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曈一愣,仿佛在確認,好似沒聽清對方說了什么。
“你想救活她們嗎?”男子又問了一遍。
“想。”陳思曈雖然覺得對方不會這樣好說話,但她確實想讓她們活過來。雖然她們才認識不久,她們本該朝氣蓬勃、青春洋溢,是她連累了她們,她無法坐到無視她們的生命消散。她的家教不允許,她的道德感也不會允許。
“條件是什么?”陳思曈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
男子纖長的手指捏住陳思曈的下巴,拇指摩挲了幾下說:“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陳思曈瞳孔放大了一瞬,永遠留在他身邊?他不是人,留在他身邊那就意味著她要以命換命,用她一人的性命來換龐熙瑤呵劉曉文兩人復活。陳思曈眼里帶著不甘心,眼前似乎浮現出了舍友們開心的笑臉……
“曈曈,快來嘗嘗我買的蛋糕,可好吃啦!”
“曈曈,我先去給你占位置,你快點哈。”
”曈曈,你看我穿這件衣服好不好看?”
“曈曈,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出氣!”
“曈曈……”
“曈曈……”
……
陳思曈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鼻子打算,喉嚨仿佛堵住了似的火辣辣的疼,“好……”陳思曈發出來的聲音暗啞并帶著微微的顫抖,“不過……”
“不過?”男子原本捏著陳思曈下巴的手突然挪到了脖頸處,“怎么?想討價還價?”
扼住喉嚨的手開始慢慢收緊,輕微的窒息感讓陳思曈的眼淚流得更兇了,“我總要和我的朋友和家人們告個別把?我……不想……他們擔心。”陳思曈嗓音干顫,費力地解釋道。畢竟人鑰匙突然不明不白的沒了,擱誰家都是要擔心的。她若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或者突然死亡,她相信,疼愛她的父母肯定會瘋掉。況且人走之前總該是有個交代的,說不準在她多爭取來的時間里還能找到破解辦法呢。
“是么?”男子語氣帶著質疑,即使如此,聲音也依舊是溫溫柔柔的,但是這種溫柔卻不帶任何情感。扼住喉嚨的手越收越緊,陳思曈的臉色逐漸漲紅,呼吸越發困難,她艱難嘶啞地從口中擠出兩個字“是……的……”決堤的淚水淌到了男子的手背上,大腦的極度缺氧致使陳思曈開始翻白眼,就在陳思曈眼睛要閉上的最后一刻,男子抓著陳思曈的脖子使勁往床外一甩,手一松,陳思曈就這樣被男子從上鋪丟了下去。
陳思曈感到絕望,‘爸,媽,沒能再見你們最后一面,我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再見,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你們說……’陳思曈雙眼緊閉,眼角流出的眼淚如燭淚細流,落地無聲。
“曈曈起床了,曈曈,曈曈?”
陳思曈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喚她,聲音由遠及近,她眉頭微皺,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了,明明自己已經死了。
“曈曈!”這回聲音很清晰,并且明顯感覺到有人在使勁推她。陳思曈迅速睜開了雙眼,“哎呀,曈曈你可算醒了。剛叫你半天沒反應,可嚇死我們了。”陳思曈扭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劉曉文、龐熙瑤、高娜,她們都還活著!
“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陳思曈此刻的心情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她面帶歡喜地看著眼前三個人,然后嘿嘿嘿地傻笑著,笑著笑著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你怎么了曈曈?怎么還哭了?”劉曉文看陳思曈哭了趕緊找面巾紙給她擦眼淚。高娜和龐熙瑤也一臉緊張地看著陳思曈。
“沒事……我沒事。”陳思曈抽噎著“我就是看見你們太高興了。”說完還呵呵呵地笑。瞪陳思曈情緒平復下來后,高娜問:“曈曈,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噩夢?’陳思曈又那么一瞬的愣神,說是噩夢,可那感覺真的不能再真了,仿佛真的發生過一樣,讓人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境。從摔倒昏迷到目前為止,還不到24小時就已經經歷兩次噩夢了。兩次夢里的男人是同一個人,那就是一個惡魔,視人命為草芥,肆意玩弄。
高娜看陳思曈沒有回答她剛才的問題,甚至還有點神情恍惚就又喚了她一聲“曈曈?”陳思曈回過神,對著高娜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說:“我沒事,就是這噩夢做得太逼真了,有點沒回過神。”
“沒事就好,那你趕緊起床把。我看程凱在樓下站半天了,是在等你呢吧?”經高娜的提醒,陳思曈這才想起來程凱昨晚說過早上要來給她送早餐和云南白藥的事情。拿起手機一看,半個小時前程凱就發微信給她說他在樓下了,陳思曈連忙掀開被子迅速起身要下床,“嘶——”一時間,陳思曈忘記了自己左腿膝蓋磕傷的事情,動作太大不小心牽扯到了傷處。刺痛感讓她神智瞬間恢復清醒。
“哎呀,你慢點。急什么,忘了自己腿傷了是吧。”龐熙瑤三步并成兩步爬到陳思曈床上扶著陳思曈下床梯。陳思曈出現在樓下時已經時半個小時后了。
程凱就站在宿舍樓大門口最近的那棵樹下,他一只手提著早餐,一只手拿著藥,腳時不時還踢一下腳底的草坪。“程凱。”陳思曈慢慢走到程凱面前,“不好意思,我沒及時看見你的信息,等了很久了吧。”程凱把手里的東西遞給陳思曈說:“沒事,就是早飯有點涼了,你拿回去熱一下再吃。”
陳思曈接過東西說:“嗯,謝謝。下次見我沒回你信息記得打電話給我說一聲,這次要不是我舍友告訴我你在樓下的話,我都不知道你已經到了。”
程凱笑著對陳思曈說:“今天星期日又沒有課。你腿疼走得慢,我多等你一會兒也沒關系。”他的笑容像夏日的陽光,明媚照人,眼里閃爍著細碎的光。陳思曈被程凱的笑容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心中的陰霾也被驅散了不少。
“哦,對了。”程凱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來了一個手串遞給陳思曈,“我們那天走時你落下了這個,昨天忘記給你了。”陳思曈看著程凱手里的手串才想明白,為什么昨天離開醫院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么。她沒有接過手串,“這個不是我的,是我昨天在等你的時候地上撿到的,我還以為是你掉的,昨天本來想問你來著,結果突然暈倒了,后來就把這事忘了。”
“這個也不是我的,我從來不帶這種手串,打籃球容易甩掉。”程凱說完就把手串又放回了褲子口袋里,“既然不是你的,那我等會兒把這個手串放到失物招領處。”說完,程凱又盯了兩秒陳思曈手里的云南白藥問:“這個你會用吧?”陳思曈看了看手里的藥說:“就搖勻噴一兩下就行了吧。”
“不是。這個盒子里是兩瓶氣霧劑,小瓶的先噴,隔兩三分鐘后再噴大瓶的。”說完程凱又覺得不放心,“這樣,我先幫你噴一遍,你回去照著做就行。一天最多噴三次。”說著程凱就要伸手從陳思曈手里把藥拿過來,陳思曈覺得讓程凱幫她噴藥怪不好意思的,于是拿著藥的手向后躲了一下說:“你說的我記住了,我等下回宿舍自己噴就行。而且這個藥盒子上應該也有使用說明。”
“那行,你回宿舍把,有事發微信給我。”
……
回到宿舍后,陳思曈被高娜她們一頓調侃。
“欸呀呀,這事誰家的姑娘呀,和小情郎在樓下聊了那么久。”高娜用手指勾了一下陳思曈的下巴。
陳思曈被調戲得紅了臉,瞪了一眼高娜說:“哪有,你就會拿這種事來逗我。我們說正事呢。”
龐熙瑤摟著陳思曈的肩膀調侃道:“什么正事說來聽聽。”
劉曉文摸了摸陳思曈拿回來的早餐說:“曈曈,這程凱到底是在樓下站了多久啊,飯都涼了,我去幫你熱一下吧。”
“嗯,謝啦。”陳思曈也沒客氣,別的宿舍她不清楚,但是她們宿舍相處得是非常融洽,雖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是彼此卻非常有默契。
陳思曈在椅子上坐下,將褲腿拉到大腿露出磕青的膝蓋,才一個晚上過去,昨天紅中帶青的膝蓋現在已經變成了青紫色。龐熙瑤心疼地說:“這顏色看著這么嚇人,這得多少天才能好啊。這程凱也真是的。我看那,不光早飯讓他買,午飯和晚飯也該他請你吃。”
“他又不唐,人家該出的錢都出了,我這只是磕青,又不是傷得需要住院的那種程度。再說了他也不是故意的,這云南白藥也是他拿過來的。阿扎,咱們得饒人處且饒人。”陳思曈按照程凱說的很快就噴好了,膝蓋就那樣晾在空氣中,等膝蓋上的藥水干了再把褲腿放下去。
打扮好的高娜背上她的小挎包,站在門口看著陳思曈問道:“我要出去買東西,你有什么需要帶的沒?”
“沒有,你去吧。”陳思曈沖著高娜揮了揮手。
劉曉文把早飯熱好給陳思曈后就和龐熙瑤去圖書館了,宿舍里最后就只剩下陳思曈自己了。她一邊吃著早飯,一邊用電腦看熱播劇,好不愜意。
另一邊,程凱和陳思曈分別后就把檀香木手串送去失物招領處了,然后就去籃球場打球去了。失物招領處的人做好登記轉個身的功夫,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串竟然消失不見了。“咦?怪了。剛剛我放在這里的手串呢?”
……
陳思曈吃飽飯,刷了一會熱播劇后想躺床上休息,于是她打開衣柜準備換上睡衣。然而,她沒有發現的是,在失物招領處消失的檀香木手串,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她衣柜底邊的角落里,與黑暗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