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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戰后反思

沈墨白的手指死死攥著那張地圖,指尖因用力而發白。

蘇文卿故居……這個名字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下割進他心里。

她還活著?還是說這只是一個陷阱?

“沈同志?”通信員見他遲遲不語,試探地叫了一聲。

沈墨白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將地圖小心收起。

“立刻召集骨干開會。”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戰斗剛結束,但我們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天色漸暗,硝煙尚未散盡的根據地里,臨時指揮所內已擠滿了人。

張參謀長、幾名游擊隊長、情報員和民兵代表都坐在一起,神情凝重。

地上鋪著一張簡陋的地圖,上面用炭筆勾勒出剛剛經歷激戰的區域。

“這次能守住,靠的是大家的拼死抵抗,也靠了沈同志的戰術布置。”張參謀長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敬意,“但我們不能只看到勝利,更要看到問題。”

沈墨白點頭,目光掃過眾人。“第一,情報傳遞存在滯后。我們直到日軍突破第二道防線才做出反應,如果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設想。”

有人低聲附和,也有人皺眉不語。

“第二,防御部署雖然起到了作用,但過于依賴地形,缺乏系統性規劃。如果我們面對的是更有經驗的部隊,恐怕不會這么順利。”

“第三,”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我們內部有叛徒。”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證據呢?”一名游擊隊長忍不住問。

沈墨白從懷里取出那張紙條,遞到桌中央。

“這是我們在混入我軍的便衣特務身上搜出來的,上面標注了三個據點位置,還有松本健一的印章。也就是說,日軍對我們的布防情況掌握得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清楚。”

“這……”

“更嚴重的是,”沈墨白繼續道,“剛才繳獲的地圖上,標出了‘蘇文卿故居’這個地點。這不是普通坐標,而是我未婚妻家的老宅。這意味著什么?敵人不僅知道我的身份,還可能已經掌握了我的過往信息。”

會場氣氛頓時凝固。

“所以,我們現在最大的隱患不是日軍,而是藏在我們中間的人。”沈墨白緩緩環視一圈,“這個人可能是早就潛伏下來的,也可能是在戰斗中動搖了意志,被策反的。無論哪種,都是定時炸彈。”

張參謀長沉默片刻,終于拍板:“你說得對。必須查,而且要快。”

“我已經有了初步計劃。”沈墨白攤開手中的一份名單,“這段時間接觸過外來人員、參與過情報傳遞、或者近期行為異常的人員,都在排查范圍內。”

“你打算怎么查?”一名情報員問。

“先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們的日常動向,同時安排專人監聽他們與外界的聯絡方式。如果有任何可疑之處,就秘密控制,逐步審訊。”

“萬一打草驚蛇呢?”另一人擔憂。

“那就只能賭一把。”沈墨白語氣堅定,“與其讓叛徒一直躲在暗處,不如主動出擊。”

會議結束后,沈墨白獨自一人坐在指揮所外的石階上,望著夜空中稀疏的星辰。

風里還夾雜著火藥味,遠處偶爾傳來幾聲槍響,是巡邏隊在檢查防線。

他摸出懷表,輕輕打開蓋子。

表盤依舊走得精準,但那個藏在背面的微型密碼本,卻仿佛成了某種沉重的象征。

“你還在想她嗎?”陸遠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沈墨白沒有回頭,只是點了點頭。

“這張地圖上的標記,未必是真的。”陸遠山在他身邊坐下,“也許是故意放出來的假情報,用來引誘我們暴露。”

“我知道。”沈墨白輕聲道,“可我不能不去查。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得確認。”

陸遠山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

幾天后,調查行動正式展開。

沈墨白親自帶隊,一邊繼續加強根據地的情報工作,一邊悄然追蹤線索。

他發現,最近幾次情報傳遞中,確實有一名通訊員的記錄出現了時間錯位——原本應該在三天前送出去的情報,竟然延遲了一天才發出。

“這個人叫李振南,是負責北線聯絡的老通訊員。”沈墨白翻著手中的記錄,“過去五年里從未出過差錯。”

“現在呢?”陸遠山問。

“現在,他在昨天傍晚離開駐地后,就沒再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不對勁。

與此同時,沈墨白也在推進另一項工作——改進根據地的情報設備。

現有的發報機老舊且容易被監聽,他決定利用手頭有限的零件進行改造。

“這臺機器原本功率太弱,信號傳不遠。”他在一間隱蔽的小屋中拆開發報機,邊操作邊解釋,“但如果我把震蕩器的頻率調高,并加入一個簡易的濾波電路,就能讓它在保持隱蔽的同時,提升傳輸距離。”

“你能做到?”旁邊的通信員一臉驚訝。

“試試看吧。”沈墨白笑了笑,手上動作不停。

經過整整兩天兩夜的努力,新型發報機終于組裝完成。

測試時,信號穩定,傳輸清晰,甚至還能避開日軍的部分偵測頻段。

“這樣一來,我們的情報傳遞效率至少提高三成。”通信員興奮地說。

“還不夠。”沈墨白搖頭,“我們需要更多像這樣的設備,也需要更多懂技術的情報員。”

“你想培訓新人?”

“是的。”他目光堅定,“這場戰爭,不只是靠槍炮打贏的,更是靠信息、判斷和智慧。”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走上正軌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那天夜里,沈墨白正在整理一份新招募的情報員名單,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沈同志!不好了!”一名隊員沖進來,“李振南回來了,但他……”

“他怎么了?”

“他已經死了。”

沈墨白猛地站起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們趕到現場時,李振南的尸體已經被抬到一間空屋里。

他的喉嚨被人割開,傷口整齊,顯然是專業手法。

而在他貼身的口袋里,發現了一張字條。

沈墨白接過字條,展開一看,上面只有八個字:

“停手,否則下一個就是你。”

他盯著那行字,手指微微顫抖。

“這不是警告。”他低聲說,“這是挑釁。”

陸遠山站在他身旁,眉頭緊鎖:“看來,叛徒已經察覺到我們在查他了。”

“那我們就更要查下去。”沈墨白咬牙道。

夜色深沉,風穿過殘破的瓦片,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沈墨白站在屋檐下,望著遠方漆黑的樹林,心中一片清明。

他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他抬頭看了看手表,秒針滴答作響。

“今晚,誰都不許睡。”他轉身對隊員們說,“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所有通訊線路重新加密,所有人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是!”

沈墨白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字條,眼神冷了下來。

“既然你想玩,那我們就陪你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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