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不同于魔族
地板是冰冷冷的水泥或硬土
在號稱“天國門扉”的天族地界
地面大多是低淺的草坪和一些石子路
陵月的馬車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如果她堂而皇之地下車
興許就是“腥風血雨”
陵月靜靜等待著
將二十三歲的她
帶回她三歲時生活過的地方
天族皇城禁衛森嚴
可想而知最近天族有多亂
陵月掀開車簾一角
露出下半張臉
“我是來見你們天王的”
“麻煩通報一聲”
陵月壓低聲音，盡量隱藏自己
“不可！”
禁衛的聲音鏗鏘有力
“為何不可？”
陵月放下車簾，干脆不看外面
“長老說了，天族不要外人”
“外人？”
陵月的輕蔑笑聲緊接著傳來
一句外人
同時罵了她好幾個伙伴
她直接起身，往車門走
也不等腳梯了
一步跨下去
“你只需要報信”
“我不想動手”
陵月的臉很有辨識度
這些禁衛都是了解的
他們面面相覷
還是去了一個報信的
報信者回來，卻沒有帶來好消息
而且跟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陵月認得他
“劉長老，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她的眼神凝聚成冰刀
穿過禁衛，刺進劉長老的骨血
但一個冷血的人
也不怕冰刀的冰了
“我也未嘗料到，你竟選擇了魔族”
“魔族之人，還回來做什么！”
劉長老說著抄起自己的法杖
陵月看著他不自量力的樣子
必須承認
天族不行了
“劉長老，把你的破樹枝收起來”
“我看了心煩”
陵月直直盯著他的法杖
劉長老卻一味握緊法杖
誓要與她斗到底
“劉淵，我不想重復第二遍”
陵月在心里默念三秒
三秒后，法杖從中間開始結出冰霜
逼得劉長老松手
讓法杖落在了地上
“劉淵，通行吧”
陵月仰著頭，等劉淵的下一步動作
可他依舊執意趕她走
“我也說了，外人休得入內”
“外人？”
陵月瞪了禁衛一眼
林錦風懂陵月的意思
陵月后退一步
水袖飄帶與林錦風的刀柄擦過
禁衛格擋的刀被直接抽成兩段了
陵月以退為進
直接走到劉淵面前
“誰是外人”
“我？”
“那我身上流的是什么血”
“你又是個什么東西”
陵月最后一句話是壓低聲音罵的
這是她的私人恩怨
在陵月三歲還體弱多病，且遲遲沒有魔能時
以劉長老幾個人人為首的隊伍
直接倡導要用火刑燒了陵月
理由是穩定民心
陵月死死盯著劉淵的眼睛
她要看穿擁有這雙眼的人
到底是如何沒有心
才能對著三歲的虛弱稚童說這種話
陵月的氣勢比劉淵強太多
劉淵只好后退
“你小心點！天王陛下饒不了你”
陵月嘴角扯了扯
“你認真的？”
“他威脅不到我的”
陵月滿臉得意
她可以給自己做所有事的底氣
緣陽，不在她大業的考慮范圍內
他是愛人
但不是時時刻刻牽系命運的人
這才是稱職的愛人
“劉淵，還想燒死我嗎”
陵月的眼里是滲人的冷意
“知道明思了吧”
“還敢挑釁我啊”
陵月的眼神看得劉淵發怵
原地愣住了好久
“禁衛聽令，守好城門”
“不許富貴人家巴結，只準窮苦人家進來求助”
“我不會害無辜的人”
陵月揚長而去
禁衛再次互相對視
決定照做
陵月一路滔滔往城里走
城堡的構造沒變
她還能憑借肌肉記憶，找到緣陽的辦公處
可真的來了，她又猶豫了
自己剛才進來太過張揚
還是先和緣陽保持距離得好
準備叩門的手垂下來
她也緩緩轉過身
“門口好看嗎，怎么不進來”
緣陽的語氣輕快
而陵月也想逗逗他
“天王陛下，平日也這樣邀請人進書房嗎”
陵月沒有等到回應
里面的一切動靜都消失了
她不擔心問題的答案
在心里開始數秒
“五，四……”
“一”
大門打開
她被扯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頭撞進他溫熱的胸口
熾熱的心在燃盡一切地跳動
昭示他主人的愛意
“只有你，只對你”
陵月整個人被緊緊環住
她也抬手，慢慢撫摸緣陽的背
“阿陽，有好好吃飯嗎”
“有”
“騙子”
陵月撤回一個擁抱
并且指著緣陽
“你瘦了，姓劉的那伙人難為你了吧”
陵月的表情充滿擔心
反而讓緣陽更難以隱藏
緣陽想辯解什么
裝作自然地把手搭在桌邊
他視線里
陵月雙手撐在腰后的桌子上
向后仰起身子看他
緣陽臉上慢慢浮現微笑
“又要審問我了？”
陵月聽到以后，只是仰頭笑了笑
又讓頭順著慣性落下
“是啊，不然你總是騙我”
她的頭一直不抬起來
就等著緣陽起身，來到她面前
一只手慢慢捧起她的臉
她的眼慢慢睜開
迎著照進她眼底的陽光
“我不會再騙你了”
陵月把頭從他手上挪開
自己挺直了背
“是，所以你就打算瞞著我”
緣陽向來喜歡玩文字游戲
從小時候就這樣
緣陽答應過的“不會離開”
卻變成了暗地里陪伴
這樣的承諾，才不算數
“阿陽，我不怕麻煩”
“多信任我一點吧”
緣陽也后退一步
“還說我呢，你不也瞞著我了”
“明思那么大的事，就這么草草了事”
陵月說起來確實沒底氣
她是瞞著了
“不能怪我啊”
“我也不方便通風報信嘛”
她主動去牽緣陽的手
在手心里抓緊晃了又晃
“阿陽，我錯了”
“天王陛下，饒我一回？”
她眨著發光般的眼睛
歪頭看緣陽
她看見了緣陽眼里快溢出來的愛意
隨后便被摟進懷抱
“你沒錯”
“我們都一樣，這才是我們能契合的理由”
陵月把頭靠在他肩頭
緣陽也攬著她的肩
書房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個繁華的天族浮島
“我們目的一致，一路同行”
“各自的分叉口，也始終通向去往對方的路”
陵月默默聽著緣陽的話
“所以，我們天生一對”
陵月的輕笑在緣陽胸口傳來
“怎么了？”
緣陽也被她逗笑了
陵月戳戳緣陽的肩
“天生一對？”
“是你機關算盡求來的緣分吧”
緣陽又把她抱緊，不準她反駁
“本就有緣，我只是加深一下而已”
陵月嘴角上揚
真就不再說話了
天族的繁華已經和二十年前差別太大
陵月認不清，也不適應
她是戀陽最正統的血脈
但這份血液，好像從未和她融合
反而
讓她戴上了一層永恒的枷鎖
意味著
她永遠有一層命運
要去拯救，十幾年前的罪過
她該怎么了解當年的一切呢
不了解的話
又怎么繼續呢
她該做什么，待在天族嗎
陵月心里的疑惑和焦慮越來越重
隱隱的
她覺得有些事要發生了
一些
會推動她命運的事
要發生了