點重,伸手摸了摸,不知是誰給她頭上帶了發冠和珠釵。她拔下來一根簪子看了看,純金的,上面還鑲嵌有漂亮的石頭,發冠八成也是這樣的,難怪那么重,脖子都覺得酸。
陳思曈看不見頭上到底是怎么弄的,摸索半天就拔下來了兩根簪子和步搖,頭發都被弄得有點亂了,最后決定先弄清楚眼前的情況再說。
陳思曈仔細打量了一下她所處的房間,這是一個典型的古代婚房,到處都是紅色的,她身下是雕花刻鏤的婚床,眼前的圓桌上鋪著紅布,上面擺放著幾盤糕點,還有紅棗桂圓蓮子什么的。桌子上還有一個紅色的托盤,上面放著一個碧玉酒壺和被分成兩半的葫蘆瓢,兩半葫蘆瓢上還系著紅繩,想來是用來喝合巹酒的。
與客廳相隔的紗簾內的鏡臺上還擺放著妝奩、梳子等。陳思曈來到鏡臺前坐下,銅鏡里映出了她嬌俏的容顏,有了鏡子,她就可以將頭上的鳳冠摘下來了,這東西帶著實在是礙事。方才明明是和陳聿懷在看跨年煙花秀,突然就到了這個地方怎么想都很奇怪,也不知道陳聿懷哪里去了。
陳思曈不確定現在她的處境到底是安全的還是危險的,能把她從陳聿懷身前帶到這里也絕不會有什么好事,還是在婚房里,總之先想辦法出去找找陳聿懷在哪里才是正事,所以她得先把身上這礙事得行頭拆了。
陳思曈剛將頭上的鳳冠等飾物摘了下來,就聽見了咿軋的開門聲。
隔著紅色的紗簾,她看到了一個身著喜服的男子,單手置于胸前邁著小四方步走了進來,男子回身關上房門,先是向婚床走去,發現新娘子并未乖乖坐在那里等他,便又轉身向陳思曈這邊走來。
陳思曈下意識地將一支金簪攥在手里藏在袖中,緊張地盯著離她越來越近的男子。男子掀開紗簾,五官像是蒙著一層霧,明明陳思曈看不清男子的容貌,確能清楚的知道對方是什么表情。
男子笑意盈盈地來到陳思曈身邊,雙手搭在陳思曈的雙肩之上,溫柔地說道:“夫人這是累了嗎,都不等為夫來便先行退簪了?”
男子冰冷的手指,輕柔地整理著陳思曈的亂發,冰涼的指腹蹭過臉頰,一股涼意瞬間滲透到了每一個毛孔,激起一層芒粟。陳思曈神經緊繃,生怕這個人突然就給她嘎了。
“怎么不說話?嗯?”男子彎腰,與陳思曈臉貼臉地一起看向銅鏡。
陳思曈看著鏡中男子模糊不清的臉,心中開始思索著脫身之法。推開他直接跑?身上的衣服一層又一層的有點累贅,對方身高腿長的,只怕自己跑不過他。可這要是不跑,接下來的劇情只怕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什么了,怎么辦?要不就先與它虛與委蛇,趁其不備再給它一簪子,然后再跑。
陳思曈擠出一個微笑,說:“沒什么,就是有些累得不想說話。”
“那——為夫這便幫娘子掩妝,也好早些歇息。”說完便牽起陳思曈的手,輕輕一帶,看似沒用什么力氣,卻讓陳思曈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將她拉了起來。
男子將手巾在銅盆里浸濕,再擰到微濕,然后溫柔地為陳思曈凈面,打濕了面部又細細地將澡豆揉抹在面部,最后再用濕手巾將面部擦洗干凈。
“好了。”男子溫柔一笑,不知何時進來一個丫鬟,將銅盆里的水重新換了一盆清水,待男子也清洗過后便帶著銅盆一起退了出去。
這無聲無息出現的丫鬟讓陳思曈心中驚訝無比,太嚇人了,她都沒發現那個丫鬟是何時出現的,走路都沒聲音的。這要是等會兒她跑的時候會不會被她們抓到啊……
男子將陳思曈領至床邊坐下,陳思曈緊緊盯著男子的臉,心中警鈴大作。怎么辦?怎么辦?他不會要那個什么吧?
男子伸手要幫陳思曈寬衣,嚇得陳思曈趕緊出聲制止:“還是我來幫相公寬衣吧。”男子看著陳思曈溫柔一笑:“都聽夫人的。”
陳思曈僵硬地幫男子褪去衣衫,當男子只剩里衣的時候,陳思曈假意要繼續幫其脫衣,趁其不備迅速將手中的簪子用力往男子的胸口刺去。男子一時不查被金簪刺進胸部一寸有余,陳思曈趁著男子愣神之際,推開男子就迅速往外跑去。
陳思曈兩腳剛踏出房門,就聽見有婦人開心地大叫道:“新娘子來啦~”
陳思曈驚得瞪大雙眼,眼前竟然有不少的男女老少站在屋內兩側笑看著她,屋子前方擺著供桌,桌子上放著牌位和五谷雜糧,還有兩根紅色的蠟燭,大大的喜字貼在墻上,一名身著喜服的男子站在供桌前,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天!這婚房的門外怎么是另一個房間?陳思曈回頭看去,身后是熱鬧的庭院,兩排丫鬟靜靜地站在兩側,哪里還有什么婚房。她驚訝得嘴巴都有點合不攏了,頭皮也有點發麻,合著她剛才是白折騰了唄?這是進了什么鬼地方?
一個穿著喜氣的女子將陳思曈拉到新郎面前,陳思曈這才看清面前男子的容貌,驚呼道:“陳聿懷!你怎么在這里?”
陳聿懷笑著答到:“娘子,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之日。難道你忘了嗎?”
“什么?你在開什么玩笑?”陳思曈覺得眼前的陳聿懷很是奇怪。
“你我二人青梅竹馬,情深意篤,今日終能結為連理,難道你不歡喜嗎?”陳聿懷面上帶上了一抹受傷之色。
陳思曈神色凝重,眼前這個陳聿懷很不對勁,如果是真的陳聿懷,他怎么可能會說這樣的話,他們才剛一起在看煙花秀,什么青梅竹馬,什么情深意篤,什么結為連理,這文鄒鄒的話也不是現代人說話的方式啊。這怕不是剛才被她刺傷的那個惡鬼變的吧?陳思曈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
“你不是陳聿懷,你究竟是誰?”陳思曈警惕地后退一步,與面前之人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